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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宇芽被家暴说说:遇上文艺家暴男的文艺女孩,路该怎么走?

 民国女子 2022-02-15

90后美妆博主宇芽被家暴,再一次让人们直面家暴的狰狞和惨烈。

宇芽,一个重庆姑娘,PAIPAI酱旗下的美妆博主,因名人仿妆技术而走红。

宇芽模仿的蒙娜丽莎

宇芽的前男友,家暴的实施者,是一位44岁的文艺男,“他说自己是个编剧,出过书、画册、影集。

他们相识于2018年8月宇芽关注了他的微博,很温暖,很善良,很正直,很勇敢,很柔情,很有担当,所有美好优秀的品质都在他身上。”

男人经常主动约宇芽吃饭,不断讲述自己过去的'辉煌经历,说自己是燃烧生命要照亮时代的伟大之人。

这位男人精心营造的集才华与责任于一身的文艺暖男的人设打动了宇芽。

男人的三次离婚史也许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不过我想男人一定有套完整的说辞,他并不避讳自己的婚史,在微博上晒过自己的三次结婚、离婚照。

就如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的钱一解释自己四十几岁未婚时:

以前接近我的女人都是要钱,这次索性找一个本来就有钱的,而且你是我看过最美最善良的女人,种种种种,恋爱教战守策的句子复制贴上。伊纹觉得这解释太直观,但也算合理。文艺男的解释想必也是其铁汉柔情人设的一部分

相识一个月后,他们相爱了。

半年后,宇芽被该男第一次家暴“狠狠的扇了耳光,而且是很用力的连续打了十几下。”

1

如果将家庭暴力分等级的话,扇耳光的伤害应该算中级,在实践中打耳光很多时候是家暴的起点。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安嘉和第一次动手打梅湘南就是扇耳光。

张爱玲在《私语》中回忆父亲的暴力,也是从耳光起步,当然不限于耳光。

我父亲蹬着拖鞋,啪达啪达冲下楼来,揪住我,拳足交加,吼道:“你还打人!你打人我就打你!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我觉得我的头偏到这一边,又偏到那一边,无数次,耳朵也震聋了。我坐在地上,躺在地下了,他还揪住我的头发一阵踢。

随后张爱玲的姑姑前来说情时,也一样遭到了哥哥的暴力。

我父亲便从烟铺上跳起来劈头打去,把姑姑也打伤了,进了医院,没有去报捕房,因为太丢我们家的面子。

很多读者对张爱玲父亲的印象就定格在这一刻:一个暴力的父亲,一个旧式的家长。

其实张爱玲的父亲张志还有另一重身份:文艺男

 

张志父亲张佩纶早逝,寡母是李鸿章之女李菊耦对子嗣教养严格。这为他打下极深厚的古文功底,多少年后,张志沂还能将古文、时文甚至奏折倒背如流。张爱玲写《摩登红楼梦》,他给拟过很像样的回目他英文功底极好,能直接看英文出版物

张爱玲母亲在欧洲时,张志曾修书一封,求她回来,附小照一张,背后是一首七绝:

才听津门金甲鸣,

又闻塞上鼓鼙声。

书生自愧拥书城,

两字平安报与卿。

(字迹模糊,有些是后人添补的)。

张志对于张爱玲的毒打,不过是对失败生活的迁怒。他自己已经永远停留在那个注定没落的时代了,看见女儿奔向前妻,奔向远方和未来,挫折感和失败感油然而生,对女儿背叛的愤怒也由此而来。

说到底,这不过是发泄情绪欺负弱者的踢猫效应罢了,不过文艺男更善于粉饰罢了他们更善于用爱包裹暴力。就像李国华对房思琪所言:我要在你身上发泄生活的压力。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宇芽的男友一定有一套类似的完整说辞。所以前三次遭受暴力的宇芽懦弱的原谅了他。

                                      二

许多旁观者对家暴受害者往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离开。

世俗的压力包括舆论、经济、老人和孩子这些肯定是首要原因,而且是越保守的家庭和地区,受害者遭受的压力也就越大

毕竟,时至今日,认为女人疑似出轨、啰嗦等导致男人情绪失控暴力相加等有意无意的受害者有罪论是主流思想。一个巴掌拍不响,无风不起浪,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等中国特色的评论也常让受害者心生绝望

更久远的传统里年轻女人纵使没啥错,被管教被虐打也不算什么

《红楼梦》里迎春被孙绍祖虐待,不愿多事的王夫人也只能轻描淡写:不过年轻的夫妻们,闲牙斗齿,亦是万万人之常事。”

《呼兰河传》中小团圆媳妇被毒打。

邻居左右因此又都议论起来,说早就该打的,哪有那样的团圆媳妇一点也不害羞,坐到那儿坐得笔直,走起路来,走得风快。”“她的婆婆在井边上饮马,和周三奶奶说:'给她一个下马威。你听着吧,我回去我还得打她呢,这小团圆媳妇才厉害呢!没见过,你拧她大腿,她咬你;再不然,她就说她回家。’”

2018年9月四川泸州一男醉酒后回家殴打妻子,打断其14根肋骨警察来了也不停手民警讯问时,更是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打老婆犯法啊?”

好在2016年就已出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打老婆犯法,世俗的压力,纵然还有,但是已经减轻不少。

另一重要原因男人的威胁恐吓。许多家暴男都曾威胁要杀女方全家,其中有不少真的将威胁变成了现实。这一层面需要的是更完善的保护细则以及更灵活的实践。

有些女性是为了孩子、面子、房子甚至自己和家人的生命等原因忍受家暴,文艺青年忍受家暴的原因则更为复杂和纠结。

比如文学史上著名的二萧,萧红和萧军。

他们的爱情曾经有个浪漫的开始,萧军曾经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拯救了身怀六甲困在旅店的萧红。他们一路漂泊辗转从东北来到上海。

萧军第一次对萧红动手是什么时候已经无从知晓,或许在哈尔滨就已动过手。在上海的朋友圈子里萧军的出轨和暴力也是公开的秘密。

19818月,萧军到美国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被《萧红传》作者葛浩文教授追问关于打萧红的详情时,他带着怒意说:

你们老说我打萧红,为什么不说萧红是我打死的?……我只是在气头上把萧红推倒在床上,打几下屁股罢了。那能就把她打伤了?我是学武功的人,真要打,不要说一个萧红,就是十个萧红也被我打死了。

我不知道萧红如果有灵,听到这话会如何。也许她会帮着三郎掩饰,毕竟三郎曾对她有救命之恩,毕竟她在临终之际曾盼望着三郎的拯救。也许她会冷笑,经历生死的她,最终总能看透暴力背后的自卑、嫉妒、不甘等种种人性的幽暗。

2019年了,祈祷每一个文艺女孩,每一个家暴的受害者都能像宇芽一样勇敢地站出来,也祈祷他们身边有一群勇敢站出来说真话的目击者

剥除幻想,直面暴力,反对家暴,任重道远。

作者:

刘洋风,高校教师,文艺学博士,写作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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