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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长时间，大姜他们把赵平送回来了。见天色已晚，大姜和那几个小伙子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公公婆婆下楼了，屋里只剩下小芬和赵平。 赵平出去走了一趟，精神好了许多。 小芬见赵平很高兴，不想对他讲公公婆婆刚才说了些什么。没想到，赵平却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赵平问：爸妈都和你说了吧？ 小芬点点头。 赵平说：我看哪天你请个假，咱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小芬惊讶地望着丈夫的脸，她发现赵平此时的神情非常坦然，非常平静，一点儿也不像上次那样表现出一副让人揪心的样子。 赵平摸了摸小芬的头发，笑了：咋的了，怕我难受是不是？我没事，真的没事。我觉得老人想的比我周全，我也觉得是这么个理。现在，你不走还不行了，街道的通告都下来了，过几天老爷子老太太连窝都没了。 小芬哽咽了。 赵平豁达地说：咳，哭啥呀，离就离了呗！离了好，你也算解脱了，守着我这个废人，啥时候是头啊？没头！ 几天后，小芬和赵平办完了离婚手续。一个家庭就这样解体了，没有任何吵闹，整个过程静悄悄的，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邻居们都不知道这个家庭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大凡离婚的人都要涉及财产分割的问题，但这对于小芬和赵平来说，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因为他们没什么财产，况且双方不是因为感情出现了危机而离婚的，所以在这一环节上，各自的表现都很大度，姿态都很高。小芬说了，她除了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带走，其余什么也不要。赵平说，咱们的存折上还有五千块钱呢，应该有你的一份。小芬说，那是你的加班费攒下的，我不能要，全给你留着吧。婆婆递给小芬一个旧牛皮纸信封，小芬看得出口袋里面是一沓钱。婆婆说，这几年我和你爸攒了点儿钱，虽然不多，也有个万儿八千的，你爸说，这钱也有芬儿的份儿，必须分给人家，多少是咱们的心思。小芬死活不肯接那钱，婆婆硬是往她手里塞。小芬还是不肯要，说这钱先寄放在你这儿，啥时候我要用就回来取。婆婆见小芬态度非常坚决，就不再坚持了，说那就暂时放在我这儿吧。 小芬耽误了一天工，叫了辆出租车停在楼下，把打了包的衣服和鞋子搬到车上。临走时，小芬做出很轻松的样子，对坐在轮椅的赵平挥挥手：嗨，哥们儿，我回娘家了，一有空儿就回来看你！ 赵平含着眼泪，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出门的一刹那，小芬又折回来，猛然把赵平抱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哭得花枝儿乱颤，泪珠儿飞溅。 小芬边哭边说：哥们儿，我对不起你呀，现在我老后悔了……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天，我为啥不把那玩意儿摘了呢，给你留下一男半女！ 赵平说：幸亏你没留下一男半女，如果再有个孩子，这日子可真的没法过了……
（原载于《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06年第4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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