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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鸣‖文/江鱼

 522小窝 2022-02-18

夏鸣

看着画纸上即将完成的桃花写生,我一时有些恍惚。眼前简单勾线的桃花开始晕上色彩,耳畔虫鸣渐渐包围上来,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一个个记忆中的盛夏。
记忆的尽头永远是那一扇蓝色的小门。久经风雨,即使裹着漆,这扇铁门看上去也还是早已锈迹斑斑。但是,它的开开合合串起了我整个童年的欢乐。
盛夏的乡野是最热闹的季节。虫鸣、雨声、孩子的笑声,许许多多的声音构成着整个生动的夏天。
“阿鱼快走,我爷爷给我们捉知了呢!”堂弟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不待我反应已经拉着我出了门。
“诶诶阿成你慢点,我爸要去兜桃子,一起啊。”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个半大的孩子兴奋地两头跑着,一会儿这边站在树前就着蝉鸣指手画脚,一会又跑到另一头,看着长杆顶的网兜乱比划乱指挥着。他爷爷和我父亲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们,整条小路上都是我们胡闹的声音,以及大人们的欢笑声。
阳光下,满头大汗的我们一手捉着知了,一手拿着桃子,笑得灿烂而恣意。
我落下最后一笔,收拾好东西,窗外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初落雨时特有的味道盈在鼻尖,也许会有人不太喜欢这股味道,但对我来,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容易勾起回忆的气息。
雨后的乡野总是充斥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带着些清新,泥土垒成的田埂泥泞难行。所以,赤脚成了最好的选择。提着拖鞋,我摇摇晃晃地跟在父母身后,穿行于菜地之间。父母采摘着要用的蔬菜,而我流连于黄瓜架前挪不动步子,盯着青翠的黄瓜垂涎着。
“妹,想吃自己动手采啊。”一只大手持着条黄瓜伸在我面前,是父亲熟悉的声音。
“好诶!”
我高兴地接过黄瓜就往小路跑,一路跑回家。当我将黄瓜洗净,父母也正好进了那扇蓝色的小门,我将黄瓜一掰为二,一半叼进嘴里,另一半径直塞到父亲的嘴边。一旁的母亲早已打好一桶井水,将我拉到院子里往我脚上冲下,洗去泥泞。
清凉的井水,清凉的黄瓜,即使是盛夏时节,依旧不会感受到燥热不安。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能洗去一切纤尘和烦恼。
我向窗外伸出手,感受着雨丝划过指尖,沉默着收回手关上了窗户。一桩桩一件件穿梭于那扇蓝色铁门间的事逐渐封藏于记忆,只是偶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跑出来,扰乱我的心绪。
时光从来不会同情念旧的人,该走的时候从来不会停留。而如今,早已许多个盛夏过去了,半大孩子退去懵懂,长大成人,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齐聚一起聊天嬉戏的场景,再也寻不回和故人之间曾经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甚至见面都难得。
只是啊,我依旧深切怀念当年的爽朗笑声,当年的恣意张扬,当年盛夏的虫鸣。那是属于我的盛夏的独有的夏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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