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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独特的脾胃论治,你一定没有见过

 leida667 2022-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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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锡纯简介

张锡纯(1860~1933),河北盐山县人,近代具有革新精神的著名医学家。他不仅在传统中医学术上造诣很深,而且还能顺应科学发展潮流,博采当时西医学之长处,力图沟通中西两种医学体系,名曰“衷中参西”。他一生的学术经验,荟萃于《医学衷中参西录》中。

该书立意新颍,见解独特,注重实践,讲求疗效。善用其方药者,效验异常,故能流传海内外,备受欢迎。今不揣谫陋,爰采书中有关论治脾胃之独特经验,作一简介,以期抛砖引玉。

二、扶脾阳,益胃阴,并行不悖

祖国医学史上论治脾胃之名家,当首推李东垣和叶天士。李氏善升补脾阳,用药多刚燥;叶氏善滋养胃阴,用药多柔润。张氏则兼采二家之长,融于一炉,创制了不少调补脾胃的有效方剂。如资生汤、资生通脉汤、扶中汤等。方中刚柔并用,燥润兼施,扶脾阳,益胃阴,并行不悖,两擅其长,广泛地应用于多种疾病。

什么张氏治疗许多疾病都要从补养脾胃入手?为什么张氏在补养脾胃时总是扶脾阳与益胃阴同时并进?我的理解是,他治疗的许多疾病,如劳瘵、经闭、膈食、久泄等,都属于慢性虚弱性疾病,症候错综复杂,气、血、阴、阳都有亏损,单纯的补气、补血、补阴、补阳等补偏救弊方法是很难奏效的,惟有从调补脾胃,重建中气入手,方能缓缓见效。

《灵枢·终始》篇云:“阴阳俱不足,补阳则阴竭,泻阴则阳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殆即此意。仲景治虚劳证阴阳两虚之用小建中汤,健运中气,平调阴阳,已肇其端矣。张氏曾解释,“人之脾胃属土……,故亦能资生一身。脾胃健壮,多能消化饮食,则全身自然健壮,何曾见有多饮多食,而病劳瘵者哉(引自河北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下同)。”至于调补脾胃时必须扶脾阳与益胃阴同时并进者,盖因病至于斯,亦非单纯的脾阳虚或胃阴虚,而是或先损脾阳,阳损及阴;或先损胃阴,阴损及阳,呈现脾阳与胃阴俱虚的病状。故扶脾阳与益胃阴,必须有机地结合起来。这种方法在临床上使用的机会很多,不失为治疗慢性虚弱性疾病和某些急性病恢复期的有效方法。

三、升肝脾,降胆胃,曲尽其妙

脾胃共处中焦,为人体气机升降之枢纽。脾气升,方能运化水谷精微以灌溉四旁;胃气降,方能受纳、腐熟水谷,传送糟粕于体外。张氏认为,脾升胃降,这不仅是脾胃本身功能正常的标志,而且是肝胆功能正常的标志。为了印证他的这一重要的学术思想,他引用黄坤载说:“肝气宜升;胆火宜降。然非脾气之上行,则肝气不升;非胃气之下降,则胆火不降。”

他认为黄氏的这几句名言是对《内经》“厥阴不治,求之阳明”,和《金匮》“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的最好的注语,并作了详尽的发挥:“欲治肝者,原当升脾降胃,培养中宫,俾中宫气化敦厚,以听肝木之自理。即有时少用理肝之药,亦不过为调理脾胃剂中辅佐之品。所以然者,五行之土原能包括金木水火四行;人之脾胃属土,其气化之敷布,亦能包括金木水火诸脏腑。所以脾气上行则肝气随之上升;胃气下行则胆火自随之下降也。”至于升肝脾、降胆胃之具体运用,约有四端:

1、升脾降胃

如治因肝气不舒,木郁克土,致脾胃之气不能升降,胸中满闷,常常短气之“培脾舒肝汤”,方中“白术、黄芪,为补脾胃之正药,同桂枝、柴胡,能助脾气之升,同陈皮、厚朴,能助胃气之降。清升浊降满闷自去,无事专理肝气,而肝气自理。”其治疗肝郁脾弱,胸胁胀满,不能饮食之“升降汤”,与本方大同小异。又如治疗气郁成臌胀,兼治脾胃虚而且郁,饮食不能运化的“鸡胵汤”,方中白术、柴胡助脾气之升,鸡内金、陈皮助胃气之降,一升一降,气自流通。若遇脾不升胃不降之证而兼肺胃津伤,或兼肝肾阴亏,不宜用升麻、柴胡、陈皮者,则以麦芽升脾(麦芽生用善升),桂枝升脾兼以降胃(气之当升者遇之则升,气之当降者遇之则降),又用花粉、玄参诸凉润药以调剂桂枝之温热,使药性归于和平,可以久服无弊。真是圆机活法,左右逢源!

2、升肝降胃

治肝气郁兼胃气不降:“肝主左而宜升,胃主右而宜降。……以生麦芽、茵陈(笔者按,张氏所用茵陈,实系青蒿)以升肝,生赭石、半夏、竹茹以降胃,即以安冲;用续断者,因其能补肝,可助肝气上升也;用生山药、二冬者,取其能润胃补胃,可助胃气下降也。”升肝之药,柴胡最效,然治肝不升胃不降之证,则不用柴胡,而以生麦芽代之。盖因柴胡不但升肝,且能提胃气上逆,“至生麦芽虽能升肝,实无妨胃气之下降,盖其萌芽发生之性,与肝木同气相求,能宣通肝气之郁结,使之开解而自然上升,非若柴胡之纯于升提也。”另一方面,若遇单纯胃气不降之证,于重用赭石及鸡内金、厚朴等降胃之药时,亦配用少量柴胡(3克以下)以升肝,因“但重用镇降之药,恐有妨于气化之自然,故少加柴胡以宣通之,所以还其气化之常也”。倘非阅历之深者,何能有此探微索隐之论!

3、胆胃同降

如治疗呕吐,因于胃气上逆,胆火上冲的“镇逆汤”,用青黛、龙胆草、生杭芍以清降胆火,用赭石、清半夏沉降胃气。同时仿左金丸之意,用吴萸3克以开达肝郁。笔者曾用此方治疗急性胆囊炎、急性胰腺炎之呕吐不止,颇有效验。

4、肝脾同升

张氏认为,脾居中焦,为水饮上达下输之枢机,枢机不旺,则不待上达而即下输,小便不禁之证生焉。“然水饮降下之路不一,《内经》又谓:“肝热病者,小便先黄”,又谓:“肝壅两胠满,卧则惊悸,不得小便。”且芍药为理肝之主药,而善利小便。由斯观之,是水饮又由胃入肝,而下达膀胱也。”故制“醒脾升陷汤”,治疗脾气虚极下陷,小便不禁。“方中用黄芪、白术、甘草以升补脾气,即用黄芪同寄生、续断以升补肝气,更用龙骨、牡蛎、萸肉、萆解以固涩小肠也。”笔者治此证,恒加用菟丝子30克,或将菟丝子炒熟轧细,用药汁送服,每次10克,奏效甚捷。

四、补肝气,实脾胃,独具匠心

补肝气,即可以实脾胃,这是张锡纯重要的学术思想。但“肝气”一词,传统上只作为病理概念使用,故鲜有言补肝气者。张氏对于补肝气则别有会心,且言之成理,容易使人信服:“肝属木而应春令,其气温而性喜条达,黄芪性温而升,以之补肝,原有同气相求之妙用。愚自临证以来,凡遇肝气虚弱,不能条达,一切补肝之药不效者,重用黄芪为主,而少佐理气之品,服之,复杯之顷,即见效验……是知谓肝虚无补法者,非见道之言也。”而补肝气,即可以实脾胃。“因五行之理,木能悔土,木亦能疏土也。

曾治有饮食不能消化,服健脾暖胃之药百剂不效。诊其左关太弱,知系肝阳不振(笔者按,张氏有时将肝气与肝阳混称),投以黄芪一两,桂枝尖三钱,数剂而愈。又治黄疸,诊其左关特弱,重用黄芪煎汤,送服金匮黄疸门硝石矾石散而愈”。

张氏之反复强调补肝气以实脾胃这一个侧面,实有感于当时医界之流弊也。他不无激愤地批评道:“世俗医者,动曰平肝,故遇肝郁之证,多用开破肝气之药”,“不知人之元气,根基于肾,而萌芽于肝。凡物之萌芽,皆嫩脆易于伤损,肝既为元气萌芽之脏,而开破之若是,独不虑损伤元气之萌芽乎?”笔者认为,张氏的这种批评在今天仍未失去现实意义。

五、慎开破,善补养,用药独特

阳明胃气以息息下行为顺,若胃气一旦壅塞,必转而上逆,上为胀满,下为便结,治之者必投以开破气分之药。倘若选药不当,往往无效,甚至愈开破则愈壅塞,且元气受戕,变证丛生。是以张氏治此证尤其小心谨慎,谆谆告诫医者切勿滥用开破套药,如半夏、苏子、蒌仁、竹茹、厚朴、枳实等类,而喜重用赭石降胃镇冲,往往随手取效。并认为赭石药性平和,降胃而不损胃,非重用不能治大病。他亦不喜用消导套药,如炒三仙、莱菔子等,而喜用生鸡内金,认为生鸡内金降胃、消食、磨积、活血之力俱备,为消导药之最佳者。

他还认为,医界传统习用的理气破气药物,如香附、郁金、木香、青皮、陈皮等,常规处方用量很轻,或几分,或一至二钱,短时服之,难显其弊,久久服之,必暗耗人身之元气,必须引起警惕!而对于传统习惯认为比较猛峻的破气破血药物,如三棱、莪术、乳香、没药、䗪虫、水蛭等,却认为药性平和,恒喜用之。他的这些经验,需要进一步在临床实践中验证。

另一方面,他又善用补养药物治疗脾胃虚弱之证,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至少有两点是别具一格的:

第一,善于重用补养药。

如重用山药、白术、黄芪等。其中山药不仅味甘归脾,且色白入肺,液浓入肾。能滋胃阴又能利湿,能滑润又能收涩,性甚和平,非重用不能建功,多服常服,毫无流弊。张氏治热痢下重,亦敢放胆用之。白术善健脾胃,消痰水,止泄泻。因其质重,须重用方显良效。

如张氏治一少年,咽喉常发干,饮水连连不能解渴,诊其脉微弱迟濡,当系脾胃寒湿,不能健运,以致气化不升也,投以四君子汤加干姜、桂枝尖,方中重用白术两许,一剂渴即止。又治一妇人行经下血不止,四诊合参,属脾胃虚甚,中焦不摄,下焦不固,于治下血方中加白术30克,鸡内金30克,服一剂血即止。

黄芪,前人谓其补脾肺两脏,张氏独具只眼,谓其补肝脾肺三脏,而升补肝脾之气,为其特长。凡遇肝虚脾弱,廉于饮食,不耐风寒、劳累之证,恒于健补脾胃方中,重用黄芪温升肝脾之气,收效颇捷(笔者按:《神农本草经》载黄芪主“小儿百病';叶天士注:'小儿稚阳也,稚阳为少阳,少阳生气条达,小儿何病之有?黄芪人少阳,补生生之元气,所以概主小儿百病也”。此虽未明言黄芪补肝气,却有弦外之音。

故张氏之见解不无所本)。此外,张氏还喜重用芍药配甘草,即“芍甘汤”,认为酸甘化阴而能滋阴,酸甘化合,甲己化土,味近人参,大有益于脾胃。

第二,善将补养药与开破药合用。

如喜以参、芪、术与三棱、莪术并用,“大能开胃进食,又愚所屡试屡效者也。”治脾胃虚弱,不能饮食而生痰之证,用生白术、生鸡内金各60克,轧细焙熟蜜丸服。治痿废,遵“治痿独取阳明”之旨,拟“振颓汤”,方中以参、芪、术补脾胃,当归、乳香、没药、威灵仙等流通气血,祛风消痰。治腿疼、腰疼,其饮食减少者,方中亦重用白术,辅以当归、乳香、没药、陈皮、厚朴等。治胃气不降,胸膈满闷,大便干结,用生熟山药各21克,赭石30克。

至于补养药与开破药之配合,如何才能恰到好处,张氏亦深有体会。他说:“尝权衡黄芪之补力,与三棱、莪术之破力,等分用之原无轩轾。尝用三棱、莪术各三钱,治脏腑间一切症瘕积聚,恐其伤气,而以黄芪六钱佐之,服至数十剂,病去而气分不伤,且有愈服而愈觉强壮者。若遇气分甚虚者,才服数剂,即觉气难支持,必须加黄芪、或减三棱、莪术,方可久服。盖虚弱之人,补药难为功,而破药易见过也。若其人气壮而更兼郁者,又必须多用三棱、莪术,或少用黄芪,而后服之不致满闷”。这些来自数十年医疗实践的直接经验,实属宝贵之至。

通过以上介绍可以看出,张锡纯之论治脾胃,确有其独特的见解:脾阳与胃阴并重;升肝脾与降胆胃兼施;补肝气即是实脾胃;补养与开破结合,用药独特,而恰到好处。这些宝贵的经验都值得我们在临床上反复验证,在理论上认真研究,整理提髙。

董建华院士是我国著名的温病学家,也是脾胃病专家,因此他善于把温病的学识,运用到脾胃病的治疗中。

由于对于仲景方药娴熟于胸,因此在脾胃病的治疗中也得心应手,每获桴应。

笔者在整理研究董老的学术思想时发现,仲景对其影响随处可见,现撷其要者,整理如下。

01

仲景治疗脾胃病大法已备,方药极具效验

董老尝谓:一部《伤寒论》虽为外感伤寒而设,但却奠定了脾胃病分型及辨证论治的大法。“实则阳明,虚则太阴”,这是脾胃病辨证论治之纲,而且创制了大量卓有疗效的方剂。

《伤寒论》专列了“辨阳明病脉证并治”篇,以白虎汤治疗阳明经病实热证,以三承气汤治疗阳明腑实热证。

在其他篇章中,涉及脾胃证治随处可见,如白头翁汤、葛根芩连汤治疗热痢,白通汤治疗虚寒痢,诸泻心汤治疗痞满,小陷胸汤治疗结胸,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治疗腹胀,旋覆代赭汤治疗噫气不除,理中汤治疗脾胃虚寒,黄土汤治疗脾虚下血。

《金匮要略》专列了“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篇,以半夏泻心汤治疗心下痞,大黄甘草汤治疗实热呕吐。

其他,如大黄附子汤治疗虚寒便秘,厚朴七物汤治疗腹胀,小建中汤、黄芪建中汤治疗腹中冷痛,麦门冬汤治疗胃阴不足等。

董老概括说,温中有理中汤,清中有白虎汤,泻中有承气汤,补中有建中汤,胃热有大黄黄连泻心汤,痰热有小陷胸汤,胃胀有三泻心汤,虚呕有旋覆代赭汤,实呕有大黄甘草汤,胃阴虚有麦门冬汤,大法已备,所列方药,只要辨证准确,极具效验。

董老在脾胃病治疗中,娴熟地运用仲景学说,或效其法,或用其方。

02

以旋覆代赭汤合大黄甘草汤治疗幽门梗阻

幽门梗阻是消化性溃疡的常见并发症,突出症状是胃脘胀痛,恶心呕吐,具朝食暮吐的特点,舌苔厚腻。

董老认为,本病起于脾弱气虚,通降失权,停痰积饮,壅滞为患,为本虚标实之证。

旋覆代赭汤治疗胃气因虚上逆,心下痞硬,大黄甘草汤治疗实热呕吐,食已即吐,两方合用,补泻两法,两相兼顾,治疗幽门梗阻甚为适宜,屡用屡效。

常用组方:党参10g,旋覆花20g,姜半夏10g,干姜10g,酒军5g,佛手10g,苏梗10g,代赭石20g,甘草5g。

梗阻缓解后,再予黄芪建中汤加失笑散从本治疗。

03

以大黄黄连泻心汤合小陷胸汤治疗糜烂性胃炎

董老认为,胃为阳土,不论外邪内积,一有所阻,则气机郁闭,热自内生。

糜烂性胃炎多由恣饮烈酒、过食辛辣而得,主要由胃镜诊断,见黏膜糜烂,或疣状改变。

临床辨证,如果燥热相结,传导失职,大便干结,董老即投以大黄黄连泻心汤,通腑泄热,取效甚捷。

酒军泻火解毒,活血行瘀,消积健胃,降浊止呕,是治疗糜烂性胃炎的上品,并无攻伐败胃之虞。

常用组方:酒军5g,黄连5g,黄芩10g,枳壳10g,大腹皮10g,香橼皮10g,佛手10g。

如痰热互结,症见舌苔黄腻,即合用小陷胸汤(黄连、半夏、瓜蒌);若大便不结,胃中灼热,去酒军,加白虎汤直清胃热,其中石膏用量10~20g。

白虎汤是热病气分证的代表方剂,鲜有在内伤脾胃病中应用的,董老根据多年的经验,用其治疗糜烂性胃炎而见舌红、苔薄黄、胃中灼热者,多有效验。

04

以半夏厚朴汤等治疗胃动力障碍

胃动力障碍,也称非溃疡性消化不良,中医并无此病名,其主要症状为食后饱胀、腹部胀气、嗳气、厌食、恶心、呕吐、烧心、反胃等,同《伤寒论》、《金匮要略》所述的“痞证”、“呕吐”、“腹满”、“噫气”等十分相似。

如旋覆代赭汤治疗心下痞硬,泻心汤治疗寒热错杂痞,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治疗虚痞,半夏厚朴三物汤治疗腹满便秘等,都值得深入挖掘整理,开发出疗效好、副作用少的中药促胃肠动力药。

董老认为,同是痞满(胃动力障碍),中医有寒热虚实之分,治疗有温清补泻之别,这是中医治疗痞满证疗效显著的关键所在。

董老认为,在仲景方中,半夏厚朴汤治疗胃动力障碍最为好用,半夏厚朴汤由半夏12g,厚朴9g,茯苓12g,生姜9g,苏叶6g组成,行气化结,降逆化痰,寒热相宜,不腻不燥。

临证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配以木香6g,佛手10g,槟榔10g,香橼皮10g;舌红苔黄有热者,加黄连5g,黄芩6g;

便秘者,加酒军5g;痰热者,加黄连5g,瓜蒌10g;阴虚者,加玄参6g,沙参、麦冬各10g;血瘀者,加丹参10g,降香5g,砂仁3g。

05

寒热并用,辛开苦降

董老认为,治疗脾胃病,一辨升降,二辨虚实,三辨寒热,就抓住了辨证的关键。

寒热并用是《伤寒论》组方的突出特点,据不完全统计,伤寒论所列方剂103首,有53首寒热并用,如麻黄、石膏同用,大黄、附子同用,黄连、黄芩、干姜同用。

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三泻心汤,都是寒热并用的代表方剂。脾胃病寒热错杂的局面是非常普遍的。

如胃脘痛寒郁化热,或胃中有热、肠中有寒,以及慢性泄泻脾阳已伤、湿热未净,都有寒热错杂、升降失常的病理变化。

所以董老治疗脾胃病,多寒热并用,辛开苦降,黄连、黄芩、半夏、干姜、厚朴治疗痞满,白术、苍术、肉桂、黄连、干姜治疗慢性泄泻,都得心应手。

李东垣在,《脾胃论·脾胃胜衰论》中自省曰“予平昔调理脾胃虚弱,于此五药(平胃散、四物汤、黄芪建中汤、四君子汤、五苓散)中加减,如五脏证中互显一二证,各对证加药,无不验,终不能使人完复”的原因是“不依《素问》法度耳。”在《饮食劳倦论》中提出脾胃病的病机是“生长之令不行”,生长之令是春季,暑对应夏季,肺、肾分别对应秋季与冬季。

“脾胃之气下流,使谷气不得升浮,是生长之令不行”。是指体内的春季生长之令不行。人体内四季失常,四个主方主要是恢复体内的春升、夏浮、秋降、冬沉。人体的病变就是体内不能正常有序地升浮降沉。体内春升、夏浮、秋降、冬沉的转换,都要依赖脾旺、脾转。如脾不旺,脾不转,自然升浮降沉失序。于是所出四方中都用到了人参、白术、炙甘草,目的在于通过“旺脾”促使体内升、浮、降、沉的按时有序转换。

脾虚中枢不运升降失灵,旺脾使枢转复常是治关键,凡用药,若不本四时,以顺为逆。四时者,是春升、夏浮、秋降、冬沉,乃天地之升浮化降沉,化者,脾土中造化也,是为四时之宜也。但宜补之以辛甘温热之剂,及味之薄者,诸风药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此便是泻秋收冬藏之药也,在人之身,乃肝心也;但言泻之以酸苦寒凉之剂,并淡味渗泄之药,此助秋冬之降沉者也,在人之身,是肺肾也。用药者,宜用此法度,慎毋忽焉!补中益气汤是不升的病变,清暑益气汤是不浮的病变,升阳益胃汤是不降的病变,沉香温胃丸是不沉的病变。方有尤在泾“古人制方用药,一本升降浮沉之理,不拘寒热补泻之剂者,宋元以来,东垣一人而已”之赞叹!

李氏在《脾胃论·脾胃胜衰论》中依《素问·六节藏象论篇》:“至而不至,是为不及,所胜妄行,所生受病,所不胜乘之也”之理对脾胃病与其余四脏之间产生的生克制化,做出详细论述并依经旨确立治法方药:

至而不至者,谓从后来者为虚邪,心与小肠来乘脾胃也。脾胃脉中见浮大而弦,其病或烦躁闷乱,或四肢发热,或口干舌干咽干。盖心主火,小肠主热,火热来乘土位,乃湿热相合,故烦躁闷乱也。四肢者,脾胃也,火乘之,故四肢发热也。饮食不节,劳役所伤,以致脾胃虚弱,乃血所生病,主口中津液不行,故口干咽干也。病患自以为渴,医者治以五苓散,谓止渴燥,而反加渴燥,乃重竭津液,以至危亡。经云虚则补其母。当于心与小肠中以补脾胃之根蒂者。甘温之药为之主,以苦寒之药为之使,以酸味为之臣佐。以其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心火旺则肺金受邪,金虚则以酸补之,次以甘温及甘寒之剂,于脾胃中泻心火之亢盛,是治其本也。

脾胃不足,是火不能生土,而反抗拒,此至而不至,是为不及也。

白术(君),人参(臣),甘草(佐),芍药(佐),黄连(使),黄芪(臣),桑白皮(佐)。

心火亢盛,乘于脾胃之位,亦至而不至,是为不及也。黄连(君),黄柏(臣),生地黄(臣),芍药(佐),石膏(佐),知母(佐),黄芩(佐),甘草(佐)。

所胜妄行者,言心火旺能令母实,母者,肝木也,肝木旺则挟火势,无所畏惧而妄行也,故脾胃先受之。或身体沉重,走疰疼痛,盖湿热相搏,而风热郁而不得伸,附着于有形也。或多怒者,风热下陷于地中也。或目病而生内障者,脾裹血,胃主血,心主脉,脉者,血之腑也,或云心主血,又云肝主血,肝之窍开于目也。或妄见妄闻,起妄心,夜梦亡人,四肢满闭,转筋,皆肝木火盛而为邪也。或生痿,或生痹,或生厥,或中风,或生恶疮,或作肾痿,或为上热下寒,为邪不一,皆风热不得升长,而木火遏于有形中也。

肝木妄行,胸胁痛,口苦舌干,往来寒热而呕,多怒,四肢满闭,淋溲便难,转筋,腹中急痛,此所不胜乘之也。

羌活(佐),防风(臣),升麻(使),柴胡(君),独活(佐),芍药(臣),甘草(臣),白术(佐),茯苓(佐),猪苓、泽泻(佐),肉桂(臣),藁本、川芎、细辛、蔓荆子、白芷、石膏、黄柏(佐),知母、滑石。

所生受病者,言肺受土火木之邪,而清肃之气伤。或胸满少气短气者,肺主诸气,五脏之气皆不足,而阳道不行也。或咳嗽寒热者,湿热乘其内也。

肺金受邪,由脾胃虚弱,不能生肺,乃所生受病也。故咳嗽气短、气上,皮毛不能御寒,精神少而渴,情惨惨而不乐,皆阳气不足,阴气有余,是体有余而用不足也。

人参(君),白术(佐),白芍药(佐),橘皮(臣),青皮(以破滞气),黄 (臣),桂枝(佐),桔梗(引用),桑白皮(佐),甘草(诸酸之药皆可),木香(佐),槟榔、五味子(佐,此三味除客气)。

所不胜乘之者,水乘木之妄行而反来侮土,故肾入心为汗,入肝为泣,入脾为涎,入肺为痰。为嗽、为涕、为嚏,为水出鼻也。一说,下元土盛克水,致督、任、冲三脉盛,火旺煎熬,令水沸腾,而乘脾肺,故痰涎唾出于口也。下行为阴汗,为外肾冷,为足不任身,为脚下隐痛。或水附木势而上为眼涩,为眵,为冷泪,此皆由肺金之虚而寡于畏也。

肾水反来侮土,所胜者妄行也。作涎及清涕,唾多,溺多,而恶寒者是也。土火复之,及三脉为邪,则足不任身,足下痛,不能践地,骨之无力,喜睡,两丸冷,腹阴阴而痛,妄闻妄见,腰脊背胛皆痛。

干姜(君),白术(臣),苍术(佐),附子(佐炮,少许),肉桂(佐去皮,少许),川乌头(臣),茯苓(佐),泽泻(使),猪苓(佐)。

夫脾胃不足,皆为血病,是阳气不足,阴气有余,故九窍不通。诸阳气根于阴血中,阴血受火邪则阴盛,阴盛则上乘阳分,而阳道不行,无生发升腾之气也。夫阳气走空窍者也,阴气附形质者也,如阴气附于土,阳气升于天,则各安其分也。

今所立方中,有辛甘温药者,非独用也;复有甘苦大寒之剂,亦非独用也。以火、酒二制为之使,引苦甘寒药至顶,而复入于肾肝之下,此所谓升降浮沉之道,自耦而奇,奇而至耦者也。泻阴火以诸风药,升发阳气以滋肝胆之用,是令阳气生,上出于阴分,末用辛甘温药接其升药,使大发散于阳分,而令走九窍也。

并依《素问·藏气法时论篇》中的“肝主春”、“心主夏”、“肺主秋”、“肾主冬”,“合人形以法四时五行而治”之经旨,在《内外伤辨惑论》中分“饮食劳倦论”、“暑伤胃气论”、“肺之脾胃虚方”和“肾之脾胃虚方”四部分,且出四张主方是补中益气汤、清暑益气汤、升阳益胃汤、沉香温胃丸。需要注意的是,不能理解为春用补中益气汤,夏用清暑益气汤,秋用升阳益胃汤,冬用沉香温胃丸,此非东垣立方本意。

“饮食损胃,劳倦伤脾,脾胃虚则火邪乘之,而生大热,当先于心分补脾之源,盖土生于火,兼于脾胃中泻火之亢甚是先治其标,后治其本也。且湿热相合,阳气日以虚,阳气虚则不能上升,而脾胃之气下流,并于肾肝,是有秋冬而无春夏。春主升,夏主浮,在人则肝心应之。脾胃既虚,十二经之邪,不一而出。假令不能食而肌肉削,乃本病也。其右关脉缓而弱,本脉也。而本部本证脉中兼见弦脉,或见四肢满闭,淋溲便难,转筋一二证,此肝之脾胃病也,当于本经药中,加风药以泻之;本部本证脉中兼见洪大,或见肌热,烦热,面赤而不能食,肌内消一二证,此心之脾胃病也,当于本经药中,加泻心火之药。本部本证脉中兼见浮涩,或见气短、气上,喘咳、痰盛,皮涩一二证,此肺之脾胃病也,当于本经药中,兼泻肺之体,及补气之药;本部本证脉中兼见沉细,或见善恐欠之证,此肾之脾胃病也,当于本经药中,加泻肾水之浮,及泻阴火伏炽之药。”

脾胃一伤,五乱互作,其始病遍身壮热,头痛目眩,肢体沉重,四肢不收,怠惰嗜卧,为热所伤,元气不能运用,故四肢困怠如此。脾胃兼化,其病治之,各从其宜,不可定体;……五脏不和,谷气闭塞而下流,即清气不升,九窍为之不利……十二经元气皆不足也。

春之脾胃病

春之脾胃病,亦可谓肝之脾胃病,盖脾胃虚弱,中气下陷,风木不升,体不能禀春生之气,故以谓之。东垣谓:“饮食劳倦之本病,人体生长之令不行,补中益气汤主之。”

补中益气汤

黄芪一钱,炙甘草五分,人参 、升麻 、柴胡、 橘皮、当归、 白术各三分。水二盏,煎至一盏,早饭后温服。

脾胃一虚,肺气先绝,故用黄芪以益皮毛而闭腠理,不令自汗,损其元气。上喘气短,人参以补之。心火乘脾,须炙甘草之甘以泻火热,而补脾胃中元气,白术苦甘温,除胃中热,利腰脐间血。胃中清气在下,必加升麻、柴胡以引之,引黄 、人参、甘草甘温之气味上升,能补卫气之散解,而实其表也;二味苦平,味之薄者,阴中之阳,引清气上升也。气乱于胸中,为清浊相干,用去白陈皮以理之,又能助阳气上升,以散滞气,助诸甘辛为用,口干咽干加干葛,更以当归和之;少加黄柏以救肾水,能泻阴中之伏火,如烦犹不止,少加生地黄补肾水,水旺而心火自降。

加减法:

若烦乱,如腹中或周身有刺痛,皆血涩不足,加当归身;如精神短少,加人参、五味子;

嗌痛颔肿,脉洪大,面赤者,加黄芩、甘草、桔梗;口干咽干者,加葛根,升引胃气上行以润之;

头痛加蔓荆子,痛甚加川芎、顶痛脑痛加藳本、细辛;诸头痛,并用此四味足矣。如头痛有痰,沉重懒倦者,乃太阴痰厥头痛,加半夏,生姜。

如春月天温咳嗽者,只加佛耳草、款冬花;如夏月咳嗽者,加五味子,麦门冬;如冬月咳嗽,加不去根节麻黄。佛耳草,《纲目》:“鼠曲草,《别录》云治寒热止咳,东垣云治寒嗽,言其标也;《日华》云治热嗽,言其本也。大抵寒嗽多是火郁于内而寒覆于外也。”若久病痰嗽,肺中伏火,去人参,以防痰嗽增益耳。

食不下,乃胸中胃上有寒,或气涩滞,加青皮、陈皮、木香,此三味为定法。如春初犹寒,少加辛热之剂,以补春气之不足,为风药之佐,益智、草豆蔻可也。如夏月,少加黄芩、黄连。如秋月,加槟榔、草豆蔻、白豆蔻、缩砂。如冬月,加益智仁,草豆蔻仁。

不能食心下痞,觉中寒,加附子、黄连、生姜;能食而心下痞,加黄连,枳实;脉缓有痰而痞,加半夏、黄连。脉弦,四肢满,便难而心下痞,加黄连,柴胡,甘草。如痞腹胀,加枳实、木香、缩砂仁,浓朴;如天寒,少加干姜或中桂。

脐下痛者,加真熟地黄;如不已者,乃大寒也,加肉桂;腹中痛者,加白芍药、甘草;如恶寒觉冷痛,加中桂;如夏月腹中痛,不恶寒,不恶热者,加黄芩、甘草、芍药以治时热也;腹痛在寒凉时,加半夏、益智、草豆蔻之类;胁下痛,或胁下缩急,俱加柴胡、甘草。

小便遗失,肺金虚也,宜安卧养气,以黄芪、人参之类补之,不愈,则是有热也,黄柏、生地黄;如卧而多惊,小便淋溲者,邪在少阳厥阴,宜太阳经所加之药,更添柴胡;如淋,加泽泻。肾肝之病同一治,为俱在下焦,非风药行经则不可,乃受客邪之湿热也,宜升举发散以除之。

大便秘涩,加当归、大黄;如有不大便者,调玄明粉,如大便行则止,此病不宜大下之,必变凶证也。

脚膝痿软,行步乏力,或痛,乃肾肝伏热,少加黄柏、汉防己;脉缓,显沉困怠惰无力者,加苍术、人参、泽泻、白术、茯苓、五味子。

夏之脾胃病

夏之脾胃病,亦可谓之心之脾胃病,夏当“浮”,因暑湿之困,脾胃失于运化而病也。

东垣谓:“时当长夏,湿热大胜,蒸蒸而炽,人感之多四肢困倦,精神短少,懒于动作,胸满气促,肢节沉疼;或气高而喘,身热而烦,心下膨痞,小便黄而数,大便溏而频,或痢出黄如糜,或如泔色;或渴或不渴,不思饮食,自汗体重;或汗少者,血先病而气不病也。其脉中得洪缓,若湿气相搏,必加之以迟,迟、病虽互换少瘥,其天暑湿令则一也。宜以清燥之剂治之。”

清暑益气汤

黄芪、苍术、升麻各一钱,人参、泽泻、炒神曲、橘皮、白术各五分,麦门冬、当归身 炙甘草各三分,青皮二分半,酒黄柏三分,葛根二分,五味子九枚。

今暑邪干卫,故身热自汗,以黄芪甘温补之为君;人参、橘皮、当归、甘草,甘微温,补中益气为臣;苍术、白术、泽泻,渗利而除湿,升麻、葛根,甘苦平,善解肌热,又以风胜湿也。湿胜则食不消而作痞满,故炒曲甘辛,青皮辛温,消食快气,肾恶燥,急食辛以润之,故以黄柏苦辛寒,借甘味泻热补水虚者滋其化源;以人参、五味子、麦门冬,酸甘微寒,救天暑之伤于庚金为佐。名曰清暑益气汤。

秋之脾胃病

即肺之脾胃病,乃人体内不能行秋肃降之令得之。

肺之脾胃虚,怠惰嗜卧,四肢不收,时值秋燥令行,湿热少退,体重节痛,口苦舌干,食无味,大便不调,小便频数,不嗜食,食不消。兼见肺病,沥淅恶寒,惨惨不乐,面色恶而不和,乃阳气不伸故也。

升阳益胃汤

黄芪(二两),半夏、人参、炙甘草一两、防风、白芍、羌活、独活各五钱、橘皮四钱、茯苓(小便利、不渴者勿用)、泽泻(不淋勿用)柴胡、白术三钱、黄连二钱。上 咀,每服秤三钱,水三盏,生姜五片,枣二枚,煎至一盏,去渣,温服,早饭后。或加至五钱。服药后如小便罢而病加增剧,是不宜利小便,当少去茯苓、泽泻。

冬之脾胃病

若中焦气弱,脾胃受寒,食欲不振,气不调和,脏腑积冷,心腹疼痛,大便滑泄,腹中雷鸣,霍乱吐泻,手足厥逆,便利无度;下焦阳虚,脐腹冷痛;伤寒阴湿,形气沉困,自汗。沉香温胃丸主之。

附子(炮,去皮脐)、巴戟(酒浸,去心)、干姜(炮)、茴香(炮,以上各一两),官桂(七钱),沉香、甘草(炙)、当归、吴茱萸(洗,炒去苦)、人参、白术、白芍药、白茯苓(去皮)、良姜、木香(以上各五钱)、丁香(三钱)。

上为细末,用好醋打面糊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五七十丸,热米饮送下,空心,食前,日进三服,忌一切生冷物。

凡脾胃之证,调治差误,或妄下之,末传寒中,复遇时寒,则四肢厥逆,而心胃绞痛,冷汗出。《举痛论》云“寒气客于五脏,厥逆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气复反则生矣。”夫六气之胜,皆能为病,惟寒毒最重,阴主杀故也。圣人以辛热散之,复其阳气,故曰寒邪客之,得炅则痛立止,此之谓也。

纵观东垣立法,多本于脾胃虚弱,阳气不升,阴火内生,故其立法以补脾胃、生阳气、泻阴火为大法,各依其升降浮沉之偏有所变化。

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今饮食损胃,劳倦伤脾,脾胃虚则火邪乘之,而生大热,当先于心分补脾之源,盖土生于火,兼于脾胃中泻火之亢甚是先治其标,后治其本也。

柴胡(一两五钱),甘草、黄芪(臣)、苍术、羌活各一两,升麻(八钱),人参(臣)、黄芩各七钱,酒炒黄连五钱,为臣为佐),石膏(少许,长夏微用,过时去之,从权)

大抵此法此药,欲令阳气升浮耳,若渗泄淡味,皆为滋阴之味,为大禁也。如见肾火旺及督、任、冲三脉盛,则用黄柏、知母,酒洗火炒制加之,从权而用之、若分两则临病斟酌,不可久服,恐助阴气而为害也。小便亦或涩,当利之,大便涩,当行之,此亦从权也,得利,则勿再服。

升阳散火汤:治脾阴血虚,胃阳气弱,春寒不去,及过食冷物,抑遏少阳清气,郁于脾土之中,四肢发困热,肌热,筋骨间热,表热如火燎于肌肤,扪之烙手,并宜服之。

升麻、葛根、独活、羌活、白芍、人参以上各五钱,甘草(炙)三钱,柴胡三钱,防风二钱,甘草(生)二钱。

上咀,如麻豆大,每服秤五钱,水二盏,煎一盏,去滓,大温服,无时,忌寒凉之物。

吴琨曰:经云:少火生气。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扬之则光,遏之则灭。今为春寒不去,遏郁阳气,饮食冷物,填塞至阴,以致升生之气几于息矣。故用升麻,柴胡,羌活,独活,葛根,皆辛温风药,以鼓动少阳生气。清阳既出上窍,则浊阴自归下窍,而食物传化,自无抑遏之患。芍药味酸,能泻土中之木。人参味甘,能补中州之气。生甘草能泻郁火于脾,从而炙之,则健脾胃而和中矣。李杲圣于脾位者,其治之也,必主于升阳。俗医知降而不知升,是扑其少火也,安望其卫生耶!若气不虚,本方除人参,独活加葱白,名火郁汤,治同。火郁者,内热外寒,脉沉而数,此方主之。火,心火也,禀炎上之体,喜畅而恶郁。郁之则火无焰,故令身寒。脉沉为在里,沉而数,为里热。是方也,羌活、防风、升麻、柴胡、干葛、葱白,皆辛温升举之药,故足以扬无焰之火,而令炎炎。若芍药、人参、甘草者,乃所以和营卫于升发之余尔。经曰火郁则发之。此之谓也。

升阳散火汤《白喉全生集》柴胡、连翘、僵蚕、防风各二钱,桔梗、鼠粘子各三钱,蝉蜕七只,山豆根、射干、薄荷、荆芥、人中黄各一钱,皂角刺三针(煨)。

黄元御:土枢四象

黄元御《四圣心源》曰: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然则善言人者,必有验于天矣。天人一也,未识天道,焉知人理!人与天地相参也。含抱阴阳,阴阳之间,是谓中气。中者,土也。土分戊己,中气左旋,则为己土;中气右转,则为戊土。戊土为胃,己土为脾。己土上行,阴升而化阳,阳升于左,则为肝,升于上,则为心;戊土下行,阳降而化阴,阴降于右,则为肺,降于下,则为肾。肝属木而心属火,肺属金而肾属水。是人之五行也。

肝藏血,肺藏气,而气原于胃,血本于脾。盖脾土左旋,生发之令畅,故温暖而生乙木;胃土右转,收敛之政行,故清凉而化辛金。午半阴生,阴生则降,三阴右降,则为肺金。肺金即心火之清降者也,故肺气清凉而性收敛。

六气解:内外感伤,百变不穷,溯委穷源,不过六气。……六气五行,皆备于人身。内伤者,病于人气之偏,外感者,因天地之气偏,而人气感之。人之六气,不病则不见,凡一经病,则一经之气见。平人六气调和故一气不至独见。病则六气不相交济,是以一气独见。如厥阴病则风盛,少阴病则热盛,少阳病则暑盛,太阴病则湿盛,阳明病则燥盛,太阳病则寒盛也。以此气之偏盛,定缘彼气之偏虚。如厥阴风盛者,土金之虚也。少阴热盛、少阳暑盛者,金水之虚也。太阴湿盛者,水木之虚也。阳明燥盛者,木火之虚也。太阳寒盛者,火土之虚也……

土为四维之中气,木火之能生长者,太阴己土之阳升也;金水之能收藏者,阳明戊土之阴降也。中气旺则戊己转运而土和,中气衰则脾胃湿盛而不运。湿者,太阴土气之所化也。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人为脾。太阴以湿土主令,辛金从土而化湿;阳明以燥金主令,戊土从金而化燥。己土之湿为本气,戊土之燥为子气,故胃家之燥不敌脾家之湿,病则土燥者少,而土湿者多也。太阴主升,己土升则癸水与乙木皆升。土之所以升者,脾阳之发生也。阳虚则土湿而不升,己土不升,则水木陷矣。戊土不降,则火金上逆;其原总由于湿盛也。

湿者,水火之中气。上湿则化火而为热,下湿则化水而为寒。然上亦有湿寒,下亦有湿热。湿旺气郁,津液不行,火盛者,熏蒸而生热痰,火衰者,泛滥而生寒饮,此湿寒之在上者。湿旺水郁,膀胱不利,火衰者,流溢而为白淫,火盛者,梗涩而为赤浊,此湿热之在下者。

升降之权,则在阴阳之交,是谓中气。……中气旺则胃降而善纳,脾升而善磨,水谷腐熟,精气滋生,所以无病。脾升则肾肝亦升,故水木不郁;胃降则心肺亦降,故金火不滞。火降则水不下寒,水升则火不上热。平人下温而上清者,以中气之善运也。中气衰则升降窒,肾水下寒而精病,心火上炎而神病,肝木左郁而血病,肺金右滞而气病。神病则惊怯而不宁,精病则遗泄而不秘,血病则凝瘀而不流,气病则痞塞而不宣。

四维之病,悉因于中气。中气者,和济水火之机,升降金木之轴……湿则中气不运,升降反作,清阳下陷,浊阴上逆,人之衰老病死,莫不由此。以故医家之药,首在中气。中气在二土之交,土生于火而火死于水,火盛则土燥,水盛则土湿。泻水补火,扶阳抑阴,使中气轮转,清浊复位,却病延年之法,莫妙于此矣。

黄芽汤

人参三钱 炙甘草二钱, 茯苓二钱、干姜二钱:煎大半杯,温服。

中气之治,崇阳补火,则宜参、姜,培土泻水,则宜甘、苓。其有心火上炎,慌悸烦乱,则加黄连、白芍以清心。肾水下寒,遗泄滑溏,则加附子、川椒以温肾。肝血左郁,凝涩不行,则加桂枝、丹皮以舒肝。肺气右滞,痞闷不通,则加陈皮、杏仁以理肺。四维之病,另有专方,此四维之根本也。

中气升降,是生阴阳,阴阳二气,上下回周。清阳生发于木火,则不至于下陷;浊阴收藏于金水,则不至于上逆。是曰平人。……戊己升降,全凭中气,中气一败,则己土不升而清阳下陷,戊土不降而浊气上逆,此阴虚、阳虚所由来也。阳盛于上而生于下,水中之气,是曰阳根。……是以木生而火长。而木火之生长,全赖脾土之升,脾土左升,木生于东而火长于南,……。脾土不升,木火失生长之政,一阳沦陷,肾气澌亡,则下寒而病阳虚。……是宜升肝脾以助生长,不止徒温肾气也。

天魂汤

甘草二钱 桂枝三钱 茯苓三钱 干姜三钱 人参三钱 附子三钱,煎大半杯温服。

火为阳,而阳升于肝脾,脾陷而肝木不生,温气颓败,则阳无生化之原。脾陷之根,因于土湿,土湿之由,原于水寒。甘草、茯苓,培土而泻湿,干姜、附子,暖脾而温肾,人参、桂枝,达木而扶阳。

阴盛于下而生于上,火中之液,是曰阴根。金水之收藏,全赖胃土之降,胃土右降,金收于西而水藏于北,阳气蛰封,此木火生长之根本也。胃土不降,金水失收藏之政,君相二火泄露而升炎,心液消耗,则上热而病阴虚。宜降肺胃助收藏,未可徒滋心液也。

地魄汤

炙甘草二钱,半夏三钱,麦冬三钱,芍药三钱 五味子一钱,元参三钱 牡蛎三钱,煎大半杯,温服。

水为阴,而阴生于肺胃,胃逆而肺金不敛,君相升泄,则心液消亡,而阴无生化之原。麦冬、芍药,双清君相之火,半夏、五味,降摄肺胃之逆,元参清金而益水,牡蛎敛神而藏精。若热伤肺气,不能化水,则用人参、黄芪,益气生水,以培阴精之原。此补阴之法也。

气统于肺,血藏于肝,而总化于中气。……气秉辛金清凉之性,清则调畅,热则郁蒸,畅则冲虚,郁则滞塞,滞塞而不降,故病上逆。血秉乙木温暖之性,温则流行,寒则凝瘀,行则鲜明,瘀则腐败,腐败而不升,故病下陷。气滞之家,胸膈胀满,痰嗽喘逆,半缘上中之虚热;血瘀之人,紫黑成块,杯碗倾泄,多因中下之虚寒。下寒则肺气之降于肝部者,亦遂陷泄而不升;上热则肝血之升于肺家者,亦遂逆流而不降。……肺气上逆,收令不行,君相升泄,而刑辛金,则生上热。凡痞闷嗳喘,吐衄痰嗽之证,皆缘肺气不降。而肺气不降之原,则在于胃,胃土逆升,浊气填塞,故肺无下降之路。

下气汤:甘草二钱 半夏三钱 五味一钱 茯苓三钱 杏仁三钱,贝母二钱,芍药二钱、橘皮二钱,煎大半杯温服。

治滞在胸膈右肋者。

肺气积聚,则痞塞于心胸;肝气积聚,则滞结于脐腹。盖气在上焦则宜降,而既降于下,则又宜升。升者,肝之所司,以肝木主升,生气旺则气升,生气不足,故气陷而下郁也。……肝木之善达者,脾土之左旋也。气积于脐腹左胁,宜补肝脾以升之。此化积调气之法也。

达郁汤:桂枝三钱、醋鳖甲三钱,甘草二钱 茯苓三钱 干姜三钱 砂仁一钱,煎大半杯温服。

治积在脐腹左胁者。

血瘀之证,其下宜温而上宜清,温则木生,清则火长。若木郁而为热,乃变温而为清,而脾肾之药,则纯宜温燥,无有二法。以脾陷之由,全因土湿,土湿之故,全因水寒,肾寒脾湿,则中气不运,是以太阴不升。水土湿寒,中气堙郁,君相失根,半生上热,若误认阴虚,滋湿生寒,天枉人命,百不一救也。

破瘀汤:甘草二钱 茯苓三钱 丹皮三钱 桂枝三钱 丹参三钱 桃仁三钱,干姜三钱 蒸首乌三钱,煎大半杯,温服。

善治者,肺胃之积,泻多而补少,肝脾之积,补多而泻少。半补而半行之,补不至于壅闭,行不至于削伐,正气渐旺,则积聚消磨矣。

神发于心而交于肾,则神清而不摇。神不交精,是生惊悸,其原由于胆胃之不降。……阳神秘藏,则甘寝而善记,阳泄而不藏,故善忘而不寐也。

金鼎汤

甘草二钱 茯苓三钱 半夏三钱 桂枝三钱 芍药三钱 龙骨二钱 牡蛎三钱。煎大半杯温服。

惊悸之证,土湿胃逆,相火不藏,应用茯苓去湿,半夏降胃,桂枝达肝,芍药敛胆,龙骨、牡蛎,藏精聚神,以蛰阳根。阳降根深,则魂谧神安,惊悸不作矣。其上热者,倍芍药以清胆火。下寒者,加附子以温肾水。

精藏于肾而交于心,则精温而不走。精不交神,乃病遗泄,其原由于肝脾之不升。壬水失藏,则阳泄而肾寒。水寒不能生木,木气下郁,则生疏泄。木以疏泄为性,愈郁则愈欲泄,以其生意不遂,时欲发舒之故也。遇夜半阳生,木郁欲动,则梦交接。木能疏泄而水不蛰藏,是以流溢不止也。甚有木郁而生下热,宗筋常举,精液时流。

玉池汤

甘草二钱 茯苓三钱 桂枝三钱 芍药三钱 龙骨二钱 牡蛎三钱 附子三钱 砂仁一钱,煎大半杯,温服。

遗精之证,肾寒脾湿,木郁风动。甘草、茯苓,培土泻湿,桂枝、芍药,疏木清风,附子、砂仁,暖水行郁,龙骨、牡蛎,藏精敛神。水土暖燥,木气升达,风静郁消,遗泄自止。

血生于脾,藏于肝,肝脾阳旺,血温而升,故不下泄。水寒土湿,脾陷木郁,风动而行疏泄之令,则后脱于大便。阳气收敛,则土温而水暖,其脾湿而肾寒者,庚金之收令不行也。其肝脾阳败,紫黑瘀腐,当补火燥土以回残阳,暖血温肝而升郁陷。若痔漏、脱肛之治,亦依此法通之。

桂枝黄土汤

甘草二钱 白术三钱 附子三钱 阿胶三钱 地黄三钱 黄芩二钱 桂枝二钱 灶中黄土三钱。煎大半杯温服。

便血之证,亦因水土寒湿,木郁风动之故。仲景黄土汤,术、甘、附子,培土温寒,胶、地、黄芩,清风泻火,相火。黄土燥湿扶脾,法莫善矣。此加桂枝,以达木郁,亦甚精密。

宁波汤

甘草二钱 桂枝三钱 芍药三钱 阿胶三钱 茯苓三钱 泽泻三钱 栀子三钱 发灰三钱,猪脂煎,煎大半杯温服。

溺血与便血同理,而木郁较甚,故梗涩痛楚。苓、泽、甘草,培土泻湿,桂枝、芍药,达木清风,阿胶、发灰,滋肝行瘀,栀子利水泻热。膀胱之热。若瘀血紫黑,累块坚阻,加丹皮、桃仁之类行之,此定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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