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假四天，都是和母亲待在一起的。陪她去兴化吃早茶，带她到小城看花海，逛街，购物，聊天，晚上还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有些累，母亲也觉得特别的不过意，感觉我为她花了若干的钱财。用在母亲身上的不过都是小钱，但母亲却总是觉得不安。 这与我们母女几十年来，不够亲密有很大的关系。 母亲不太习惯我对她的孝心。其他姐妹，在母亲那里，都可以做到亲密无间，只有我一直做不到。 在我这里，我一直觉得母亲和父亲为人非常骄傲，看不起穷苦出身的大象。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纠葛。 昨天，有个读者一口气读完我写下的所有关于母亲和我的故事。非常奇怪我的童年生活一定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母亲和我，没有秘密。只不过，我们都经历过贫穷。 人在最贫困的时候，都会特别的敏感。别人的一句不起眼的话，在她的心里就有可能掀起万张狂澜。 今天早上，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欢聚一堂，一起吃了个早茶。聊起往事，母亲谈及年轻时，曾经遭遇过的冷遇，不免难过。 我很奇怪，母亲的亲戚，是南通海门，有些在上海，为什么偏偏是外婆这一门流落到农村。日子过得都不算好。 老人们聊起往事，我能听得清的也就一个原因：外婆是米行大小姐，偏偏爱上了做伙计的外公，情愿跟着穷小子，嫁到了苏北农村。 外公年轻时，据说还做个非常厉害的“土匪”。我估计年轻漂亮的外婆一定是被浑身匪气的外公吸引了。 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这样的戏剧故事，就发生在外婆身上。以致，外婆这一门一直因为各种成分问题没有翻得了身。 母亲的命运更是雪上加霜。我的父亲也是因为成份问题，被耽搁了前途。用母亲的话讲，至少她应该是幼儿园老师。 因为75岁的老人还能够识字的，仅有几个人，母亲是其中的一个。这也是为什么母亲一定要让我们姐妹读书的主要原因。 年少不能实现的读书之梦，最终全部寄托在我们的身上了。 成分不好，又多子女，母亲一直过得很拮据。众多姐妹，相隔未必遥远，却很少谋面，都是因为怕被别人瞧不起。 过了辛苦的一生，活得如此纠结，都是担心自己过得不如其他亲朋好友。有些境况，纯粹只能是命运使然。 假如当初，米行的大小姐不固执地嫁到苏北农村，或者即使嫁了，不回农村来，凭着外婆的能干，母亲的命运又当是别论了。 至少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所以，非常能理解为什么当初母亲那么激烈的反对我嫁给大象。是因为他们吃够了生活的苦，懂得从底层往上翻身的艰难。 那么骄傲的母亲，在众多的姐妹面前，说到动情处竟忍不住拭泪。活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中，活在亲戚的冷落中，注定了母亲一生非常要强。 大姐和我都没有听取父母的建议。我们自作主张，都选择嫁给了爱情。母亲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吃苦受累，除了痛恨女婿的贫困，几乎无计可施。 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没有办法做到与父母的和解。彼此都活在怨愤中。我的母亲怪罪我们重蹈覆辙。她的辛苦是历史的命运使然。 而我们则是自己选择了从米坛里跳进糠坛里。所以，在母亲那里，我们是自己作践了自己的人生。过去，我总是嫌弃母亲骂人难听。 人生走过了一半，才顿悟母亲的话语都是金玉良言。大姐比我长六岁，吃过的苦更多。她是悔不当初。 因此，当我也奋不顾身地选择爱情时，大姐简直出离愤怒了。她吃过的所有的苦，我都要重新再吃一遍。 明明可以绕过这样的坎，偏偏我执意要去跨越。年轻时，我们都看不到生活的苦，眼中只有爱情的甜蜜。 外婆是这样，母亲是这样，大姐和我也步了后尘。 其实，爱情和婚姻完全不能等同。婚姻终究要讲究门当户对。过于辛苦的日子，早晚会侵蚀爱情的光环。 婚姻里，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爱情里才可以有风花雪月，琴棋书画。 把婚姻与爱情等同，是没有深昧生活的苦。爱情里，会有海誓山盟；婚姻里，只有家长里短。 我问母亲，嫁给父亲是否后悔过。母亲摇摇头，这辈子虽然过得苦，但能够比得上你爸爸的人没几个。你爸爸好歹也是个人物。 母亲看上的是父亲的腹有诗书，事实上，我的父亲个子很矮小。但父亲一辈子省吃俭用，都是为了他的董小姐和她的一群儿女。 年轻时，父亲经历过爱情。他的初恋不是隔壁邻居的董小姐。吃过了生活的苦，父亲终于明白水中月镜中花，都抵不上朝夕相伴的董小姐。 下午，母亲执意要回家。父亲赌她在外，不会超过三天。昨天，母亲还和我约定，过两天再回家，坚决打破父亲的猜测。 但是，一到下午，母亲就忙着要回家。戴南的班次停开了一段时间。车站的安检抓得太紧。我都不能亲自送母亲上车。 想要开车送她回家，母亲觉得太麻烦，没有必要。于是央求车上检票的，无论如何要照顾好我的母亲，我还特意加了那检票的微信号。 回家，一觉睡到五点多，打电话回去，母亲早就到了家。父亲接的电话，听上去很是开心。果然是少年夫妻老来伴。 【旧文推荐】父亲的爱情 “转发点在看，我们都是有情怀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