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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焦大到底在骂谁?

 liuhuirong 2022-02-18

《红楼梦》第七回中,宁国府曾跟随太爷出兵放马的老仆人焦大喝醉了,又被管家赖二派了送秦钟回家的苦差事,气的在那里大骂不止:

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然后正好被来宁国府做客的王熙凤和宝玉碰上了,宝玉没听过这些话,觉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还在车上赶着王熙凤问:“姐姐,你听他说'爬灰的爬灰’,什么是爬灰?”

然后王熙凤气的立眉嗔目断喝道:“少胡说!那是醉汉嘴里混吣,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说没听见,还倒细问!等我回去回了太太,仔细捶你不捶你!”

王熙凤为啥这么生气,严格禁止宝玉说这些话,当然是因为这些话难听了,“爬灰”是指公公和儿媳妇乱伦,“养小叔子”是指嫂子和小叔子乱伦。

那么《红楼梦》中这么多人,贾府里这么乱,焦大这话是骂谁呢?

“爬灰”主要有两种可能:贾珍和秦可卿、贾宝玉和秦可卿

焦大口中的“爬灰的爬灰”基本就是指贾珍,因为在他说话之前,前面作者专门写了一句“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

贾珍和秦可卿乱伦的事情书中虽然没有明写,但是又非常多的蛛丝马迹。比较著名的就是脂本甲戌本批语: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

这段批语的信息量非常打,基本上就是实锤了贾珍和秦可卿私通的事情。因为天香楼是宁国府的重要建筑,后来秦可卿葬礼上也提到:“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而“遗簪”、“更衣”也可以解释为丢失了簪子和上厕所或者换衣服。

另外还有很多细节,比如秦可卿死后,公公贾珍哭的如丧考妣,大办葬礼;婆婆尤氏则装病不起,对葬礼的事情不闻不问;丈夫贾蓉则毫无悲痛,甚至在她看病的时候几次三番当面直接问一声她会不会死……

还有秦可卿病的很蹊跷,她在病中还说过“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婶子,我知道我这病不过是挨日子。”这种非常悲观,毫无求生欲的话。


她死后在不同版本中,关于贾家众人的态度描写也各不相同: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赞叹】,都有些【疑心】(蒙府本)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叹】,都有些【伤心】(戚序本)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闷】,都有些【疑心】(甲辰本)

彼时合家皆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列藏本)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杨藏本)

彼时合家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说他不该死】。(舒序本)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闷】,都有些【疑心】。(程甲本)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闷】,都有些【伤心】。(程乙本)

所以秦可卿和贾珍只见的乱伦关系是有很多地方可以考据的,焦大骂“爬灰”很可能就是看见了秦可卿和贾珍私通的事情。

“爬灰”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指秦可卿和贾宝玉,贾宝玉虽然年龄不大,也算是秦可卿的叔公公。她俩当然是没什么事情的,宝玉梦里和警幻仙子的妹妹可卿做夫妻,焦大也不可能知道,但是他为啥要这么骂呢?

因为秦可卿曾带着宝玉去自己的卧房午睡,事情发生在焦大醉骂之前。当时有很多丫鬟婆子都知道,焦大经常在府里无所事事的乱逛,可能也看见了,引起了误会。

秦可卿这样做其实也挺不合适的,宝玉虽然年幼,但毕竟是叔叔辈,就像婆子说的:“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

“养小叔子”主要有三种可能:王熙凤和贾宝玉、秦可卿和贾蔷、贾敬的妻子和贾赦

“养小叔子”就是嫂子和小叔子私通的意思,相关的词汇还有“养汉子”就是和丈夫意外的男人有不正当关系,就像潘金莲和西门庆;“养主子汉子”就是仆妇和男主人私通,就像多姑娘和贾琏。

焦大的骂的“养小叔子”最可能的就是说王熙凤和贾宝玉,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王熙凤领着贾宝玉从宁国府出来,然后上了一辆车,他们就是叔嫂关系。


王熙凤和宝玉当然也没啥事,他们之所以关系亲密不仅是因为宝玉自由养在内帏,像个女孩儿一样。王熙凤和他亲近可以讨好贾母和王夫人,还因为他们是实在亲戚——姑舅表姐弟,王熙凤是宝玉大舅舅的亲女儿。

但是,从礼教的角度来看,王熙凤已经嫁给贾琏,就是宝玉的嫂子,宝玉厮混内帏已经是不妥当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公子和嫂子整天在一起,动不动还要“猴向凤姐身上”,那就更加不合适了。

这让外人看见,知道的是他们姐弟关系好,不知道的就是嫂子和小叔子不清不楚。

第二种可能,是秦可卿和宁国府正派玄孙贾蔷。秦可卿是贾蔷的嫂子。

《红楼梦》中宁国府的混乱超出读者想象,因为宁国府的内宅,本家爷们可以随便出入,宝玉可以进去和尤氏她们厮混,贾琏也可以随便进去勾搭尤二姐。

柳湘莲说的:“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绝不是夸张,而是大实话。

从贾珍、贾蓉父子与尤二姐、尤三姐的“聚麀之诮”,贾琏和宁府的鲍二老婆私通就可以看出来,而且很可能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书中写道,这贾蔷“十六岁,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本来是住在宁国府里面的,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


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就搬出去了,只是因为“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诟谇谣诼之词.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

这里奴仆说的谣言应该也不是凭空捏造的,贾蓉和贾蔷“最相亲厚,常相共处”两人可能会被造谣龙阳之好,但是秦可卿作为贾蓉的妻子,也是时常可以见到嫂子秦可卿的。

秦可卿“擅风情,秉月貌”是个非常风流的女人,既然贾蓉对她一般般,又和贾珍有一手,那么很可能她和贾蔷也不清白,所以才会传出来“养小叔子”的流言蜚语。

第三种可能,是贾敬的妻子和荣国府的小叔子贾赦私通,生下来贾惜春。

《红楼梦》中贾敬和惜春父女俩是谜一般的人物。

贾敬明明袭了爵位,又中了进士,但是一天官儿也没做,出家为道士。“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余者一概不在心上。”

他整天想尽办法逃避家里的集体活动,比如自己的生日、贾母的生日,连过年过节都是能躲就躲。

惜春就更奇怪了,宁国府的小姐养在荣国府,明明是尊贵的长房嫡女,活得还不如庶女探春体面。


最诡异的就是书中对这两人的介绍:

“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

“四小姐乃宁府珍爷之胞妹,名唤惜春”

一会儿说贾珍是贾敬早年生的儿子,贾敬好像出家多年的样子,“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们胡羼”,但是又有一个比贾珍小近二十岁的女儿,这件事就是太神奇了。

按照惜春是贾珍“胞妹”的说法,也就是他们是一个妈生的,也就是贾敬过世的嫡妻。可是这位嫡妻是和谁生的惜春就难说了,和可能就是荣国府那位特别好色的大老爷贾赦。

贾敬的妻子正好就是贾赦的嫂子。很多人猜测贾赦正是因为和嫂子私通,犯了大错,才失去了贾母的欢心,剥夺了他的管家权,让他搬到旧园居住。

贾母为了家族体面,没有声张这件事,把惜春放在自己膝下抚养,正是焦大骂的“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惜春和贾敬的关系另一个诡异之处就是:贾敬死后,惜春没有出席他的葬礼,作者甚至半个字都没提到过惜春。

这也是很反常的,或许作者就是在这里暗示她并非贾敬的亲生女儿。

南山橘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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