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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是治病的技术,却被发展成“文化遗产”?经方六重境(四)

 东山威夷 2022-02-18

流派之争的终结者,中医大一统体系“经方六重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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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里面的条文并不是按照我们表虚证、表实证、里虚证、里实证,虚热证、虚寒证这么凑出来的症状,他的每一条都是在实际病人身上观察出来的症状的总结。而不像我们所熟知的,说风寒为主就恶寒重发热轻,说风热为主就发热重恶寒轻;风寒为主就痰清稀流清鼻涕,风热为主就痰黄流黄鼻涕,风寒为主就舌质淡苔薄白,风热为主就舌边尖红苔薄黄,风寒就脉浮紧,风热就脉浮数。

这些症状群一看就是根据症状的八纲归属凑出来的,没有具体的病人,你坐书斋里根据阴阳寒热属性推演也能推演出某某病的辩证论治诊疗规范来,大家说是不是这样。而《伤寒论》中,无论方药还是症状,都是立足于事实的真实记载,与以上思路是截然不同的。

本来以《内经》为主的医经派构建理论,重用经络穴位治疗,以《伤寒论》为主的经方派,只重实践,以方药治疗为主,二者并行不悖。但是从成无己开始的以经解经,就强行地把这个推理性的思路套到了伤寒论身上。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呢?结果就是长期以来在咱们中国,经方研究成了一种阳春白雪的东西,只是一些大的儒医,像尤在径、柯琴、陈修园、方有执等等这些人,都是这些人在研究经方,但他们研究归研究,开方子也不总是经常用经方。

因为按咱们阴阳五行来讲,经方不是一个很好的组合,补气就补气嘛,我堆一些补气的药,补血就补血嘛,我堆一些补血的药,对吧?他不是个很好的组合。所以说呢,他们更喜欢用时方,而把经方作为一个高雅艺术,用来干什么呢,用来写医案。一辈子用经方有那么几个典型的医案,然后就大呼“仲景诚不欺我”,“经方真乃神方也”。所以说,长期以来经方体系一直走不到基层,走不入寻常百姓家。甚至说有人对经方进行阉割,说麻黄、细辛不过钱,如果麻黄、细辛不过钱的话,你经方还怎么用啊?小青龙汤不能用,麻黄汤不能用,这还有经方存在的土壤吗?然后再说桂枝下咽,阳盛则毙;承气入胃,阴盛则亡。好了,凡是有火的都不能用桂枝类的药了,而张仲景的方子没桂枝的很少。所以说活生生地把经方学成了一个罕见之物,发展成了一个文化遗产。什么叫文化遗产呢?掌握一个东西的人死了,他留下来的东西就叫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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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遗产

那么这几年为什么经方医学能这么深入人心,特别是在基层,经方越来越受到大家的欢迎?因为谎言是很难持续的,这种不正常的现象总会被人逐渐纠正过来,其契机就是因为方证派从日本引入并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从我上研究生的时候起,到现在应该也有二十来年了,二十年前我就看到了这本《皇汉医学》,当时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是觉得“日本人大大的坏,他的东西不能学,就凭日本人小个子小脑袋他不可能掌握得了中医”。所以我们宿舍的几个人就以批判的眼神,以我们天朝正宗的心态去批判《皇汉医学》,结果还就真被我们找到批判的理由了。这本书里居然说葛根汤治疗的“项背强几几”是佝偻病,这不胡扯吗?哇,日本人太笨了,不但中医不行,语文水平都不行。就因为这个批判的思想,虽然我在二十年前就接触到了《皇汉医学》,但我二十年来没有再看它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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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汉医学

等到我在2016年再次看到《皇汉医学》,开始感觉我也能有把握地治疗疾病的时候,已经足足地过了近二十年。胡希恕看了《皇汉医学》以后,他自己也说过“所阅之书既多,则反滋困惑而茫然不解。后得《皇汉医学》,对汤本求真氏之论,则大相赞赏而有相见恨晚之情,于是朝夕研读,竞豁然开悟,而临床疗效从此则大为提高”。

我在攻读博士学位的三年时间里,开始有整块的时间可以使用,我从《伤寒论》原著这本书开始,把能找到的历代《伤寒论》注家的书从前往后挨着读,同时也都了现代伤寒大家的著作。最后的体会是:郝万山老师所讲的《伤寒论》课程,包括视频和讲稿,难度最小,最好上手,最适合初次接触《伤寒论》的同学学习,但一是受课时所限,内容覆盖面仍不够广;二是因为其针对的对象主要是在校学生,内容上还是以理论为主,直接针对提高使用经方疗效的内容相对较少。因为当时我本身已经看了好多《伤寒论》相关的著作,在理论方面我也很会说,我知道的也很多。我学习东西的原则是什么呢?如果我学了这个人的东西,如果要再深入学习,那么我就看他是从哪儿学来的。在我知道刘渡舟是郝万山教授的老师后,我就系统地阅读了刘渡舟教授的著作。通过刘渡舟教授的著作,我的感觉是他的学说跟历代伤寒家有一脉相承的关系。当时网上胡希恕老师的《伤寒论讲稿》和《金匮要略讲稿》非常风行,自然而然地,我又接触到了胡老的东西。把胡老的伤寒论讲稿和金匮要略讲稿读完后,我开始隐隐约约地有了方证思想的影子,原来掌握一个方子就是要掌握它的方证,只要抓主方证就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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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渡舟教授

在2013年左右,我根据自己的学习体会,深入思考《伤寒论》的学术体系,结合自己多年来的实践经验,对六经辩证自觉有种融会贯通的感觉,集中利用寒假三天的时间,写了一篇大约三万多字的文章《重新解读伤寒论三阴三阳,复原融汇伤寒、温病、杂病证治的仲景六病(六经)体系》,并在中医版以连载的形式发出。这篇文章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虽然瑕疵不可避免,一些观点也难免逐步被我后来的认识所修正,但在一些有关《伤寒论》、《金匮要略》的重要理论问题上,依然有不少独创性的内容,同时也是我经方研究从偏理论走向临床的一个重要标志。以这篇文章为核心内容,我曾多次在不同的场合进行讲授,受到一定好评。

以此为标志的理论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果以后,我研习经方的重点就逐步转向提高临床疗效。在这方面,反复看胡希恕老师的《伤寒论讲稿》和《金匮要略讲稿》是一个标志。在此基础上,顺藤摸瓜,我就萌发了从胡希恕老师的学术思想渊源溯流而上学习的念头,简单说就是看他老人本人是怎么学经方的,他看了什么书,或者说他跟什么人学过经方。经查,胡希恕的老师叫王祥徵,是晚清进士,学术思想上据说推崇唐容川、陈修园等,总体上还是属于中国传统的经方体系。一方面是我当时未能找到目前现存的有关此人的学术著作,无从学起,另一方面我觉得胡希恕独特的方证体系应该主要不是来自于此人,而是另有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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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希恕

由于《皇汉医学》开头就有胡希恕老师的一段推荐语“所阅之书既多,则反滋困惑而茫然不解。后得《皇汉医学》,对汤本求真氏之论,则大相赞赏而有相见恨晚之情,于是朝夕研读,竞豁然开悟,而临床疗效从此则大为提高”,并且根据我当时有限的关于日本汉方医学的知识,我确信胡希恕老师曾经在该书中受到极大启发,特别是方证、药证的部分。有一段根据胡希恕老师录音整理的文字也可以说明这一点“我对伤寒、金匮,我是没少下功夫,差不多有50年了吧。但是,像我这么说的还没有,在我以前没有这么说过的。所以,我希望,咱们好好研究研究。(日本留学生:好,谢谢)。尤其,我看你们那儿有很多进步的人,上次咱们开的伤寒讨论会,我认为汤本氏那本书还是不错的,汤本求真。他那个书啊,他就是三阴病没明白,有些地方啊,当然谁做东西不能完全都好啊,他对于方证的分析,有些地方挺好,那个书还是不错,你们还可以看,比近来杂志发表的东西强。”虽然胡老后来逐渐形成的以八纲认识六经辩证的思想已经是远远超出了该书的水平,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其中的方证部分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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