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没从事过任何正经工作,一直是以诈骗为生,他“转战”柏林、威尼斯、巴黎、布鲁塞尔、布达佩斯、蒂罗尔、里斯本、米兰等地,诈骗的次数和搞到的钱财有多少,连他自己都闹不清。 那一年,亚历山大住在罗马,他已经五十四岁,两鬓斑白,满脸皱纹,很显老态,但精力依然充沛,似乎比已往任何时候都更精明。雄心不减的他打算去一趟尚未涉足过的美国。 ![]() 在罗马,亚历山大男爵结识了一位专门复制名人画作的赝品商人,以极其低廉的价钱买来一幅维米尔名作的复制品。维米尔是闻名于世的古典画家,他的每幅真品都价值亿万。 画买到手,亚历山大男爵又去找一位并无多大名气的同代画家瓦莱塔,他的技法一般,作品也不太值钱。男爵委托他用无渗透性的颜料在维米尔画的复制品上又画了一幅,把那幅赝品全部遮在了下面,直观所见,完全是瓦莱塔的那幅画。男爵打算把这幅画带到美国去。 他临启程前一天,海关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我要报告个情况,”听声音,是个年老的妇人,“有个人想带维米尔的古画出境。” 海关人员不明白她的意思,告诉她说:“维米尔的画是可以带出国境的呀。” “关税相当高,是吧?” “那是当然。”海关人员说,“画越值钱,关税越高。“ “他就是要逃避高额关税,把画藏了起来,想偷着带出国境去。” “走私?”海关人员终于警觉起来,“他用什么手段隐藏这幅画?” “喔,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们海关总会有办法查出来的,是吧?” “你说的这位先生是谁?能报告姓名吗?” “他的全名是亚历山大·丰·卢丁罗森·沃尔夫,是个俄国男爵。” “您是谁?”海关人员问。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海关人员诚恳地说,“提供重要线索,协助我们打击走私,属于有功人员,我们将给予奖励。”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本来是亚历山大男爵的女仆,伺候了他一辈子,”对方用悲戚的语调,“不久前他把我解雇了,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上了年纪,腿脚不灵便了。” ![]() 海天人员依据这位“女佣” 提供的线索,警惕地等待着那位图谋不轨的亚历山大男爵来“闯关”。 第二天,亚历山大男爵终于出现,朝出境通道口走来,他左手提着一只大皮箱,右腋下夹着个又扁又方的大纸盒。海关人员一眼就看了出来,那里面装着的肯定是个大画框。 “这位先生,耽搁您一下,”一名警察上前拦住了亚历山大,“检查一下您所携带的物品,可以吗?” 亚历山大很显惊慌,可又有什么办法?例行检查,谁都不可避免。 “请打开。”警察指着那个方盒子。 方盒打开,那里面果然是一幅画。 警察审视着,问:“这是谁的画?” “瓦莱塔的,”亚历山大说,“他没什么名气,所以画也不值钱。” “您就带了这一幅画?” “是的。” 警察皱皱眉头,显然是生出了怀疑,招呼着亚历山大:“请您跟我们来。” 亚历山大被带进旁边的一间房子。 房子里有几位先生,静静地坐着,见亚历山大进来,一齐站起了身,像是专门在等待着他似的。 亚历山大猜到,这几位都是负责检查物品的专家。 警察把瓦莱塔的画交给了这几位先生。 他们看了看,互相小声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从玻璃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瓶,用一个小毛刷,蘸了一点儿瓶子里的液体,刷在那幅画的角上。很快,表层的颜色被溶解开,脱落下来,露出了被盖在下面的画。 “这是怎么回事?您能解释一下好吗?”警察问亚历山大。 “画下面还有画?”亚历山大男爵假装着大吃一惊,辩解着,“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 “不,这一切您都是知道的,您是在故意欺骗我们,男爵先生,您非常清楚,掩盖在下面的不是一幅普通的画,而是大画家维米尔名作。” 亚历山大故作惊奇状:“刚化开一个角,你怎么就知道下面是维米尔的名画?” “请原谅,这我们不能告诉您。” 亚历山大依然辩解:“不,我真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不愿合作,那我就告诉你吧,”警察不想再费时间,向他透露,“在你来这儿之前,就已经有人向我们告发了你偷带名画、企图逃避关税的事,你总该承认了吧?” 这下,亚历山大没话可说了。 专家们对瓦莱塔的画进行了技术处理,将维米尔的画全部显露出来。 没办法,亚历山大男爵只能如数交付高额关税,并接受了罚款。 海关按照手续给他开了一个收据:今收到亚历山大·丰·卢丁罗森·沃尔夫男爵所付维米尔画关税款项共x万法郎。 凭着海关的这纸收据,亚历山大男爵手里的这幅赝品瞬乎之间就变成了真品。到美国以后,没多久,他便以海关的收据为证,将这幅“真品”出了手,卖出了百倍于自己付出的大价钱。 当初,给海关打电话告密的那个“女佣”,是他八十三岁高龄的老母亲。 ![]() 这是亚历山大男爵一生中最后的一次行骗,也是最为成功的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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