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永历帝：从逃难入缅到魂归他乡

导读

明王朝灭亡后，明朝宗室在南方先后建立了一系列的地方性政权。其中，最后一个南明政权是桂王朱由榔在广东肇庆成立的。但是，这个南明政权最终被明朝降将吴三桂击溃。永历帝朱由榔出逃缅甸，后被吴三桂俘获处死。

    公元1644年3月19日，李自成的农民军攻进北京城，大明崇祯帝景山殉国。紧接着，满清入关，农民军溃败。大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以承明祚（史称“弘光政权”），但随即被乘胜而来的清军击败，被擒处死。接着，明朝宗室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称帝（史称“隆武政权”），不到三个月，朱聿键也战死了。于是，在绍兴的明朝宗室鲁王朱以海称帝，没几天，清兵追到，他根本没什么兵力反抗，只好往海上逃亡，不知所终。最后，是桂王朱由榔在广东肇庆登基，年号永历，史称永历帝。

01

自愿缴械，仓皇入缅

公元1646年，南明弘光和隆武政权相继灭亡，桂王朱由榔随之在广东肇庆登基，改元永历，后来在大西军首领李定国的支持下（注：大西军是明末清初张献忠领导的农民起义军），移至昆明。

永历帝朱由榔

1659年正月初三，清军未遭抵抗即占领了昆明。初四，永历帝逃至永昌（今云南保山），清军发兵追击，留守玉龙关的巩昌王白文选迎战不利，只得拔营而遁，连巩昌王的金印都被清军缴获。清军渡过澜沧江后攻克永昌，渡过怒江，直逼腾越（今云南腾冲）。永历帝一行得知白文选兵败，连忙再次西逃。这一次，永历帝决定逃亡缅甸。

选择逃亡缅甸，永历帝的权臣马吉翔起了重大作用。马吉翔靠偷奸取巧、拍马逢迎赢得了李定国欢心。昆明陷落前，永历朝臣大多主张迁往四川，永历帝也赞同这一主张，但马吉翔认为，一旦入川，李定国将被袁宗第、郝永忠等大顺军将领分权（注：大顺军是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故而，马吉翔劝说李定国西撤，致使永历帝不得不向中缅边境撤退。马吉翔认为，只要进入缅甸国境，就可以保住身家性命。

永历皇帝和他的小朝廷慌不择路，逃到了中缅边界地区，一些随行的文武官员见前途渺茫，纷纷离去。负责护卫的武将孙崇雅在晚上甚至纵兵大肆掠夺随行官员后掉头而去。夜色下乱兵掳掠，连永历皇帝也未能幸免，弄得光着脚无法走路。不少将士在混乱中作鸟兽散，直到天亮，永历君臣才走到铜壁关。

1652年10月的形势

守关的缅兵得知随永历帝来避难的文武有将近两千人马时，要求一定要解除盔甲武器，才允许他们入关。随行文武中大多数人不同意缴械，但马吉翔逃难心切，大声斥喝，一定要大家缴械。在永历帝的同意下，明军将士无奈将弓刀盔甲全部解下，各种武器丢弃在关前堆积如山，永历君臣就这样自废武功、几乎是赤手空拳地进入了缅甸。

02

寄人篱下，苟且偷安

永历帝一行进入缅甸后，行至靠近伊洛瓦底江的八莫，遇到了缅甸国王派来迎接的四艘客船，由于船只狭小，永历君臣只有六百多人顺水路南下，剩下的人有钱的自行雇船，没钱的只能走陆路跟随，真是苦不堪言。

南明永历帝

2月18日，永历帝一行人到达缅甸首都阿瓦（今曼德勒）附近的井梗，但缅甸国王却拒绝接见永历皇帝派去的使者，只派汉人翻译传达消息。五月，缅甸当局为防备永历帝一行，将从陆路而来的南明官兵不分男女老幼，分别安插在附近各村民家看管，一家一人，且禁止往来。

这些南明人士顷刻间妻离子散，失去了人身自由，一些人不堪受辱，被迫自缢。永历帝及其随从则被转移到了与阿瓦城隔河相望的地方。缅人用竹子造了一座小城，里面建草房十余间，作为永历帝的住所，其他随行官员只能带着家人自行砍竹木建房居住。

昔日大明乃是缅甸的宗主之国，现在明朝皇帝却寄人篱下，所以，缅甸也不会对永历帝行藩臣之礼。

八月十三日，缅甸国王请黔国公沐天波（注：黔国公是明朝封的爵王，沐天波随永历帝一起逃到缅甸）过江参加缅历新年，竟不准他穿戴明朝衣冠，强迫他换上缅甸的民族服饰，光着脚同缅属小邦的使者一道以臣子之礼到缅王金殿前朝见——正所谓落地凤凰不如鸡，两国的关系整个颠倒了过来。事已至此，永历君臣已成俎上之肉。

永历小朝廷虽暂时得到安置，但多数官员已毫无失国忧君的念头，在缅甸苟且偷生。当地的缅甸居民纷纷来到永历君臣的住地买卖日用品，许多南明官员却不顾国体，穿着短衣光着脚，或坐在地上、或混在缅甸妇女群中砍价还价、打情骂俏。连一些缅甸人士也看不下去了，鄙夷的表示：“天朝大臣如此嬉戏无度，天下怎能不亡？”

这时，李定国军与白文选部在木邦（今缅甸北部的兴威）会合，两人认为，云南内陆虽被清军占领，但分散在云贵川的明军兵力还有不少，为了鼓舞坚持抗清的将领，当务之急应把永历帝从缅甸接回国内。

李定国  南明永历时期绘画

然而，明方屡次遣将入缅接驾，遍寻永历帝不果，逐渐焦躁，四处焚掠，屡次与缅方发生冲突，缅军抵挡不住，又逼迫永历帝发敕勒令明军退兵。永历帝一味迁就缅方，甚至发出敕令给缅甸各处的守关隘官员说：“朕已从海路去往福建，以后若有各处官兵使者前来，一律给我杀掉！”

但是，活动在滇缅边境的李定国与白文选等部，一直与福建沿海的郑成功部断断续续地联系着，清楚永历帝仍在缅甸，所以，继续出兵迎接永历君臣，可惜都未有结果。

其实，白文选所率明军与永历帝驻地仅六七十里，如果永历帝一行派人主动打探风声，肯定能和白文选联系上，逃出生天。但寄居外国的永历君臣已毫无振作之意，以致坐以待毙，失去了逃生的机会。

03

咒水之难，难逃一死

就在李定国与白文选在滇缅边界图谋救亡的时候，清廷致书缅甸，要他们主动交出朱由榔和沐天波等人。而留镇云南，总管全省军民大权的吴三桂则极力主张出兵扫灭逃入缅甸的永历小朝廷，一再上疏力主用兵。

清朝经议政王大臣会议商讨之后，同意了吴三桂的意见，并派八旗军由北京前往云南，会同吴氏进兵缅甸，捉拿永历皇帝。

1662年吴三桂率领10万大军攻入缅甸（绘画）

这时的缅甸政府看到明清之战胜负已分，清朝统治已基本稳固，不愿因收留南明流亡政府而得罪清朝。加之李定国、白文选一再进兵入缅救主，双方已是兵戎相见，缅甸当局遂决定向清朝示好，配合清军消灭残明势力。

公元1661年正月初六，缅甸国王莽达喇派使者前往云南，提出以交出永历皇帝为条件，请清军合攻明军。吴三桂不予理会，只是把大军压至边境，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地给缅甸压力，牵制其不要把永历帝交与李定国。

1661年5月，缅王的弟弟莽白发动宫廷政变，处死缅王自立。新王派使者向永历帝索取贺礼，此时的永历帝已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遂以其事不正为由不送贺礼，因而激怒了莽白。莽白决定铲除永历随行官员，派人通知永历朝臣过江议事。

鉴于双方关系紧张，南明文武官员心怀疑惧都不敢前往。缅王又遣人来说，此去只是缅王邀请群臣饮咒水盟誓，以增强双方的信任，否则关系断绝。在缅方坚持下，次日，马吉翔及其他大小官员参加饮咒水盟誓。文武官员一到达盟誓地点就遭到缅兵攻击，被骗来饮咒水的官员全部遇难。

缅军随即突入永历君臣住所，把永历帝、太后、皇后、太子等25人集中于一所小屋内。永历帝妃妾等百余人大都自缢而死。为防永历帝自尽，缅王又遣人前来抚慰，送来一些生活用品，幸存人员方得苟延残喘。咒水之难死者约三百余人。

1661年底，清朝大军逼近缅甸阿瓦，缅甸国王决定将永历帝朱由榔献与清军，以避免本国卷入明清之战。

次年3月，朱由榔和他的眷属被清军押回云南昆明。吴三桂等人认为如果将永历帝押解回北京路途遥远，恐怕路上发生意外，建议将朱由榔就地处决。清廷批准了这一建议。

但在行刑前，清方将领之间发生分歧。据记载，行刑前吴三挂主张拖出去砍头，满洲将领不赞成，认为永历曾是国君，斩首未免太惨，应“全其首领”。最终，朱由榔父子被抬到一座小庙内，用弓弦勒死，其尸首被昆明知县率衙役焚化。次日，清兵至火化处拾取大骨携回作证。

辛亥革命后，蔡锷等以“三迤士民”的名义，在昆明篦子坡建立“明永历帝殉国处”石碑。碑高1.96米，宽0.725米，厚0.12米，碑文为正楷阴书，至今尚存

南明最后一帝至此烟消云散。因永历帝在昆明篦子坡被绞死，后来篦子坡也被改名为逼死坡。而吴三桂也因擒获永历帝有功，被清朝晋升为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