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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安顺》乡人乡贤 箴言犹在耳,德望更无涯 2022年第20期(总738期)

 文化安顺 2022-02-23

箴言犹在耳,德望更无涯

刘正全

中午醒来,思绪甫一运转,不尽哀思涌上心头——世间再无潘公玉陶!那个我视之亦师亦友、如兄如父的潘老师果真就此驾鹤西去了吗?再也听不到他的叮咛、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再也不能和他指天笑骂纵横捭阖了吗?再也不能泡一杯茶静听他细数小城典故前朝往事了吗?那个精神和物质都给予我源源不断力量的老师在我生命里就此消失了吗?那往后余生该有多寂寞多无助啊!

潘玉陶先生追悼会现场

我与潘老师的交集,短短数年便迅速升温,这源于他对后辈青年生存艰辛怀有悲悯之心,再加上我患上恶疾之后对我更是呵护倍至。从来,潘老师对安顺文艺界青年都抱有殷殷希望,经他挖掘、提携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我于2015年加入青山文学社才初窥安顺文坛,彼时也只知道安顺文坛有潘玉陶、邓克贤、丁武光、杜应国、肖光豁等几位文化前辈,仅此而已,并无过多交集,所谓高山仰止如是。在此期间读过段菊和武贵琼有关潘玉陶老师的文章,她们所述的潘老师是安顺文艺青年所认识的共有形象——睿智、健谈、悲天悯人、风土人情信手拈来、奖掖后辈不余遗力、前朝往事如数家珍。2016年我不幸患病,青山文学社旋即为我募捐,诸多文艺界朋友鼎力相助,其中仅有一面之缘的潘老师慷慨解囊500元,我铭记于心。出院后不久,潘老师70大寿,我献词一阙,以表内心:

长生乐

老树根深赛石磐,遒劲柱南山。
果新花绣、四野引青鸾。
华盖荫红护嫩,小籽承欢。
嘉禾宝地,竟惹得苞争蕾弹。

潘公执耳,佳话文坛。

提新眷小名传。今有喜,

七十胜神仙。

学生怀感犹谢,祝鹤寿龟年。

不多久,潘老师应邀为安顺某单位编辑书籍,他约我和肖光豁老师一起完成此书编纂。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从此一发不可收。潘老师为我争取了许多书刊编纂工作和文稿编辑任务,心灵有所寄托,稿费缓解压力,让我对恶疾的恐惧暂抛脑后。

2015年3月,潘玉陶(左四)、肖光豁两位先生带领青年作家到龙宫釆风

从第一次合作起,我们开始了亲密无间的交流探讨。潘老师不仅在编辑工作上手把手地教我,对我生活上的艰难困苦更是嘘寒问暖,而我也打开心扉,家长里短都愿意和他倾述。这辈子我的八卦、小心眼、家丑恐怕他老人家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听众了。他知我患病、失业、拮据,问得最多的是我每月治疗费多少、我妻子工作如何、日常生活有何保障。对身边朋友时常提起我,委托朋友帮找工作,想方设法为我增加收入,一有编撰工作必定邀请我,或者有我对口的诗词编写必定推荐我。这几年来虽不能靠稿费维持生活,但心灵寄托大过物质依赖,我活得充实绝不萎靡,朋友们大多夸我看上去不像重症患者,这其中,潘老师的缘故他们并不知道。

潘老师清泉儒雅,文学作品如璧坐玑驰,如文霞涟漪,又平易近人,人格魅力在青年后辈中有口皆碑,他是既可远观又可近攀的高山。安顺文艺团队每每邀请出席活动从不推辞,总会建言献策,需要赞助绝不含糊,和青年后辈打成一片。他是青山文学社、西秀区作家协会、回归诗社的文学顾问,和这几个社团紧密联系;又因了我的关系,和回归诗社更是无缝对接。回归诗社好几次文艺沙龙,他和我们顶着烈日去拉赞助,和我们一起布置场地,给我们出主意,让我们邀请谁谁谁,或者他自己出面邀请,介绍企业家给我们,事无巨细如同自己的孩子般捧在手心爱护。想起这些,回归诗社应该全体给他深深鞠上一躬!

邓克贤(左二)、潘玉陶(左三)和《文化安顺》编辑洪惊涛、李刚在200师群像前合影

受潘老师提携、眷顾的青年才俊每个人都有相同感受,即亦师亦友。他的慈祥、嘘寒问暖以及善良之举让我个人多添了一层父爱的感受。我早年丧父,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做文章他教我唯真唯实,平常言行举止又透着一个长者看淡世态从容直面惨淡人生的智者形象,在分得编辑费后又会额外硬塞我一千两千,我偷偷地在心里早把他当成父亲来爱戴。我们隔三差五不是他打我电话就是我约他喝茶,有工作一起做,没工作一起闲聊,和他以及彭新、肖光豁、李桂珍等几位老师时常小聚,更多时间还是和他一起消磨时光。我写稿子累了会打他电话,路过北街他家也打他电话,有任何文章上的疑难困惑还是打他电话。他也不见外,他的家庭聚会他会约上我,官司缠身的麻烦也找我帮个小忙,和朋友聊天也会带上我,经他介绍的文章编辑、书籍编纂、企业老板、部门领导林林总总不计其数,他是在想方设法改善我的生存环境。去年10月他曾脑梗住院,那次脑梗轻微,他自己步行到医院治疗,数天出院。这一次是我打电话给他得知他住院的,他听我要去探望再三叮嘱绝对不许送礼不许买物,末了,还在出院时送我保健品。一有与我相关病情科研报告的链接也赶紧发给我,比我还上心。我对这些科研报告早已淡漠,因为没钱一切白搭,他不停鼓励我,说科技发达,只要我坚持治疗,好好活着就能等到战胜病魔的那天;发史铁生的事迹鼓励我,说我比史铁生症状轻,应该比史铁生更坚强......然而,潘老师,我如父如师的亲人啊......

《探秘杨武》编辑(编委)合影留念(前排右二为潘玉陶先生)

2022年1月20日,我和潘老师、彭新老师在肖光豁老师家小聚。我们侃天嗑地,我们针砭社会,我们嬉笑怒骂,直至晚上近10点才散去。期间,潘老师让我在网上买了一盒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利伐沙班,至今我仍怀疑是否吃这个药物导致潘老师发病,果真如此,就是天大的罪过了。21日,陈文杰兄做东,邀请一班文友聚餐,谁也想不到,这是此生我们和潘老师最后一次聚餐。25日药品到后送去给他,见面后我因有事只作简短停留就告辞了,这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最不可原谅的是,他1月30日除夕就因眩晕住院,而我期间竟一直没给他打电话问候,只在微信拜年。我因不好意思怕他又叫我去拿压岁钱给我儿子,打算过完年再和他联系,这一迟疑终成遗憾!2月8日与张厚林兄等小聚,方知潘老师住院,且是在重症监护室,不能探视。焦急之下我与彭新老师联系,得知情况好转,已转至普通病房,我们相约时日探视。后又因病情加重重回重症监护室,不得探视。那几日,我与彭老师一直保持联系,等他回复探视时间,这一等,竟成永别。

2月14日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地震灾难,醒来后我立马想到潘老师——这是不祥之兆。第二天元宵节,我和妻子说起这梦,我说2016年我做了类似的梦,灾难就发生了,不久就确诊患病,这一次,怕又要有什么灾难。妻子笑我迷信,我自己对自己说后天无论如何不管能不能探视都要去看潘老师,因为明天我必须透析,没时间去看潘老师。第二天,我躺在医院床上收到晴天霹雳,潘老师于2022年2月16日12时21分不幸逝世!

潘玉陶先生七十大寿与众文友在犁耙山庄小聚 武贵琼 提供

天地一片旋转,透析机也在报警滴滴叫唤,护士一量血压198。吃罢降压药,稍作休息,看着透析机泵出我的血液,我知道,流泪不够,需要流血才能构建和潘老师在天之灵精神交流的通道。我这遗恨如何消弭,最后一面,潘老师,你竟不等我!

生死的命题如此庞大,我们太渺小,止血散镇痛剂也无济于事,它将时间一寸一寸切割,回报我们以伤口。回想以往点点滴滴,无不是潘老师笑意盈盈的面孔,是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的叮咛,是他渡人不渡己的善举,是他怼天怼地不怼良心的真诚,是他提携后辈不余遗力的关心呵护,而2月18日一落土,从此我又将失去另一个父亲,从此世间再无潘公玉陶。

数度哽咽,几近力竭,大脑一片混沌,感冒将身体抽离,但我坚持要写,我必须,必须写一篇短文纪念潘老师,他的在天之灵,我相信,在看着我,我不愿等感冒好了再起笔,也不能在等待中再留遗憾。我要把他的善举义行写出来,不管文笔好坏,不管脉络是否通顺,毕竟感冒之下的思维自己也把握不好。

我这几年得到文化界各位前辈的关怀,可以说是因病得福。肖光豁老师、彭新老师、陈文杰兄、张厚林兄等,对我都有恻隐之心,这是我的幸与不幸,这其中走得最近的还是潘老师。以上各位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他们对我的确呵护有加,在我生活中都给予了莫大的关心和帮助,但我相信潘老师的小圈子里一定有我,所以我说短短几年,我和潘老师的感情迅速升温,形同师徒更似父子。以他的天性,朱红华、黄江、段菊、陈文杰等一大串受他眷顾的年青后辈都可以说和他有忘年交,但是莫逆之情、眷顾之深,我还是要争第一。

潘玉陶先生七十大寿,众文友齐聚犁耙山庄为他贺寿 武贵琼 提供

这是我和潘老师的故事,其中写自己的成分多了些,但我相信潘老师的为人处世和文风侠胆是有目共睹的,无需我过多赘述,相信会有更多的文艺界人士对他的著述成就再做阐述。我把自己的遭遇尽量淡化,主要衬托潘老师的善良,以兹纪念这可亲可爱至真至纯的我心目中的另一个父亲。

师恩永在,风范长存!

谆谆教诲犹在耳畔回响,他的情操必会鞭策安顺文艺青年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的衣钵必定会有更多青年才俊传承光大,这一点我坚信无疑。

2022年2月18日

· 作者简介

刘正全:70后,贵州安顺人,习诗学词,兴趣广泛,全无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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