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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无人区十八
米格尔下山的第三天，张文昌开始组织登山队员正式向峰顶冲刺。按照方案，他们准备从木孜塔格峰的西北坡攀登，那里有一条地势平缓的山岭直通峰顶，积雪较少，行走不太艰难。张文昌和他的四人救援小组和十四名登山队员便开始从这里攀登。他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走了约三公里的山坡，到达海拔五千九百米的半山腰上，估计还要用六七个小时才能爬到峰顶。张文昌将登山救援小组扎营在这里，并按照事先的计划，要求所有的队员也必须在这里过夜。 那天晚上，大家都头痛得厉害，包括救援小组的人，也有不同程度的高山反应，所以又有八个人坚持不住，他们主动要求往下撤，放弃登山，而其余六人坚持继续往上爬。于是，张文昌和另外一名救援人员负责把放弃登山的八名队员送回大本营。 八名队员一回到大本营，马上感到轻松许多，其中一个名叫田起的中国队员和一名叫安德鲁的西班牙人又要求重新登山。张文昌不同意，对二人说：“二位应该知道，重复攀登是登山活动的一大忌讳，非常危险，你们不能再上了。” 安德鲁将双手摊开，说：“张先生，你看我的身体这么好！现在一点事也没有，就让我们继续上吧？” 田起也说：“张队长，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在杭州一样轻松，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还是让我和安德鲁上吧！” 张文昌说：“这是因为从海拔高的地方转移到海拔低的地方时，才会有这种感觉，其实你们的体力消耗很大，如果重新再上，会有很大危险。这一点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所以不能再上。” 田、安二人见队长不同意，都有些生气。田起又问张文昌：“哎，别人能上，我们为啥不能上？我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爬上山顶的嘛！如果不让上，那叫我们来干啥？” 说罢，他不顾张文昌和其他人的劝阻，拉着安德鲁执意要往上走。张文昌见说服不了他们，只好看着二人重新往山坡上爬去。看到这种情况，张文昌很无奈，但无奈而又疲劳的他也只好跟在后面慢慢往上爬。 安德鲁二人本是赌气再次登山，加上他们已经消耗很大一部分体力，重复上山很危险。当他二人攀登到救援小组设在半山腰的扎营地时，已经精疲力尽。两人躺进营地的帐篷里，再没有一点力气往上爬，回去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强忍着暂时躺在扎营处。 走在前面往峰顶冲刺的六个队员，只向上爬到不太远的距离，就又有三名队员陆续放弃，他们高原反应剧烈，体力不支，只好半途而废，返回救援营地，另外三人则继续攀登。中午三点钟，这三名队员不负众望，终于成功地征服这座处女峰，登上木孜塔格峰顶。这是人类登山史上的又一壮举。登上峰顶的三名队员分别来自中国、法国和意大利，他们在峰顶的最高处插上中、法、意三国的国旗，作短暂的停留后，才开始往回返。 等到三名队员从峰顶返回救援营地时，安德鲁、田起和其他中途回来的队员仍然躺在帐篷里。安、田二人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他们走路十分困难，只能在大家的搀扶下慢慢下山，最后都回到大本营。 八名队员返回大本营时，米格尔、余雷他们也已经从山下上来。他们马宁国等已经在下面等待登山队员的到来，并安排好吃的喝的，犒劳他们。米格尔见安、田两人病得厉害，便对张文昌说：“张先生，看他二人这个样子，病得不轻，咱们得赶快下山，否则会有危险。” 张文昌马上说：“米队长说得对，咱们得赶快装车，立即下山！” 大家便开始动手折叠帐篷、捆绑行李，一件件把东西往车上装。马宁国也叫他的民工、司机帮助队员装车。站在一边观看的马宁国对张文昌说：“我一直想不通你们受这些罪干啥？” 张文昌笑着说：“马老板，前面你喝酒的时候称登山队员是英雄，怎么现在又不知道为啥？” “哎，喝酒说的是酒话嘛！现在看来，你们确实不值得这样做。” “这是一种挑战自然、挑战自我的探险活动，是一种精神。” 马宁国苦笑一下，说：“我不懂得你们这种精神。我只听说过外国人冒这个险，他们不怕死，你们为啥非要受这个洋罪？你们已经把一个人的命送了，而且现在这两个人我看也快要完蛋。” 张文昌一听，吃惊地问：“你是说田起和安德鲁快不行了吗？” “以我的经验看，他们恐怕回不到阿尔金。” “有那么严重？” “高原上最怕的就是患感冒。你想想，好人来都受不了，何况病人？前几天我矿上就死了几个民工，都是因为感冒引起。在这个地方，人一感冒很容易得上肺气肿或肺水肿。我的那几个民工就是这样，发现得病时就赶快往山下送，到阿尔金县医院时已经来不及。医生说他们的肺子已经溃烂，所以来不及救治。” 张文昌听罢他的话，马上紧张起来，他说：“如果这样，我们得赶快下山！要是再牺牲两个，我们这次探险可就赔惨了！” 众人忙活一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完毕，装上车，捆绑好，便离开营地，出发往阿尔金走。马宁国等人看着张文昌的车队走远，才赶往他的琼塔格金矿。 登山队一行连夜赶路，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到达阿尔金县城。张文昌顾不上别的事，首先将田起和安德鲁两人往县医院送去。大家原以为这二人得的是同样的病，因为症状十分相似，都是咳嗽、痰多、气喘、冒汗，同样都走不动路。但是，到县医院一诊断，才发现田起得的是胸膜炎，胸腔已经积水，而安德鲁得的是肺水肿。正如马宁国所说，肺部已经烂了，无法救治。果然，安德鲁只住一天的医院，很快便离开人世。张文昌让米格尔和翻译余雷带队赶回乌鲁木齐，处理善后事宜，他自己则留守在县医院照看田起。医生在田起的胸腔抽出来两注射管子水，给他打十几天吊针，他的病很快痊愈。 马宁国在木孜塔格峰下与张文昌分手后，便驱车往金矿赶。这时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们行驶一会儿，就开始下雨，沙土路马上变得泥泞不堪，车子打滑，只好缓慢行驶。两个小时后，小雨变成大雨，大雨又变成大雪，高原上顿时白茫茫一片，一切都被银装素裹起来。原本就不太明显的汽车印子这时更看不清楚，让司机几次迷失方向，将小车开出路面。最后，他们很晚才回到金矿。 大雪持续一整夜，直到天亮雪势减缓，地面的积雪达十多公分厚。早晨起来，发现整个高原变成一片白色的世界，寇平岗对马宁国说：“老板，下雪天气是打猎的最好机会。” 马宁国问：“为啥？” “因为大地太干净，哪怕是一只小兔子在地上跑，老远就能清楚地看到，更不用说其他大型动物。你看，到处都像是一张白纸，任何一个黑点都能看清。”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今天去打猎？” “去吧，食堂好几天断肉，大家也没有肉吃。” “好吧，小寇，你把老王和小李两个警官叫上，咱们今天出去再开一次杀戒！” “老板，要去的话最好早一点走，现在的天气太阳一出来雪就会融化。” 于是，他们很快吃完饭，准备发动车子走。这次，除了马中海、寇平岗、马根儿外，马宁国也把罗旭带上，前几次罗旭要求去打猎，马宁国都没有同意。罗旭的性格和马宁国等人不同，属于那种有一点层次、眼光看得远的人，马宁国不习惯他的沉默、内向的表情，所以二人共同语言少，交往比较少。但是，罗旭是一个仔细而又有心计的人，他有个爱好，喜欢把他们猎杀回来的野生动物皮和头骨、绒毛等收集起来。他还学会简单地处理刚刚剥下来的动物皮和头骨标本，尤其喜欢藏羚羊的皮毛和角，而在马宁国猎杀的动物中羚羊占到百分之九十。所以，他收集的羚羊产品最多，因为他认为羚羊皮上的绒毛农密而厚实，是天然的优质毛毯，而羚羊角更是人工无法制作的天然艺术品。 车子从金矿出发不久，走在前面的马宁国见雪地上有几道像人赤脚走过的印子，就停下车，下来仔细观看脚印。他说：“奇怪，谁这么结实，大雪的天气竟敢光着脚丫子走路？” 其他人也都疑惑不解，答不出来话。等后面的车子一到，马宁国问寇平岗：“小寇，你过来看看，这是啥东西走过的印子？好像人光脚走过的一样！” 他原以为寇平岗在山上待的时间长，肯定能认出来。不料，寇平岗看过那些印子后，摇头道：“好像是人的脚印，但这么大冷的天气，谁会赤脚走路呢？” 罗旭过来一看，说：“就是人的脚印，没错，可能是雪人刚来过。” 马宁国问：“啥叫雪人？” 罗旭说：“雪人是一种野人，你们没有听说过青藏高原上雪人的故事吗？雪人身高六尺，脚长一尺，浑身长着白毛，生活在海拔五千米左右，力大无比，有时还出来袭击人呢！” 众人一听，都有些害怕，寇平岗却说：“我在山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雪人，更没有见过！再说，你看这些印子，和人的差不多一样大，哪有一尺长呢？” 罗旭说：“这很难说，如果是小雪人呢？” “不会的，不会的，现在哪有野人？” “你看，你从来都不看书，哪能知道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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