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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故事，出自清代沈起凤志怪笔记小说《谐铎》，翻译时稍有改动。文中插图来源网络，如有侵权，烦请告知删除。  清朝时期，旌德有一位年轻人，叫赵四（原故事中，他没有姓名，此为代拟）。此人年纪不大，但为人不正道，整天不务正业就罢了，还喜欢小偷小摸。不过，一直没人发现，赵四也因此弄了不少钱。 有一回，赵四偷人家东西，被人家给抓住了。不过，那家人并没有报官，只是把赵四一顿胖揍，然后就放了。 后来，赵四族人以及当地人都知道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赵四是小偷。于是，他们便容不下赵四了，让赵四赶紧滚开，不然见一次就打一次。赵四知道在旌德混不下去了，就去了维扬（扬州），继续混日子。 在维扬，赵四又偷了不少钱，后来花了不少钱，娶了个漂亮妻子钱氏。 后来，赵四家越来越有钱了，不仅吃穿住用堪比富人，而且还买了几个婢女以及老婆婆，用来帮家里做事情。再后来，赵四花了几百两银子，捐了个空衔（没有实权的官职，只是一种荣誉），然后又装饰了家中，弄得家里好像是达官贵人的府邸。  但是，附近的人都知道，赵四这个人平时不做事，不种地，也不做生意，天天晚上出门，早上回家，行踪诡秘。大家都不知道赵四的职业，又看他一直很有钱，所以都表示怀疑，怀疑他的钱财来源不正。 不仅周围人怀疑，时间久了，就连赵四的妻子钱氏，也很怀疑。 有一天，钱氏实在憋不住了，就问赵四，平日里他到底做什么事。赵四告诉她：本地商人晚上摆宴，请人吃饭，他们让我去陪喝酒，我主要是靠这个赚钱的，所以我都是晚上出门，早上回家。 原来，扬州商人有个习惯，只要宴请客人，一定会从晚上到早上，要喝一整夜的酒。而宴请的人，也有很多，往往多达几十上百人。这么多的人，主人要是一直陪着喝酒，肯定受不了，尽管古代酒的度数低。 所以，主人请客的话，一定会请几个能喝酒的人陪酒。如此一来，也形成了一种新的职业，就是陪喝酒的人。只要你酒量高，就可以替大商人陪酒，虽然只有一晚上，但因为喝酒多，还要会说话，加上商人有钱不吝啬，所以获得的钱财却不少。  钱氏听了赵四的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由于赵四出门，不带仆人童子，也不让人跟着，所以钱氏还有一些怀疑。 钱氏还开玩笑地说过，让赵四带自己去看看，见识一下场面。赵四找各种理由，不同意钱氏跟自己去。钱氏更加怀疑了，她决定偷偷看看。 这一天晚上，赵四穿着整齐，衣服光鲜，帽子漂亮，跟妻子说了一声就出去了。等赵四出门后，钱氏悄悄地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会儿，钱氏发现，赵四匆匆忙忙进了一座荒废的庙里。钱氏不敢进去，怕被发现，只好在外面继续等着。 没多会儿，只见赵四出来了，这次他变了装扮。只见他穿着紧身的短衣服，脚下换上了草鞋，头发也挽了起来，盘在脑后面，像是螺旋状。他出了庙门，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后，才悄悄地往一个方向出发。  钱氏躲在暗处观察着，看到赵四走了，才又悄悄跟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四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这里有一户人家，院墙很高，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只是里面没有灯火，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人在家，还是屋里的人都睡下了。赵四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忽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把斧子，一个凿子。 紧接着，赵四开始用凿子凿墙角，然后又用斧头砍。灰色的墙砖似乎时间很久了，并不结实，就像烂豆腐一样破了。很快，赵四就挖通了，并挖成了一个大窟窿，大约仅仅能容得下他的身体。 赵四收起了斧子凿子，然后先把头钻了进去，看了看，确认里面没有人，这才把身体慢慢挤进去。 钱氏看到后，立马回家，然后把几个婢女和仆人都叫了过来，让他们赶紧换上男装，戴着家中的红帽子，拿着竹篦（一种竹棍，一头完好，另一头则划成数十瓣，可以用来伤人，古代常用作刑具或者兵器，现在农村偶尔也有，用来吓唬鸡、狗等动物。），准备出发。  钱氏自己也换上华服，戴着高冠，装作晚上巡逻的长官，然后出发了。 “钱长官”带着“属下”，一路小跑，赶到了那个偏僻的箱子里，守在了赵四挖的洞两边。等了一个更次，到了四更天的时候，赵四从洞里爬出来了，众人守在两边，一举擒拿。赵四吓得磕头求饶命，然后趴在地上不敢动。 “钱长官”清了清嗓子，发出浑厚的声音，说：本长官第一次巡夜，就抓到了小偷，来呀，给我打，扒了他的裤子，重打二十大板！如果他老实的话，打完就放了他；如果他不老实，打完再拉到衙门里。 赵四一听，心中有了希望，立马又磕头，说自己一定老实，请长官放心打。 钱氏和婢女差点笑出声，然后钱氏示意，婢女们结结实实地打了赵四二十大板！赵四痛得说不出话，想哭也不敢哭，只能紧紧咬着自己衣服。 打完了板子后，钱氏带着婢女离开了。赵四听了半天没动静，这才敢慢慢抬头看，发现人都走了，他松了一口气，提了裤子，慢慢地回去了。  到了破庙里，赵四忍痛换了衣服，等到天亮，然后回家了。 敲门进屋后，钱氏问赵四：你昨晚去了哪里？赵四说去赴宴，帮富人喝酒陪客。钱氏不依不饶，又问道：那么，他家演戏了吗？赵四随口说道：演了演了，他家演了一晚上的《长生殿》，全本都演完了。 钱氏忽然笑了，说：可是，我听说昨晚他家只演了杂剧。开场是《燕子笺·钻狗洞》，收场是《勘皮靴·打竹篦》啊。听到这里，一边的婢女都偷偷笑了。 注意，这两出戏，第一部是真实存在的。 《燕子笺·钻狗洞》出自明代阮大铖的《燕子笺》，写唐代士人霍都梁与名妓华行云、尚书千金郦飞云的曲折婚恋故事，其中有一出戏说到鲜于佶盗名得状元，被识破后，吓得钻狗洞而逃，就是《燕子笺·钻狗洞》。 第二部我没查到，但确实有《勘皮靴》，《勘皮靴·打竹篦》应该也有。 钱氏说这两出戏，其实是在嘲讽赵四，说他钻狗洞，后来被打竹篦了。所以，赵四听出来后，羞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不敢说。  钱氏一看，怒气冲冲地说：晚上出门，到人家里去，原本也没有错，但你怎么能挖洞去人家屋里呢？如此行为，像是狗钻洞一样，还有点脸皮吗？还有礼义廉耻吗？你赶紧滚吧，别连累我了！ 说完，钱氏甩袖子就要走。 赵四一看，连忙拉住妻子的袖子，让她安坐下来。钱氏坐了下来，还不解气，指着赵四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四溅，飞得到处都是。 这时候，赵四把自己偷来的金子拿了出来，放在案上。钱氏看了半天，她从没看过这么多金子，忽然笑了，说：好嘛，原来是挣钱去了，如此一来，钻狗洞倒也可以理解。从今以后，你晚上出去，我再也不管了，早些回来就行。 原来，钱氏骂赵四钻狗洞，不是因为他偷钱，而是觉得他的行为丢人。一旦看到丈夫弄到了钱，她就乐开花了。因为钱氏就是爱钱，其他的她不管。 没多久，赵四盗金子的事情败露，他被抓到狱中，后来判了死刑。钱氏后来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跑了，不知所踪，据说后来曾改嫁，但一样为钱不要命，最终冻饿而死。 倘若钱氏能规劝丈夫，也许二人就不至于这么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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