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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大三的儿子延迟了一天上学，由于他口腔溃疡打了几天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于是这天下午，我开车送他和同伴到高铁站坐火车。 春寒料峭，被栅栏围着的高铁站广场上人影稀疏，除了十几个疫情防控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外，就只见零星地赶去坐车的一些行人。 下车后，儿子从后备箱里先帮同伴拎出了行李箱，再拿好自己的行李，回头对我说:“爸，你牙疼，快去看看吧，我们坐车去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连忙说:“好，好，我就去，注意戴好口罩。”等他们过了围栏，我坐进了车子里，没有立即发动车子，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和同伴一边推着行李箱，一边说笑着朝高铁站楼走去。 看着儿子高大宽厚的背影在后视镜里逐渐消失，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既欣慰又略有惆怅的感觉。儿子即将满二十周岁，在我的心里，总感觉他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不好穿着，少言寡语，不善交际。我担心他离开父母照顾不好自己，担心他没有朋友相伴，担心他放不下手机耽误了学业……这次，我突然意识到他长大了，是个男子汉，懂得关心父亲照顾同伴，像一匹鬃毛渐满的马驹，可以远离父母，奋蹄在自己天地里的道路上了。我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我由衷地感到欣慰！ 记得有个名人说过，中国的大多数父母，急切地盼子成龙望女成凤，总羡慕着别人的孩子多么优秀，念叨着自己的孩子或这或那的缺点，整天忧心忡忡、焦虑不安，无形之中给孩子徒增烦恼。我们应该做个欣赏者，欣赏孩子一路健康成长，长成他们自己能独立承受住风雨的样子就可以了。 此刻，我想起了我的父亲。父亲性讷，不善言辞。记得小时候我有一次腹泻不止，病得走路都歪歪扭扭，父亲知道后，丢下农具，赤着脚背着我到六七里外的城上村去看黄医生。一路上，汗水浸透了衣服，泥水溅脏了裤子，父亲全然不顾。我趴在父亲的背上，迷迷糊糊地感到那么温暖、那么舒服。 记得12岁的我只有1米3几，这年9月1号我要到10多里路外的圩上初中报名读书，母亲整理好了我的挑子——扁担这头一袋大米，那头一个木箱子，上面拴着桶子脸盆之类的日用品。父亲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抓着扁担弯腰挑起物品踏步走去，我空手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中途，我越走越累，几次喊父亲歇一歇，父亲抽出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接着双手托着扁担，弓着腰，把担子由右肩转到左肩，喘着粗气说:“越歇越累，快了，快到了。”望着父亲压歪的背影，我欲言又止，只好默默地跟着他走。 后来，我师范毕业分配到独城镇的南湖小学教书，由于条件艰苦，我忍不住向父亲抱怨，看能不能找点关系，请人把我调到条件好一点的学校去。几次三番后，父亲挠挠头，面露难色地说带我去找独城中学的他的战友曹老师，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母亲准备了一些农产品让父亲带着，我们找到了曹老师，说明来意后，曹老师很热情的留我们吃了中饭，说他想办法试试看。离开独城中学，我们去车站坐车的路上，父亲走在前面，我看到他的背影，好像比平时矮了一些——我想，曾经当过四年兵的父亲哪会求人呢。三年后，我自己想办法调离了南湖小学，回到了太阳镇。 父亲没有能力为我铺好成长的路，我甚至觉得，在我的人生路上，父亲更多的时候是一个观众，一个看客。但他的背影我印象深刻！ 现在，我想看看自己的背影，有几分像父亲，有几分像儿子。等儿子回来，我让妻子看看我俩的背影。可是我的父亲等不回来了，再过几天，就是他两周年忌日，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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