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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梦想

 淮阴语文 2022-02-25

一个女人的梦想

徐艳丽  

 林小熙,林家四朵金花中的第三枚,婆家的轿车早已经停在门口,喜炮一串串在催轿。村民们围堵在门口看热闹,也感叹着小熙一家孤儿寡母的不易,有的不舍,有的庆幸,有的祈盼。

 不舍得是因为小熙姐妹四个太漂亮懂事,嫁出去村里就失去了亮点。庆幸的是,这些苦命的孩子终于脱离了苦海,也许嫁到人家能过上好日子。祈盼的是,以后小熙的母亲能够歇口气,不再因为闺女受儿媳妇的窝囊气。

 门内,小熙已经从房门出来,坐在客厅等待全福奶奶给扯脸,梳妆,上胭脂,带绒花,完毕就可以上轿了。

 这时她唯一的嫂子过来了,黑着脸:“好命啊,这下嫁城里人过好日子,真能嘚瑟,还用轿车过来带你!”全福奶奶是小熙姑姑,姑姑吆喝着说:“都什么时候啦,还说这个?就少说两句吧,都出门了,也没人碍你眼了,你应该高兴不是

 姑姑这一吆喝比嫂子那句更有勾引力,小熙的泪水哗啦啦的如开闸的河水,粉脂被冲成一道道溪流又成瀑布……“做新娘子不能哭,不许哭,不吉利,特别是坐上车以后更不能哭,上车就必须坐好,不要挪动一点点,那就是一屁股坐正了,一心一意跟人家过日子!”全福奶奶一边说一边指挥新娘上轿。小熙出嫁就这样没有一点喜庆,带着满满的不舍与忧伤离开了含辛茹苦的母亲和为了支持她在外打拼家务农的好妹妹。顾不得不吉利了,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但小熙在车上始终没有挪动一点点,哪怕刚才上车根本没有坐好也牢记着全福奶奶的嘱托,她真心希望嫁到人家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不管有没有所谓的爱情,她想,我们这样的家庭就不能够也没有资格谈爱情。

 一朝嫁人为人媳妇,处处都不习惯,特别是婆妈的拿捏,历练,让单纯的小熙渐渐消瘦,她的一心一意没能换来应有的回报

小姑子蛮横而刁钻处处与自己为难。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粗暴的,没有亲吻和爱抚只有狂野和粗暴,让小熙无处可遁让她真切感受到“坟墓”的恐惧。离婚,是不可能的,丢不起熬到满月了,满心希望娘家人过来带她回家过几天,但是等来的是嫂子不许哥哥过来带小妹是女的,过来不合适,特别是家里小妹根本没时间过来带她,里外都要小妹打理啊,小熙也不能自个儿回去脸没地放啊。继续在婆家受着吧,委屈的泪水流进心里,不能给婆家人看到,不然会被骂“晦气相”,会被问责怎么你的?你哭丧着脸?”

 小心翼翼的她习惯着婆家的所有不顺眼,也习惯着小姑子的百般刁难,她不是不想争辩,是争辩不起,也不屑争辩,毕竟他们家基本没有文化,又是街头的小霸王,吵架是他们家的必修课,婆婆就经常对她唠叨:“人生七世站街头,不会吵架愁一愁!”经常教她怎么跟人家吵架,小熙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教育课,家庭成员对她的评语是:“二百五,少八窍”!

 说着讲着到了中秋节,村里家家户户收稻子,门口场子上的稻谷堆成了小山包,娘家母亲让人捎口信过来说,中秋节没过来带她回家,让她自己过去。

 小熙心里五味杂陈,两头没面子,但还是特别想家,想回家看看母亲。于是她向婆婆请假一样商议着回去的日子,婆婆哪里考虑小熙的感受,连连摆手说不行,小熙难过,心里想:“凭什么不让我走,我还没有像娘家嫂子那样去哪都不跟家里人说声呢,我这一心一意想过好日子,好好的商议还不行!”心里的憋屈让她大胆选择第二天早上不辞而别

 第二天,当小熙拿好换洗衣服刚走到大场边,她的婆婆拿着剁猪菜的刀呼哧呼哧撵上来:“没交代的东西,你走试试,你要是敢动一步老砍死你!”

 瘦弱的小熙哪里见过这样场面,吓得半死,哭着从门口的鱼塘边往马路上跑,到马路上还听见婆婆后边疯子一样跺着脚,在众人的拉扯中跳跃着,挣脱着,嘴巴里不停地传出恶言恶语菜刀在天空中舞动,小熙不敢回头看,跑向车站。

 一路流着泪的小熙,上车后坐好,边上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不住往小熙这边挤,眼看着要靠到小熙的肩膀,车上很拥挤,透不过气,过道里也站满了人,小熙是站起来也不是,坐着又得接受眼镜的猥琐,小熙这时候想到了婆婆的泼辣政策,向眼镜投去愤怒的目光:“挤什么挤!热天啦啦的!”这个男人不但不理她还继续挤,甚至于把手搭在小熙的腿上!小熙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上去两巴掌打在那个眼镜男的脸上眼镜男猝不及防的挨打后还死不要脸说:“你凭什么打我,我碍你眼啊,你漂亮啊,真是,不是车里挤,我都懒得碰你,你个骚货,自己想勾引我,我不理你还动手打我!”小熙一肚子的火正好有地方发泄了:“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打死你!”这一来,往日的怒气全部涌上来小熙紧紧抓着眼镜男的领口,猛打眼镜男的眼睛,直打得眼镜男鬼哭狼嚎,大骂小熙“泼妇”。小熙一点不觉得对方是在骂她,反而觉得对方在夸赞她从此,小熙懂得如何自保了,她既高兴又担忧,害怕自己与母亲的教育相悖,真的变成泼妇,她做一个贤淑的女子。

 回到娘家的小熙,立马投入家里的农忙,因为哥嫂根本不管家里的这些活,全部都是母亲和小妹在支撑着,嫂子是油瓶倒了不扶的人饭食不及时不投口还发飙。小熙这时候已经怀孕,嘴巴刁,很瘦,母亲和妹妹哪里舍得她下田,让她一边呆着,不然掉胎跟她婆家没法交代小熙只好回家帮家里人做饭,让母亲和妹妹回家也能少点累。

 娘家再好,不是久恋之处,过了一周消停日子,必须回家了,母亲教导小熙:“在人家要学会做人,不然人家骂你没教养你的脸就是我们全家人的脸!娘家这边能让你挺起腰杆子,在人家能受就受,受不了也得受!”。小熙能说什么呢,单亲家庭再遇着没有骨气的哥哥,蛮横的嫂子,苦命的母亲能有什么办法?“会做人两头瞒,不会做人两头盘”。为人媳的第一道题就是要学会容忍,是两家能否相处融洽的中间人。

 步行到回城的车站需要半个多小时,家里人也没功夫送她,都忙着呢,到底是瘦了,走路很吃力,但是回程车次不多,必须赶点,还好没有错过末班车。回到城里天已经快黑了,小熙哪里顾得上喘口气,放下包袱赶紧堆粮食,大场上的稻谷还没人堆,正堆着,小熙婆婆回来了,破口大骂:“二百五还晓得回来啊,你不在你娘家过一辈子的你个躲差的,大忙季节回娘家,你娘家人都死了吗,要你个没用的回去忙活啊!”

 稻谷堆好了,婆婆也骂累了,两个人进屋做晚饭小熙乖乖的抱草去锅门烧锅,婆婆叨叨着在锅上添水,和面:“跟你说话跟死人一样,连个屁也没有!以后看你在这街头怎么混,愁死我了你这,你看你大姨家大姨嫂,一条街没人敢惹,人家开饭店腰杆跟大树一样粗壮!”

 就这样,漂亮的新娘子没到一年就被糟蹋成村妇双手粗糙,衣衫不整,面容枯黄憔悴加之生了女娃,待遇更是一落千丈间小熙好几回想轻生,但是又想到:一个人不能单纯为自己而活着,还有孩子、母亲、妹妹呢

 想自由,必须独立门户,兄弟俩迟早分锅吃饭的,不如早点下宅子,婆婆死活不分,说分家丢人,主要是想控制小熙丈夫的收入,一直熬了六年,小熙的两个孩子都会跑了老二要找对象了,老大必须下宅子了,小熙如释负重,终于可以自由了!

 这一切的委屈小熙从来不对娘家人吐露一个字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安稳日子,要么不想跟人家过日子了,就一个劲闹,不跟人家过日子孩子又怎么办,再说了,母亲三十多岁守寡都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何况她还有丈夫。

 分家容易弄宅基地难,老的脾气不好,邻居相处融洽,没人跟她家换宅基地,小熙只好在村里公地上搭了一个小屋,有了游离婆家的资本和落脚点。

 小熙的丈夫终于“断奶”,小熙可以无所顾忌管教他,让他担起家庭的责任,不许他再吊儿郎当的过日子,立下规矩:不赌不嫖不懒。两口子起早贪黑,手头逐渐宽裕起来

林小熙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她的梦想是能有时间读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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