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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记|小贼娃

 琴伴书侣 2022-02-25

小贼娃

江雁


(图片来源于网络)

我常大言不惭地说:没有过顺手牵羊、摘点别人家瓜桃李枣的经历,算不得真正的农村娃。以此为标准,我自然是如假包换的。

我家南边一河之隔有户人家种了一棵杏树,是我们村里绝无仅有的一棵。所以每当杏花吐苞的季节,我们这些小贼娃们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打呵欠了。一天看三回,盼着杏子成熟。事实上不等它熟了,我们便已经开始谋划,怎样才能让它“长”到我们肚子去。

惜乎那棵杏树生长的地方太过险要:临河而立,河岸几乎直上直下。主人家的后宅紧挨着河畔。院子东面和邻居家共用一道墙,不好通过。西面则围着一圈被称之为枸骨的植物,浑身上下长满了刺儿。

想要绕过他们家前门偷杏子,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好得有个艺高人胆大的好手,越过小河,避开荆棘,再攀上河岸,然后爬上那棵主干已经两三米的杏树,才能摘得杏子。这个过程中,还不能让他家那个满脸麻子的凶老太婆看见。否则,她会毫不客气地放狗咬人。

于是我们极少有人顺利完成任务,通常都是被老太太追得作鸟兽散。倘若有谁得手,必定会成为我们当中的头儿:谁家里有啥好吃好玩儿的东西,都第一个拿过去孝敬他!

可惜我一直没能享受这样的殊荣,因为我偷了两回,都被老太太发现了,出师未捷人先溜。

我们在本村折戟,在邻村却战果辉煌。

农村的孩子,一个主要任务就是割猪草,但我们往往先要在两村交界的地方玩儿个痛快,等快回家了,才伺机看看邻村谁家庄稼长得好,用镰刀轻轻一划拉,不一会儿就把背篓装满了。

有一回,我们在偷割人家豆叶的时候,被看青的老汉发现,结果一路狂追,追得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后来,我躲进一间废弃的小屋,总算没被抓住。

如今想来有点惭愧的是,无论谁追赶偷庄稼的小孩儿时,从来不会怀疑到我们家头上。因为他们说,我妈是教书先生,决不可能让孩子干这种事情。而且我无数次听到有人在我妈面前夸:

“你看你们家几个小孩,不打仗不磨牙,又干净,多晓得好歹!”

每每看到我妈听这话一脸喜悦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偷偷地笑。

除了偷给猪吃,我们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不管是麦子还是黄豆,一到将熟未熟的时候,属于我们的“农忙”就来了。要么割来麦穗,要么偷来青豆角,然后找些干树枝架好,点上火烧了来吃。

吃完了,我们偶尔也不忘消灭罪证,但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任由残留的灰烬曝晒在蓝天之下,然后乐得听被偷的主人家扯着嗓门儿破口大骂谁家害手爪的小贼娃又偷了他家的麦或豆。

当年的野趣历历在目,然而那些小贼娃们却都已步入中年。未知他们是否也如我一样,忘不了那时的欢乐时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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