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开学

                           一

从徐州匆匆赶回学校，可惜下了小雨，不能晾晒衣物。花木依然繁盛，这要感谢隔壁的嫂子。一个夏天，青苔已经爬满了原本乳白色的墙，倒有几分古雅。

打开门，霉味很重，只好用风扇吹。衣物只能搬到阳台吹吹风，不能奢望阳光的到来，只愿小雨早早停歇。花了一中午的时间才将院中的杂草与泥沙清理完毕，让这个疯狂了一夏的小院复归整洁。

小孩子最是知足常乐的。当我们正在为如何忍住霉味度过一夜时，两岁多的女儿早爬到床上又蹦又跳，又拍手又大叫，好一个乐天派。还好，傍晚时分雨止，夜里可以打开窗户。

                         二

 学生到校了，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多数同学变黑了之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假期生活：看书的很少，在田地里拔草的很多；做作业的很少，上网玩游戏和追剧的很多。没有多少外出的机会，多数学生都是在家、田地、集市之间穿梭。

我将班级那个最让人同情的孩子叫到办公桌前，他依然很害羞，低着脑袋，好像等待训斥一样。他比刚放假的时候瘦了很多，黑了很多，精神状态也差了很多。看得出，他是在要上学的时候理发的，因为后脑勺被剃刀刮地亮亮的和他的脖子极不相称。我也可以推测，他至少二十多天没有洗过澡了，不然脖子上不会有那么明显的灰。

每年暑假开学，我第一个找的学生都是他，这是第三个年头了。说来也是缘分吧，每次抓阄分班，他都在我班。明年暑假后，但愿不要再遇到不幸的孩子。

                        三

学校操场上的草本来很高，在开学之初被剪地非常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农村学校不再让学生从家中带工具来清理校园。记得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最讨厌暑假后的开学了----要从家中带镰刀、铁锹、口袋等，更讨厌顶着烈日在操场薅草。班主任在的时候，学生会比着干，班主任不在的时候，我们多是在捉蚂蚱、蟋蟀，玩得不亦乐乎。

也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学校不再让学生带镰刀之类的工具，也不再让学生去薅草了，这大概也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吧。据说，很多大城市的中小学都有专门的清洁工，利与弊暂且不论，至少家长的安全意识和卫生意识有很大的提高。

                       四

学校的教学楼一共三层，初一在一楼，初二在二楼。我带学生到三楼的教室，顺便让学生比较一下三个楼层的视野。我告诉他们，这就是所谓的“境界”，不能做井底之蛙。其实，我还想说王国维关于人生的三重境界，但他们根本不懂；我还想说张潮的“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深浅，为所得之深浅耳”，但终于没说。

我并不感到可惜，因为任何人的“得道”都要经历一个“悟”的过程，拔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我想，一些道理在师生的共同成长过程中会实现共鸣的。

开学了，木叶尚未凋零，一年之中，我最爱这个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