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令·次欧公西湖韵 霜余已失长淮阔。 空听潺潺清颍咽。 佳人犹唱醉翁词, 四十三年如电抹。 草头秋露流珠滑。 三五盈盈还二八。 与余同是识翁人, 惟有西湖波底月。 玉楼春·西湖南北烟波阔 欧阳修 西湖南北烟波阔, 风里丝簧声韵咽。 舞余裙带绿双垂, 酒入香腮红一抹。 杯深不觉琉璃滑, 贪看六幺花十八。 明朝车马各西东, 惆怅画桥风与月。 东坡先生这首词,是在西湖边,和六一居士欧阳修的《玉楼春·西湖南北烟波阔》,用于凭吊六一居士的,毕竟苏轼移守颖州,恰恰是欧阳修四十三年前的旧治。因此他句句和欧词对应,又不失本意。 欧词的前四句,胸怀开阔,歌舞升平,酒色微醺,读来舒畅惬意。苏词和的四句,则是悲凉不失广阔,读来怅然若失。“霜余”已是深秋,“已失长淮阔”呼应“西湖南北烟波阔”;“空听”寂寥,没有“丝簧”,唯余“潺潺”清凉颖水声;当年的裙绿腮红的一抹笑颜,如今“犹唱”当年六一居士的词,感叹时光“如电抹”;后四句欧阳修酒酣人醉,乱花眯眼,各奔西东,仍留恋风月,坡公词里,滑落的草尖秋露,渐亏的明月,孤寂清净,只有我和西湖里的明月在怀念前辈欧公。 顾随先生在这里对苏轼的“出”字决做了解释,解了困惑了我很久的疑问。用“会游泳的人没法跳水自杀”这个有趣的比喻,来形容东坡先生与生俱来的文笔神韵。不论诗文书法,写景怀古,悲愁欢喜,坡公总能不拘泥于词工书法,不着痕迹的超脱之上,还你一个舒朗清爽,广阔大气。此乃坡公“出”字决! 另外,坡公还有一首《西江月》追悼欧公。最后两句“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简直不要太帅!“万事转头空”,人在心态暮年时,回头看自己过去种种,恍然若梦,自己惊醒。而“未转头时”呢?你我众人,熙熙攘攘,为名为利,为爱为亲,何尝不是在梦中而不自知吗? 附: 西江月·平山堂 三过平山堂下, 半生弹指声中。 十年不见老仙翁。 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 仍歌杨柳春风。 休言万事转头空。 未转头时皆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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