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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巧计设伏擒奸——张泉山讲述东北抗联伏击伪军头目邵本良

 老大姐嗨 2022-02-26

提起邵本良这个狗东西,生长在东北南满的人们是没有不知道的。他原是土匪起家,“九一八”事变后,当了伪军团长,成了伪满的风云人物。后来日本鬼子也看中了他,给他封了个东边道“剿匪”总司令,更加不可一世了,一跃而成为抗日联军的头号劲敌。

一九三五年五月,我们抗联一军集中了一、二师部分队伍,接连攻打了辽宁通化的柳河县的钓鱼台和王客钩子等地,均获全胜,柳河一带地区的抗日声势因而日益浩大起来。

这一下可引起了鬼子的严重注意,敌人调动了它的得力爪牙——邵本良的部队,企图把抗联队伍一举剿灭。

邵本良这个老贼,像一只臭蚊子似的,死死地盯着我们。我们当时人少,一部分队伍由朴政委带走了,剩下五团、少年营、保卫连,才不过三百号人,由二师曹师长率领着,寡不敌众,加上弹药缺乏,粮食困难,所以尽量避免与敌正面交锋,准备看好时机,再一下子把它搞掉。这样,这些家伙便得意忘形,更加疯狂起来。

一天,我们正准备吃早饭,邵本良的一部分队伍便像疯子似的扑来了。师长命令马上出发。我们冒着盛暑,空着肚子,一口气走了七十多里,甩开了敌人。

快到南山城子(今抚顺市清原县的南山城镇)的时候,忽然黑云密布,狂风暴雨瞬时而至,部队没有歇息,仍是一个劲儿往前走。突然,侦察员报告:南山城子发现敌人一个守备队。

师长在疾雨中召开了干部会,部署了战斗任务,部队便分三路往南山城子插去。战斗很顺利,我们一顿饭的工夫就把鬼子守备队干掉了,得到了五百多斤大米,三挺歪把机枪,还有其他许多战利品。

雨还在哗哗地下,在一座破庙中,师长出现在战士们面前,说:“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我们得天之助,意外地打了个大胜仗,可是我们决不能骄傲,邵本良还在那里避雨,说不定就要来撵我们,我们还得鞋底涂油,往黑石头进发,估计到了黑石头大山沟,天就黑了,敌人也不敢贪黑送死了。”

这时,少年营的一个战士,突然张开嘴说:“师长,这回俺有给养,有弹药了,咱们找个'卡子’,把邵本良这个王八羔子干掉算了!”

这小鬼一口山东味,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师长说:“同志,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消灭这个兔崽子,可怎么消灭呢?”

一个小伙子像皮球似的蹦了起来,大家一瞅,正是著名的侦察员——“八铣”,他说:“这'黑瞎子’(邵的外号)可有个特点:经常化装为士兵,行起军来,总扎在尖兵里面。

他还有两只狼狗,这两只狼狗才厉害呢,比特务还邪乎。”师长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

根据这两个特点,我提出个方案大家考虑一下:咱们今天黑夜到达黑石头,邵本良今天也会赶到,明天就可能来拜访我们,咱们就依靠黑石头这个山和水,来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就是说,给他一个突然袭击,保管抓住黑瞎子。”

大家一听,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可有一条,要完成这个计划,同志们必须吃苦和开动脑筋才行。”

说罢,师长又把连以上干部找来布置了一下,四点钟,部队往黑石头大沟进发了。

大家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子劲儿,很快就赶到了黑石头沟口,又沿着沟中马路,一直往西挺进。

雨下得小一些了,路还是那样滑,我们飞快地往前走,好像坐火车一样,两旁的篙草、豆子地,险峻的高山嗖嗖地往后倒退,一会儿我们便甩掉了十几里地的行程。

这时,夜色已经很黑了,同志们来到早已熟悉的山窝,更加放心地走着。

但是速度渐渐缓慢下来,因为我们走了一天,又打了个仗,到这时都有点疲劳了。

好容易又走了十多里,到了一个岔道上,师长命令:沿着马路一旁的小漫坡上往回折。往回折,这可是个难题。

天漆黑,雨虽然停了,可是山上的荆棘、篙草、树毛子还是水淋淋的,更困难的是,山上没有路,地又坎坷不平,边走还得边披荆斩棘,一步步前进,加以每人背着二十多公斤的背包和枪支,被雨浸透打湿了,更是寸步难行。

师长这时和我们一样在步行,他摔了好几跤,因为我牵着马,没来得及搀扶他,几次都是他自己爬起来。

就这样,颠簸到午夜,先头部队才回到原来出发的地点——黑石头的沟口。

我们于是埋伏下来,捕捉邵本良的天罗地网被安排好了。

为了消除一日来积累的疲劳,也为了迎接明天的战斗,师长批准每个战士就地休息一小时,只留担任警戒的同志。

我带着满身泥水,忍着树枝刺破的肉伤的疼痛,在湿漉漉的蒿革中酣然入梦了。等到翻个身醒来,发觉脖子上净是圆留溜的包,原来是被长脚蚊子叮的。

此时东方已经发白,太阳也渐渐露出脸来,青翠的山林慢慢地披上了红妆。

八时左右,师长的望远镜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黑点。敌人来了。

九时,敌人进到了黑石头大沟,一个尖兵排走在前面,在尖兵排里,我们发现了两只狗,因此可以断定邵本良一定在里面。

后面跟着羊群般的队伍,有的倒挂着枪,有的斜背着枪,边走边嚷着:“老刘,昨晚那个娘们儿咋样?”

一个伪军歪着脖子问道。

“那就甭说了。”这一个流着口水回答。

“真窝火,一只野鸡也没抓住。”

另一个吐了一口唾沫,叨唠着。

这些话都被伏在路边的战士们听得清清楚楚,恨不得一家伙用刺刀把这些败类收拾掉。

但是命令还没下,只得沉住气,看着他们得意洋洋地踏着我们走过的脚印子前进。

曹师长站在小山上,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敌情,当他发现六七百伪军已经全部进入包围圈时,得意地微笑着挥了一下手。

立刻,他身旁响起了信号弹,这是进攻的信号,埋伏在篙草中的战士,立即向敌人猛烈地开起火来,机枪从草丛中露出了头,吐着火舌,手榴弹到处飞了起来。

混在尖兵排里的邵本良,急忙掉转头来指挥他的部队,但整个敌群已经在这突然的打击下乱成一团。

被击中的敌人像高梁秆儿一样一个个倒了下去,活着的还想往豆子地里逃命,战士们端着白光闪闪的刺刀冲了上去,战士们发出震人心魄的声音:“缴枪不杀!”

“不要当亡国奴!”

“中国人不杀中国人!”

“投降就是活路呀!”

这雄伟的声音,像汹涌的海水一样冲击着伪军士兵的心窝,在这样的感召和猛烈的火力威逼下,伪军们纷纷放下武器。

只有那一伙尖兵还在死死地顽抗着,边战边退,企图去占领山头,曹师长早已安排好三连在他们要去的卡子上埋伏好了,两挺机枪架在土坎口,对着他们猛扫,与此同时,师长又命令少年营留一个连看着俘虏,其余全部向尖兵包抄。尖兵被我们团团围困住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战斗,敌人被歼灭了。据清点,这次战斗共毙敌二百多名,俘敌五百多名,邵本良的狼狗也被打死了一条,缴获重机枪两挺,轻机枪十一挺,各式武器共七百余支。迫击炮三门,迫击炮因不便带走,被我们埋在黑石头大沟了,后据敌人透露,在这次战斗中邵本良胸部负了致命的重伤。

虽然这次邵本良又一次侥幸逃脱了——战斗打响后,邵本良扔下战马,到一户朝鲜族老乡的家里抢了一件破旧的衣服,化装落荒而逃。负了伤的邵本良,被连夜送到八道江,搭火车到奉天(今沈阳),由日本关东军的头子把他送进了南满医院。

由于他失去日酋的信任,这回被送进医院,不是养伤,而是软禁,一不许家人靠前,二不许他的部下见他,连他做人质的儿子也不许见。每天总有一两个日本宪兵特务前来“拜访”。

这一切,使他憋气窝火,枪伤变化。日本医生不给他治疗,却用大冰块镇着退烧。结果伤口变成疔毒,于一九三八年正月一命呜呼了!

就这样,我们凭着顽强的意志,利用陕进、迂回、埋伏、聚歼”的战术,终于把这个风云一时、恶贯满盈的走狗消灭了,这不但斩断了鬼子的一只魔爪,给人民拔除了一个毒瘤,也给我们抗日联军增添了英勇的声威。

张泉山同志:原任黑河军分区后勤部副部长(按副师级待遇),他曾任杨靖宇警卫员,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一师少年营连长。1997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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