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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载着几代人记忆的老屋还是被拆除了。是啊，它破旧，它残败，对旁人而言，它不过是个旧时代的产物，如今只能被挂上影响村容的牌子，在轰隆声中俯身倒地。最后，它连破碎的肢体都要被分离各地，或被重新利用，或被当做垃圾。它也知道，使命总有完结的一天，毕竟，人们总是在不断地更换着身上的壳。 1 老屋 我的第一声啼哭响彻老屋时，不知它是否曾为此皱眉，或是根本无动于衷——毕竟，对此它早已司空见惯。 可它也许没有料到，仅在那度过童年的我，会在它身上留下那么多的痕迹——拆除前夕，家里人回去拍下了最后的照片，墙壁上我的涂鸦依旧清晰。 看着拆除后留下的残垣断壁，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好久没被想起的回忆，此刻也终于是源源不断地释放。 我曾玩过家门口的沙子与石头，曾在雨天围着天井不停疯跑，曾被奶奶背着走向满是露珠的田野，也曾在此送走我的爷爷奶奶。 它是我们几代人的壳，是我们的根，即使它在现实中已被抹平，也没人能将它从我们记忆中抹去。 2 危房 到了我该上学的年纪，爸妈决定搬到学校的教师宿舍居住，困于学校的烂尾工程，我们只好先蜗居在已有几十年房龄的老宿舍里。在这，我开始了求学之路。 虽然它是破旧的老房，但是能搬进去住，我依旧非常兴奋。 它被重新装潢，被新的家具填满，也被我们的喜怒哀乐充斥着。 由于早年我爸经商失败，我在这里见过上门讨债的人；由于它是多年旧房，我在这里见过被台风吹动的墙壁；由于那时年幼，我在这里做过很多顽劣之事。 回头想想，倒是对它充满感激。我在那生活的几年里，它兢兢业业，虽然年事已高，却未曾出过任何意外，也算是保我安稳了。可也是因为它的年老色衰，被拆除也是可以预见的。 多年之后，我依旧可以想起，隔着它的老式窗户，我听着呼啸的风声，看着渗进来的雨水，渴望着可以住进一个像样的房子。 3 换房 学校的烂尾工程终于是收了尾，一幢崭新的宿舍楼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也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在等待搬进去的日子里，我颇受煎熬，因为我早已迫不及待，想离开这破旧的壳。 在某次台风天，最后一次感受老房子的摇晃之后，我们终于换了房。 在此，我完成了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甚至我刚毕业的第一年里，我依旧住在这里。 如此说来，这里承载了我的更多回忆，几乎见证了我的成长，我应该为它留下更多的记录才是。 恰好相反的是，我不知该如何展开。也许是我在这里见过了太多的家庭纷争，也许是那时候认识的朋友现在基本都不联系了，也许是懵懂中的感情都遭受到了挫败，也许是我在那病了又好，好了又病，总之，我仿佛在抗拒回忆。 住在学校的时光里，我是最能体会热闹与孤独，相逢与离别的，毕竟我也见证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毕业，并在最后参与到其中。 4 小房子 高一时，为了方便在市区读高中的我，爸妈也曾在我名下添过一套小房子。 可在我看来，那里从来没有家的感觉，更像是我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 除了周末以及寒暑假，我们基本不在那里住。大学之后，我甚至连寒暑假也不在那住，只在有朋友约，需要有地方过夜时，我才会在那短暂停留。 它有让我开心的地方。比如住在那里我可以离同学更近，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与一帮高中同学十分熟络；比如它让我离家人更近，很多家里人都住在市区，在那我们有了经常见面的机会；比如它让我感受更多，那时的我有夜晚出去散步的习惯，所见所闻让我对城市有了更深的感受，也写下了很多文章。 可遗憾只要一个就够了。接到奶奶即将离去的消息时，我正在小房子里酣睡，此时的我，是多么后悔没住得离她近一点，或许，近点她还可以最后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清我。 后来，小房子便空了下来，直至我们完全放弃了它。 5 新房 在我读大二时，爸妈终于下定决心要建房子，一个沉重却又满怀我们全家希望的壳，终于要背上了。 我们好像在这世上流浪了很多年——不停地更换着住所，却始终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更别谈心中的那一份归属感。 为了新房子，我们每个人都尽心尽力，从设计到开工，从装修到清理，任何细节我们都尽全力去把控，即使我们负债累累，即使我们身心疲惫。 在历经三年的等待之后，我以为进宅那天我会哭，毕竟为了这栋房子我欠债过，失眠过，暴瘦过，抑郁过，崩溃过，但我没有，我想这便是苦尽甘来的感觉吧。 一楼的大厅里，摆着爷爷奶奶的黑白照片，这是我们全家人一起决定的——在新房子建成之后，一定要把爷爷奶奶从老屋接过来，供奉起来。 从老壳到新壳，我们依旧在一起。 6 未来呢 如今我在新一线城市工作与生活，虽然稳定，但始终没办法在这房价高昂的城市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居所。 而在老家，我可以供得起一套房子，可我更想拥有大城市的便捷与无限可能，再往长远考虑，我也肯定希望我的下一代能在大城市接受教育，开阔视野。 可这次，真的没那么容易了。 与其说蜗牛，写到最后，我倒觉得我们更像寄居蟹，一生里，不停地换着壳，一代接着一代，无限循环。 有时我也会迷茫：值得吗？ 可，这就是现在的生活啊。 晚安。
好久没写文章，一写就是很无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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