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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这个世间,却带不走它

 佩君的文艺营 2022-02-28
生活在流动的社会,每逢认识不同的朋友,对方会问相同的问题:“你是杭州人吗?”
假如按照身份证上的属地说我是杭州人,很难打从内心里说服自己,最直接的例子是,虽在杭州生活多年,但我不能完全听得懂杭州话。
十月份的一个周末,应幼儿园老师的要求,带小孩去大运河坐游船,约了她的同学。夏天的时候,约她同学爬山,这次约的是另一同学。我们一行人下午三点半出发,在小区门口集合,到达水上巴士的码头,人头攒动,长长的队伍宛如游龙。
等啊等,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望眼欲穿的游船终于到了。
临时的加班船,从别处调集过来。船身写着“霞湾”。船上三个工作人员,约摸四五十岁年纪的大哥,他们身上穿着橙色的救生衣,后背的字也是“霞湾”。
三人分工合作,A负责掌舵——开船,B负责清点人数,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C不知干嘛,看起来最轻松,与游客并排坐在船舱里。
木制游船是第一次在运河码头坐,原来乘坐的都是老款。
坐上去之后发觉,它几乎以走路的速度“爬行”在水面,每当被周围的船超过,我心里涌出一副“怎么这么不争气,不知道跑快点”的遗憾。但它依然缓慢的如同百岁老人散步,淡定从容有着自己的步调。
到达信义坊码头,天色已晚,有乘客下船。C起身去甲板上,抛出一根粗壮的麻绳子,用力一甩,套住岸边的石墩。随之而来“哐”巨大的响声,提醒我们,船靠岸了。
周身被冲击力震荡,心里猛的一惊,好像汽车行驶在红路灯路口追尾了一样,以为船体某个部分被撞烂,又因自己不是司机,惊慌在转瞬之间,变成安慰。
A和B都站起来了,面色不悦,B朝着船舱的乘客呼喊:“信义坊到了,有没有下船的?”
一位小伙子走了出去。
C又开始工作,将绳子收回来,进入船舱的那一刻,A与B左右夹击,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动,“哇啦哇啦”的杭州话一串串冒出来,语气强烈,不断对C进行讨伐。
C站在两人中间,背对着我们,小声的解释着,但A与B根本不领情,继续义正言辞的“教训”他,显然,C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在A、B俩人轮番进攻下,C最后一点解释的底气顿失,神情沮丧的回到座位。
高密度的杭州话像是“噼哩啪啦”的鞭炮,在耳边“嗡嗡作响”,不知所以然的我依然不明白,俩人为何忽然对B翻脸?
对于不能领会的事,除了短暂的好奇心之外,没太在意。
经拱宸桥、霞湾桥、朝晖桥,最后到达终点站——武林门码头。
C又出现在甲板上,这次他在抛绳子之前,弯腰做了一个规范性动作,将船舱上的黑色轮胎挂在船头处——用以减缓船体因自身行进中的惯性而冲击到码头的水泥防护栏。然后再甩出绳子,套住石墩,这次船稳稳的停住。
A和B不再多言,这下我算是明白了,问题所在。
C不知道停船之前,需要先挂轮胎吗?看样子应该不是新员工,即便是,应该受过培训吧。是忘记了?是图省事?这倒是给我上了一课,原来我从未注意,船身两边挂轮胎是干嘛用的。
到达目的地,工作人员切换成普通话模式,我不禁想,语言轻而易举的将一个人的身份联系起来,或者因此生出归属感?不得而知。
有一次我跟杭州的朋友聊,他们表示,现如今,大面积的使用杭州话场合少,日常讲得多的仍然是普通话,但这不能否认他们是杭州人的事实。
从语言这一层面出发,虽然最终我们也能抵达那个地方,却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这个时候,不妨告诉自己跳出来,从更广大的范围来看,我们都是来这个世界游历的人,活在这个世间,却带不走它。所以,身份也好,语言也罢,都不能成为被外界区分固化自己的理由。
更没有必要去矮化自己,迎合他人,因为你会发现,即便是本地人,也会面临失去方言传承下去的决心。同样是失去,程度不同而已。
“你是杭州人吗?”这个问题或许换一种提问:“你是哪里人?”
每次回答这个问题时,总要在内心再问自己一遍,该怎么回答,毕竟前二十年的光阴岁月,与这个城市毫无联系。只记得,乡村生活是生命最初的来处,只知道,无论身在哪里不会轻易与其脱离。
作者佩君,居杭州,喜文字,好读书,
至今写六十多万字,85后职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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