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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海凹 2022-02-28

我的母亲王素芳生于1963年8月20日(农历)。我的母亲一生勤劳、辛苦,根本就没有过过生日,而我甚至从没记起过母亲的生日。2000年8月17日(农历七月十八)母亲从家出发过新疆打工。母亲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我和妹妹,那年9月我就要上高中了,那是一般家庭无法承受的),母亲打算去新疆拾棉花,能多少挣一些钱。我们家里是不支持的,母亲又想去,又考虑到家里放不下,陷入了两难之中。最后家里似乎不管这事了,看你走也好,不走也好。爸爸那天看牛去了,爷爷也并没说声同意,奶奶也并未完全同意。母亲走了,无人送行,那天下着小雨,路很滑,母亲拿着许多东西,穿着不好走的一双烂鞋走了。当时我竟然没有走上去说一声:“妈妈,让我送你一程吧!”。没有,我没有去送,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看着母亲远去——永远地远去——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的健康的母亲。母亲这一次离别,就成了永远的生死离别。

11月10日(农历十月十五),星期五,母亲晚上到达略阳车站,随后就去了姨姨家,谈了不长一阵子话,母亲就突然生病了。姨姨们把母亲送进了铁路医院。而这一切我没有亲见,也不知母亲和姨姨们谈了些什么。听说母亲很伤心,不停地流眼泪,在洗完脚穿袜子时,一只手就不正常,说话声音也不正常,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滑下去了,人完全失去控制力了,连说话都说不清,甚至根本无法说话了。令人遗憾地是那天我从学校回来,竟不知母亲要回来,更不知道那夜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到了11日才从城里传来的消息。要是我知道母亲那晚在略阳下车,哪怕是冷死我,我也一定要见母亲一面,然而我失去了最后这一次机会。母亲是心脑血管疾病,而她患病很严重,根本无法和亲人说话。即使11日我也并不完全知情,只听人说我母亲回到略阳来了,只是生病了,我们都以为是小病,让爸爸去接母亲。我那天还很高兴,准备迎接母亲回来。而天已经黑了,还不见人回来,我们心里很不安。这时有人叫我们,说母亲在住院,明天(12日)务必要我和妹妹去看望。我们心里顿时一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心里担心母亲的状况。我们打算去找老庄山舅舅,和他一块进城,谁知未到他家已在路上相遇,原来他比我们更知道情况,只见舅舅很悲伤,对我说什么情况都能随时发生,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听了这话我心里很紧张,当晚我哭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12日,当我走进铁路医院,只见爸爸两眼都哭肿了,让我去看母亲,我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抢救室的门,我还幻想着母亲会坐起来,看着我和我说话,还能吃东西,住几天院会平安地回来。然而事实竟然那么出人意料,母亲插着氧气、打着针,我走近她身边喊一声“妈妈”,只见她眼里流着泪,满脸皱纹,我忍不住哭了。外婆把我拉到一边,说着“海娃你别哭”,可她已哭得不成样子了,外婆比我早来一天,她一直守在她女儿身边,又很伤心,看上去更加衰老了。当晚我到了学校,夜里躺在被窝里忍不住地又哭了。

13日,星期一,老师说我可以随时去看我母亲。除过星期四,我每天下午都去看望母亲,而母亲始终不能说话,不能活动,有时候会做一些动作,令人很惊喜,以为母亲会恢复的,而医生说这是无意识的。母亲始终眯着眼,里面似乎装满了泪水,一双手很粗糙,这是在新疆摘棉花造成的,使谁看了都心酸。爸爸每天都在照顾母亲,他也曾几夜都未合上眼。即使医生对母亲没抱多大希望,但我还幻想母亲是会好起来的。

2000年11月19日(农历十月廿四),星期日,这晚由我和爸爸照顾母亲。天渐渐黑了,母亲依旧不说话,不能动,依旧插着氧气,药水平静地流入母亲体内。屋里亮着灯,未拉窗帘的玻璃窗外面的景色消失了,像一面镜子能照出室内挂着的毛巾,静止在上面。母亲张着的嘴巴露出发黄的牙齿,嘴唇干裂,牙齿上也附着一些干了的结成块的液体。看着母亲粗糙的脸,想起同去新疆的人回来的述说,我简直难过极了。母亲在严寒冷酷的新疆劳动艰苦,劳动时间长,气候寒冷无常,生活条件差,心里又牵挂着家里的情况下,是怎样熬过的呀!听说母亲几次晕倒,情况很不好,头晕、心里发烧、发渴,竟没有口水喝,渴慌了就去灌一气冷水。有时甚至连冷水都没有。就这样她还惦记着我。听同去的人说(母亲)经常提起海娃来,那就是我啊!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为我打制毛衣。我想着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拿棉签沾上温水小心地湿润着母亲的嘴唇和牙齿。一切都依旧,我幻想着母亲会好的,叫爸爸先休息,我还拿出英语书读。而就在这晚的八点十几分母亲就离开人世了。

2000年8月17日母亲出发去新疆。

2000年11月10日母亲回到略阳,并发病住院。

2000年11月19日母亲去世。

2000年11月29日送母亲入土为安。

11月10日(农历十月十五)星期五,晚上七八点妈妈从新疆回来,在略阳车站下车。随后就到姨姨家去了,谈了不长一阵闲,妈妈就突然晕倒了。当时姨姨、姨夫们被吓坏了,就赶紧把妈妈送到铁路医院进行抢救。从晕倒起,妈妈就不能说一句话了。

11日早上老庄山舅母过来(我家)说我妈已到城里来了,生病了,要爸爸去接。当时我们都以为妈妈的病不太要紧。爸爸进城去接,我们和婆婆都在家里蒸包子煮肉,等待妈妈的到来。然而我们万万都没想到,妈妈是永远不会回来了,更不会吃一口包子了。当天晚上有人叫我们,说要我和妹妹进城去看我妈。舅舅和舅母也过来了,他们显得都很沉痛,舅舅对我说情况可能使人意想不到,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全家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们都哭了。因为母亲是脑出血!

12日我和妹妹及领居家爷爷进城去了。到铁路医院门口,看见爸爸泪流满面,他接过我背的包,让我去看母亲。

(这是母亲从新疆回来时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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