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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欲知山中事，须问打柴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多看事实，少听虚言。 ——《增广贤文》 一个微凉的秋日清晨，我去垃圾池倒垃圾，看见一只小白猫正在附近徘徊、嚎叫，从它彷徨凌乱的脚步和凄怆不安的声音里，我想它多半是被主人遗弃了。正想之间，它已经发现我，并转过身来，扬起一张圆圆的小脸，用一双亮晶晶的小圆眼看向我，那楚楚可怜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灵气。我对喵星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它又虎头虎脑这么可爱，我便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这一摸不要紧，小家伙似乎感觉到我对它的善意，便很粘人地跟在我身边，亲昵地在我裤腿上蹭来蹭去。我往回走，它也跟着我走。说真的，漂泊在外，居无定所，根本不适合养宠物，所以我本无意收留它。然而真弃之不顾，又于心不忍。于是轻轻抱起它，在附近等着来人，希望它的原主人回心转意，或有合适的小主收养了它，那我也就放心了。等了一会儿，一个推车的老头儿经过，我上前问道：“您要猫吗？”他看了看我怀里的小猫，迟疑了一下，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在这里等我，待会儿我来取。”我便在原地等他，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他回来。我觉得没必要再等，不如先把小猫抱回家再说。回到家，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它找一户好人家送出去，我怕租的蜗居不长久，说不准哪天又得搬家。一整天，我都泡在网吧上网，查找各种收养小动物的机构和个人，打电话，发帖子，忙得不亦乐乎。巧的是，一个姓刘的女孩刚好在网上看到我的帖子，当天晚上便和男朋友一起开车过来了。小两口一眼就相中了它，欢欢喜喜把它抱上车带走了。虽然我和小家伙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然而真把它送走，心里还是会有些许不舍。直到很久以后，它那双灵气盈盈的亮晶晶的小圆眼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小刘给它取名小白，大约一年后，我还去小刘家看过它一回。小刘两口也是租房住，不过是两居的楼房，空间稍大一点吧。我见到小白时，它已经长成玉树临风、健壮有力的“大白”了。从它洁白无瑕、油光水亮的一身毛衣上，就可以推测出小刘两口对它的悉心照料和百般宠爱了。这一点让我颇感欣慰：还好，给它找到了一户好人家，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可是，我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瞥见小白那双圆眼睛时，我的心不由一紧，胸臆之间，被一种说不出的郁闷塞满，仿佛吞下一团棉花似的。为什么呢？因为我印象中小白那双晶莹灵动的眼神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空洞而呆滞的眼眸。而且它已经不认识我了，当我想再次抚摸它一下时，它却十分抗拒地跑开了。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的话，几乎要泪奔了！我不知道这一年小白都经历了些什么，小刘两口是怎么养活它的，何以令它如此膘肥体壮，却如此呆头呆脑呢？然而，当我把一切都串起来时，忽然之间，我便想通了前因后果：首先，小刘两口每天上班，不可能有太多时间陪伴小白，小白被关在家里，如同囚徒一般。内心十分孤独，却无一人可倾诉。再往深处说，如果小白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小孩，那么它童年的每一天，成长的每一步，无疑是孤独无助的。这处境，跟那些留守儿童又有什么不同呢？第二，两居室的狭小空间，就是小白活动的全部范围，一只天性活泼好动的猫，渴望自由奔跑，却被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身体局促，心灵蜷缩，似乎智慧也被围困了。如果换做是一个人，由于种种原因，身体被限制了自由，那么头脑仍然可以自由思考。然而，真正困住人的并不是狭小的物理空间，而是自我囚禁的心理空间。一个犯人，为了自由，尚且想越狱。一个自由人，却生来孤独，总想呼朋引伴，找寻归属感，于是就有了党派，教派，帮派，组织，社团，协会，圈子，等等。然而，你的朋友就是你的芝兰和鲍鱼，你的归属感往往就是你的立场、视角、格局和能级。有道是：损友来益友却，难免先入为主，不觉画地为牢。因而稍有不慎，圈子就成了“圈套”。难道不是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的归属感又依止何处呢？禽有禽言，兽有兽语，唯有人类口是心非，嘴上说：我爱自由。心里却说：我怕孤独。第三，如果把一只猫仅仅当做一只猫，那么你的定论就是它的魔咒，你用对待宠物的方式去宠爱、照顾它，即使付出再多疼爱，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爱。你看它的眼光是不平等的，你不会顾及它的感受，听不懂它的语言，无法超越身相和它交心，那么这只猫在你那里只能找到饮食和床铺，却找不到尊重和理解。如果它是一个孩子，长此以往，就容易出现自卑、焦虑、暴躁情绪，还会患上抑郁症等各种心理疾病，何谈开发智慧、成人成才呢？养一只猫，同养一个小孩，其原理在本质上并无不同，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把一只猫养得灵气十足跟人一样，而另外一些人却把一个孩子养得粗俗野蛮跟动物相似的原因所在了。当初，我以为我给小白找到了好的归宿，如果在我心里也如别人一样认定它只是一只猫而已，那么看到它膘肥体壮就应该很开心了；然而，当我发现那么灵动晶莹的眼神竟变为呆滞空洞时，一种深切的自责却在我心尖上啃啮出伤痛来。原来，在我心里，无论是喵星人，还是汪星人，它们都是和我一样的，一样需要平等和自由，一样需要尊重和理解，一样需要倾听和懂得。当我从小刘家出来时，天光已黯淡，路灯正明亮。我的眼睛里，有一颗亮晶晶的东西悄悄滑落，我知道那不是我的眼泪，而是小白那晶莹的眼神……
一个以灵魂为调儿、以笔尖歌唱的人，感谢您聆听！欢迎点赞、收藏、转发及评论。愿以文为丝，穿起三生三世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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