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开年会议上，我对小伙伴们说：“今年，我的最大心愿是：一切正常。” 大家笑。我说：“是真的。一方面，经历了两年的疫情考验，整个世界都需要从高度应激的状态下慢慢走出来，恢复正常；另一方面，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些年来人类出现了一个怪现象：似乎'越正常就越不正常’'越丑就越美’呢？” 小伙伴们频频点头。我又说：“现在，一批'拯救人类’的90后、00后们来了，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希望。比如全红婵和羽生结弦，不因家境困难而自卑，但也不故意卖惨；比如谷爱凌和苏翊鸣，不因家境富裕而自骄，但也不刻意隐瞒。他们活得真实而尽兴，不会因为自己所展现的美和正能量而感到难为情。感谢他们给了世界一个机会，让人类一度偏离的审美取向有了回归正常的可能。” 大家若有所思，而我的脑海中，则像放映胶片电影一般闪过一幅幅画面—— 十几年前，上海教育电视台资深编导过玲老师想请我参与一档谈话节目，节目还在策划中，她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我希望这是一档正常和温暖的节目，不靠消费他人的伤痛来获得收视率。”过玲老师两眼放光，激动地说：“是的是的，跟我想的一样！这很不容易，因为以前的经验是：越是揭伤疤的、失败的家庭教育故事，越有收视率；相反，越是正常和成功的故事，越没人看。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坚持做温暖的节目，因为我坚信：观众的审美和认知早晚会回归的！”……后来，虽然节目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制作，但这一段心有戚戚焉的对话，却始终温暖着我的心； 二十几年前，有个比我年长几岁的女孩问我：“为什么你有那么多朋友？她们喜欢你什么？”我认真地想了想，说：“可能是喜欢我的善良……”话音未落，就见她一个白眼甩了过来，不屑地说：“别装了！”我一时间瞠目结舌，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在她的认知里，“善良”这么平凡的东西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一定是认为我故意隐瞒了交朋友的真正秘籍； 三十几年前，在《读者文摘》上看到一则小故事：一只白天鹅飞过一座村庄时，被从未见过天鹅的村民们逮住并关进了笼子里。村民们每天都来观看这只“大鸟”，但没有人敢靠近它，他们觉得，这么大的鸟一定是很凶恶的。奇怪的是，一天天过去，笼中的天鹅始终微微地仰着它美丽的头颈，优雅而友好地注视着人们。人们怎么也不相信大鸟的美好友善，他们开始向它扔石头、吐口水、用棍棒粗鲁地敲打笼子来挑衅它。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的天鹅张口咬住了一个袭击者的衣衫。人们落荒而逃，边逃边喊：“看吧看吧，就说它的温驯是装出来的吧！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不凶恶的大鸟！” 故事的原文和作者，我早已记不清了，但笼中的天鹅，却长长久久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每每遇到“村民”们，便总在想：“我能做些什么，让更多的人相信美、相信正常呢？” 不相信美和正常，不敢展示美和正常，一度成了时代病。曾有一位网络平台编辑联系我的助理，说想请我在他们的平台上开课，并说要把我包装成“一路坎坷、然后逆袭成功”的“大师”，因为这样更有“卖点”。助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份荒诞的邀请，因为她知道：真诚的心不需要包装，平淡人生也可以很美很正常。 在这婆娑世界中，愿更多爱美的理想主义者可以正常地展翅翱翔，不再落入“村民”的鸟笼里，也不再需要扯现实的理由来当作理想的遮羞布——天鹅多了，“村民”们才有机会明白：原来美真的存在，原来自己才是该害羞的那一方。（林紫）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