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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在老家亲戚家吃酒，忽听邻桌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喊我过去喝酒。 我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男人，想了半天，没想起他的名字。 他一脸地失望：“你倒是忘得干净！从初一到初三，做了你三年同桌，被你打了三年，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这也太伤自尊了。” 我只是记不起他的名字，但毕竟是同桌，对他印象自然还是有的。于是我便笑道：“那是因为你太淘气了，我可从来没欺负过老实人。” “算了吧！不小心碰一下你的手，都会被你揍一拳，挨打都成了家常便饭，我都被你打出了心理阴影。” 他一边腾出一个位置招呼我坐下，一边继续向我哀叹: “你打得我步入社会后，对女孩子都产生了恐惧症，连姑娘伢的手都不敢碰一下，最后还是被人家姑娘主动收了，才告别了单身狗行列……” 这时旁边的几个男子也分别和我打招呼，并问我，还记不记得他们。 我们那个时候读书很复杂，因为新校还没建成，好几个学校合并挤在一起。有很多班，而且经常在调班，基本上我只记得几个和我要好的同学，我尴尬地笑了笑：“应该也是同学吧，抱歉，名字是真不记得了。” 其中一男子接话道：“亏你还记得是同学，那时候你爱打抱不平，没事就找男生的麻烦，你去问问，学校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没被你揍过？” 我被他们勾起了回忆，于是大家就都笑了起来，讲起了学生时代的打架趣事。 说实话，我并不是天生就爱打架，但要说起打架，我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了。 我是二姐带大的，二姐大我十二岁，我们家跟别人家不同，我爷爷奶奶在我爸七岁那年就牺牲了，所以我不像别人家的孩子，有爷爷奶奶带。 没有爷爷奶奶带，二姐就每天背着刚满一岁的我上学，六里多的山路。等背到学校，差不多已经快十点了。 因为我太小不能离开她的视线，二姐就一个人坐在最后排，我坐在她旁边。那样的状态，二姐根本没办法安心学习，所以将我从一岁背到四岁，已经十六岁的二姐依然没考上初中，不得不退学了…… 那时候我对学校已经很熟悉了，到了五岁，我就自告奋勇一个人拿着五块钱，跟在同村的大孩子屁股后面，步行六里多路到学校去报名入学，报名的时候才发现手里捏的五块钱学杂费不见了。 我沿路一直往回找，也没有找到丢失的五块钱。母亲没有怪我，她又拿了五块钱亲自送我去报名，就这样，我成了全校最小的学生。 因为年龄小，加上我用的文具比其他任何同学都好，我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我新买的文具总是被别的孩子抢走。我的同桌，甚至在桌子中间划一条三八线，声称只要超过那条线，我的东西就没收。 就这样，我新买的橡皮，铅笔，削笔刀。总是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同桌的东西。 我望着比我高一个头的同桌，仰着小脸跟他理论，他转过头不理。我每次找他要不回来，心里就觉得憋气，我想，要是我能够打得过他，他一定不敢再抢我的东西。 这个念头强烈地控制着我，回家后，五岁的我开始照着家里哥哥买的拳谱，依葫芦画瓢练拳，睡觉前还站半个小时的桩…… 我在同桌和班上几个小霸王的欺负下，读完学前班，升到一年级。这时侯我的个头已经长高了些，加上天天锻炼，力气越来越大。 当同桌再一次用同样的借口拿走我爸刚给我买的小兔转笔刀时，我瞅准他的鼻子恨恨地一拳打了过去。 可能我憋的时间太久了，一拳下去。居然将他的鼻子打出了血。那时候的孩子们打架，很少打出血，他看到血吓哭了。 全班同学都吓傻了，老师来了，将他弄到学校食堂将血洗干净，然后把我们带到办公室，了解清楚情况后，各批评了两句，就把我们放了。 同桌见老师没有惩罚我，放学时就威胁我说，他姐姐读三年级，他明天叫她姐姐来给他报仇。 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明天如何才能逃过一劫。想来想去，就想到他姐姐那鸡窝一样的短发。 放学后，他和他姐姐果然将我堵在了回家的小路上。他姐姐上来抓住了我的领口，我忽然出其不意，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她的头发死命地扯，同桌的姐姐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我俩都摔在了地上，但我依然不放手。同桌边用脚踢我的背，边叫我放手。我忍着痛就是不放，继续扯她的头发。 老师气喘吁吁地被同学们叫来了，我被老师放走了，他们却被老师带走了，据说关了一个小时才放。 就这样，再也没有同学欺负我了，我看到几个经常被欺负的女生还在被班上的男生欺负，徒然就生出一股豪气来。 于是我开始管闲事了，还美其名曰“打抱不平”。只要有女同学对我说她们的东西被抢，我都会替她们出头去要，要不回来就直接开打。 那天班上的小霸王，抢了一个女同学的橡皮筋。我去找他要，他不给我硬夺了过来。 我的举动终于惹怒了他，他掏出鞭头打了结的鞭子，在教室里追着我赶，在赶了两圈之后，成功地在我头上留下了一个大包。 这一下我可不干了，我忍着痛窜到他的面前和他扭打在一起，然后将他刚穿不几天的新衣服给撕烂了。 他看着被我撕烂的衣服，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家里穷，他说那是他过年缝的新衣裳，也是他那年缝的唯一的一件新衣服。 老师将我们带到办公室，一边批评他不该打我，一边安抚我的情绪。说虽然我被打了，好歹也把他的衣服撕烂出了气。 小霸王还在哭着说回家会被妈妈骂，老师找来针线帮他把衣服缝好，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打过几次架后，同学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每次打架，我总能打赢，而且因为我年龄小，又是女生。老师从来没有批评惩罚过我，慢慢地，谁也不敢再惹我了。 在我义务维持纪律的情况下，等到了三年级，我们班巳成了全校纪律最好的班级，四年级我开始住校，那时候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非常团结，俨然一家人。 到了初中，因为来自不同的学校，我居然连一个认识的同学都没有。为了给男生们一个下马威，于是我先发制人，在学校和几个最能打架的男生，来了几场友情赛。 也不知是我长得瘦弱，他们太过轻敌，还是因为我确实厉害。打了七八场架我居然无一败绩，就这样，我成了学校的打架王。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人生过半，再讲起那些学生时代的经历，竟然有一丝丝的亲切。 忽见桌子上有同学在打电话: “老婆，你猜谁来了？快过来……”。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位女士，居然是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因为班级少，我一般都记得，尤其这两位有一位还是班花，因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我对她印象特别深。 因为我不喝白酒，桌子上重又摆上了一排啤酒。推杯换盏间，大家聊起这几十年各自的境遇，晃觉人生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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