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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38岁的云南省第五军军长兼单身汉龙云，架不住朋友和属下的轮番说媒，弱弱地表示，希望找一名有文化的女学生为妻，长相、家境通通不作要求。 龙云先前曾娶过一妻一妾。妻子是他的表妹，出身于云南当地颇有势力的土司家族，为他生下长子龙绳武和不省心的三子龙绳曾，妾室出身不详，生下次子龙绳祖。只可惜，妻妾二人相继亡故了。 身为云南省位高权重的将领，龙云的择偶条件看似非常简单，实际上，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令众多媒人挠了头。 原来，云南省地处西南边陲地区，刚刚开化没多久，有文化的女生本就稀少，而且当地早嫁之风盛行，适龄的未婚女学生恐怕很难寻觅。  图 | 龙云 见大家犯难，龙云及时抛出“求偶”线索。他提到，自己曾在展览会上见到一幅《牡丹图》的绣图，听说是由省立女子师范的5名女生合力绣成。 媒人们一拍大腿，感情龙大帅心里有目标啊，这就好办了。一番“按图索骥”后，情形却不太乐观，5名女生中有3名嫁了人，只剩下顾映秋和李培莲两人还是单身。 龙云最先属意的是顾映秋。她面容姣好且出身名门，是云南军界要人顾品珍的侄女。龙云与顾品珍有师生之谊，尽管两人政见不合，但顾品珍一直都是他最尊敬的老师，所谓爱屋及乌，他立刻托人向顾映秋提亲。 顾映秋有“云南第一美人”之称，自幼便心高气傲，她的志向是去北京读大学，想都不想便拒绝了龙云。 那就只剩下一个李培莲了。龙云这边没有意见，而李培莲也因为在15岁那年见过龙云，对他印象很好，所以压根不在乎16岁的年龄差，在1922年11月嫁给龙云，成为他的第三任夫人。 李培莲除了把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外，每天晚上都会为文化水平不高的龙云抄文件、讲历史、读国文，是位难得的贤内助，有她在，龙云觉得生活比蜜还甜。 不过，龙云的舒心日子只过了5年。在1927年6月14日凌晨，和龙云同为云南镇守使的胡若愚为了独霸兵权，突然包围了他在昆明翠湖边的私人住宅。龙云试图越墙逃走，但遭遇了炮弹的袭击，左眼被弹片划伤，只能无奈就擒。 生死攸关时刻，李培莲头脑极其冷静，在龙云被捕后马上带领全家逃往法国驻昆明领事馆避难，并请求领事卢锡比出面调停。 尽管法国人的居中调停宣告失败，但明确表达出法国政府对龙云的支持态度。胡若愚碍于法国的压力和龙云部属卢汉等人的威胁，倒也没敢杀掉龙云。 在此期间，李培莲四处打探龙云的下落。当获知丈夫被关在五华山后的军械局内时，她孤身一人来到五华山总部，设法打通了关系，悄悄上山与丈夫相见。 亲眼见到龙云后，李培莲含着眼泪告诉龙云一定要忍耐，免得遭遇毒手。随后她飞速下山，将龙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卢汉，并倾尽全部财力组织龙云的旧部进行反攻。在她的宣扬下，“营救龙军长”成为将士们的冲锋口号。 1927年7月，卢汉等人率部由滇西东下，不断获胜，日益逼近昆明。胡若愚迫于压力，在东远郊大板桥释放了已被关押一个多月的龙云。  图 | 李培莲 从此，龙云开始了长达18年主政云南的生涯，他对李培莲的全力营救异常感激。虽然大权在握，却从没像其他军阀那样到处娶姨太太。在他的心里，是要和李培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只可惜，“恩爱夫妻不到头”，李培莲在1932年6月23日为龙云产下第七子龙绳德后，因大出血而撒手人寰。她与龙云的婚姻，只维持了10年。 在弥留之际，李培莲苦苦哀求龙云忘掉自己从速续弦。这个继夫人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那就是自己的好闺蜜、当年曾拒绝与龙云相亲的顾映秋。 因为李培莲的推荐，龙云再次将目光投到了顾映秋身上。顾映秋在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将个人的婚姻大事给耽搁了。龙云再度提亲时，她已成为30多岁的“老姑娘”。 这次，顾映秋接受了龙云的示爱，成为他的第四任妻子。她没有生育，将全部心血都投入到养育李培莲的4个子女和辅助龙云的事业上来。 顾映秋思想进步，正义感极强。抗日战争爆发后，她在云南积极组织妇女服务团，鼓励女性从事战地救护、医疗等工作，还曾陪伴宋美龄等人多次携带物资到前线慰问将士。 抗日胜利后，顾映秋为龙云和进步人士牵线搭桥，并对他们进行暗中保护，使云南成为全国的民主堡垒。 当龙云在香港筹划和平起义时，顾映秋更是上下奔走，替年迈的龙云斡旋于云南的上层人士中。龙云后来定居北京期间，也是她一直陪伴照顾直至其去世。  图 | 左顾映秋右宋美龄 所谓娶妻娶贤，龙云的一生竟然先后娶到了两位贤妻，运气堪称逆天。不过他也并非事事如意，因为三儿子和五儿子实在让人不省心。 龙云共有7个孩子，6个儿子1个女儿。 老大龙绳武和老二龙绳祖自幼成长于行伍之间，长大后入军校读书，后来跟随龙云起义，是父亲的得力助手。 四子龙绳文，在美国靠经营饭店成为大富豪，晚年曾担任全美华人协会会长，主要致力于改善中美关系。龙云的幼子龙绳德也是移民美国，从事教育与经商，经济条件相当不错，这4个儿子，人生都没有太大的槽点。 偏偏老三龙绳曾却一身的劣习。他幼年时期就不服管教，动辄顶撞老师殴打同学。那时候龙云忙着抢地盘，没空照顾这个三儿子，又心疼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对他也下不了狠心，就把他交给住在昭通老家的妹妹帮忙照顾。 那时候云南很多地方还没有废除奴隶制，龙绳曾在老家被言听计从的奴隶们捧上了天，等到龙云发现不对劲时，龙绳曾的性格已经形成，想改都改不了。在云南昆明，“龙三公子”就是纨绔子弟的代言人。 别看龙绳曾成天花天酒地目中无人，但他很会讨父亲的欢心。知道龙云垂涎云南与四川边境的大小凉山后，就自告奋勇去给没儿子的阿朵土司当女婿，靠着出卖“色相”，轻松替老爹啃下硬骨头。 当时中国的边境口岸全被日军封锁，仅剩一条滇缅公路“输血”。这条公路沿途山水重叠、氏族复杂、恶霸众多，一般人很难应付。 龙云委派龙绳曾出任滇缅公路汽车司机工会理事长，龙绳曾靠着早年积攒下来的威望和黑白两道通吃的强大人脉关系，轻松搞定各种繁杂事情，保证了抗日物资的顺利通过。 所以即便他在1945年驾车阻拦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的车队，在1946年和宋美龄的外甥女、孔祥熙的二女儿孔令伟爆发激烈枪战，龙云也没有真的生这个三儿子的气。  图 | 龙云一家合影 到了1949年，龙云宣布云南起义，龙绳曾也假意接受改编，出任昭通警备区副司令员兼警备队总队长，实则却暗中接受蒋介石的委任，担任了所谓的“滇东北军政长官”一职。 他拥有8万人的私人武装，在昭通地区策划了近百起破坏事件，杀害了我军多名干部，并经常抢劫军用物资。 时任云南省主席的陈赓曾多次找龙绳曾谈话，耐心细致地给他做思想工作，希望他能效仿父亲龙云，为新中国的建设贡献力量。 龙绳曾却不为所动，在1950年6月18日公然杀害了三名派驻昭通的军代表并发动叛变，最后死于乱枪之中。 再来谈谈令龙云不省心的另外一个儿子——老五龙绳勋。龙绳勋对打拼事业不感兴趣，只对女人和吃喝玩乐兴致浓厚。 他先是在香港念高中，后来到美国留学。在异乡的龙绳勋并不知道收敛性格，成天香车宝马纵情声色，结果有一回酒后驾车惹出人命案。尽管交了一大笔保释金逃过牢狱之灾，却被美国强制驱逐出境，并且终生不允许入境，龙绳勋只能再次回到香港。 龙绳勋还没有赴美留学前，在一次陪龙云去酒楼吃茶时，偶遇了和父亲程思远（政界名人）一同吃茶点的林黛。他对这位活泼聪明的小姑娘印象深刻，到美国后还托人送巧克力糖给她。  图 | 林黛 林黛后来成为影星，在香港电影界红透半边天。有一次赴美参加聚会时，经陆军上将卫立煌儿子的牵线搭桥，她和龙绳勋再度见面。这时的林黛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少女模样，她那丰盈适度的好身材和眉眼间水波般流转的风情深深吸引了龙绳勋。 龙绳勋回到香港后，立刻对林黛展开了狂热追求，他俊朗风趣的外表和一掷千金的做派对女人的杀伤力极强，两人认识不到一年就闪婚了。 由于龙绳勋的名声实在不好，林黛的父母及众多影迷，没一个人看好这段婚姻。果不其然，即便婚后林黛迅速为龙绳勋生下一子，也没能拴住丈夫的心，他还是成天流连于各种女人之间。 林黛在婚后事业下滑，又得不到丈夫的关心和疼爱，动辄就与龙绳勋大吵大闹。偏偏两个人性格都很极端，一吵架就双双闹自杀。 有次因为拍戏没有状态，林黛挨了导演的训斥，回到家后心情不好，索性吞了一大堆的药片，一代红颜自此香消玉殒。林黛的粉丝认定龙绳勋是导致其自杀的罪魁祸首，无数威胁、辱骂的信件如洪流般奔涌而至。 但是据龙家老四龙绳文的回忆录记载，林黛的本意并非自杀，她只是想吓唬一下龙绳勋。谁知那天赶巧了，龙绳勋因为被林黛赶出家门，赌气之下去了外边旅馆过夜。家中本来还有一位老佣人，可林黛因为吵架时他总护着龙绳勋，也把老佣人顺道轰走了。 如果龙绳勋和老佣人有一个人在家，林黛必定会得到救助，但人生中没有“如果”二字。 林黛去世后，龙绳勋幡然醒悟，此后尽心照顾独子，并且终身未娶。  图 | 龙绳勋与影后林黛 龙云唯一的女儿龙国璧，虽然记录不多，属实是位有勇有谋的女子。她在1945年读中学时，遭遇了龙云险些被软禁的“十月事变”。在混乱无比的情形下，龙国璧巧妙搭乘了同学卫道蕴（父亲是蒋介石心腹卫立煌）的汽车脱身，期间还将处于重重监视下的二哥龙绳祖救出。 龙国璧考大学时，第一志愿填报了南迁到昆明的西南联大（由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合并而成）。 龙云爱女心切，特意向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打了招呼。梅贻琦是位有风骨的大学者，并没有因为身处龙云的庇护之下而给予这位“云南王”任何优惠，他的回答是：“想成为联大的学生，我们欢迎，但必须考试合格。” 龙国璧最终因为几分之差没能被录取。龙云曾为西南联大的成立不遗余力地出资奔走，最后独女却落得无书可读的下场，他越想越窝火，遂派出秘书去找梅贻琦交涉。秘书回来后告诉龙云，梅贻琦的女儿梅祖芬也落榜了，龙云听后默不作声，从此再也没提过此事。 从这点上看，龙云的涵养要比其他军阀强太多了。 好在龙国璧不久后收到自己的好友、宋子文的女儿宋琼颐邀请，前往宋氏三姐妹的母校美国威斯里安女子学院就读，后来留在美国，晚年迁居台湾。 龙云的一生，被盛赞为“光荣的爱国者的一生”，在他和两位贤妻的潜移默化下，除了三儿子和五儿子跑偏之外，其余子女都成长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由此可见，良好的家风才是父母留给子女最宝贵的精神不动产。 文 | 怅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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