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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阳光

 石榴花文艺 2022-03-08
女性的阳光
文/罗锦高

当你受挫陷入忧郁的窘境,需要女性的慰藉,当你寒冷孤独的日子,盼等温柔的相伴;当你烦闷伤感的时候,更需善解人意的疏解。女性辐射的阳光,丰富了我们的生活,也璀璨了我们的情感世界。

总忘不了那一缕缕暖暖的目光,至今仍倍感亲切。那是动乱的岁月,我正上小学二年级,由于家庭出身不好常遭人白眼,连小伙伴也胡乱指戳我的脊梁骨指桑骂槐,心里头老罩着一种抹不掉撕不去洗刷不净的阴影,满腔的憋闷无处向人倾诉。人为的篱墙在我周围越筑越高了,囿锁我孤独的童心。只有教我语文的张老师跟别人不一样,待我可好了。那个冬天,临到午饭时,她把我自带的饭搁在锅里热一热,不时还给我多拨些菜,看到我穿的单薄,且冻得嘴唇发紫,怕被人说闲话,就把我悄悄叫到她房子,用她女儿的旧毛衣裹在我身上,外罩我的补丁上衣,旧衣披在外,温暖护当中。张老师所费的苦心,在那个年代更显弥足珍贵。她行善布施还得伪装起来,避开那些多生是非的眼睛,崇高的灵魂只能在无言中去传递爱。在我的记忆中,她那消瘦的脸庞常架着一副硕大的眼镜,扁平的鼻梁几乎支撑不住镜架的负荷,但她温和的目光足以透彻我的心扉。固执的雀斑爬上她的脸颊,如稠密的星子,一舒展笑意,星子也跟着闪烁善良的光晕。小伙伴戴上了印有“红小兵”字样的红袖套,举手抬胳膊别提有多神气,“红”得让我十分眼馋,我一脸狐疑地问:为啥不给我发,老师尴尬地嗫嚅着想表白什么,但又很难开口,只在我头上抚摸了半会才说:你长大了会晓得的。后来才明白,一箍红袖套竟因家庭的株连倒让老师为难得多么无奈!

人际之间弥漫了火药味后,张老师也未能幸免,因她在玻璃板底下衬了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林彪元帅像而招来不幸。离开学校那个寒冬傍晚,只见她拎着一只棕衣箱,低下头默默地走出校门,朝紧挨操场那条小溪的便桥走去。北风呼号,溪流湍急,夕阳匆忙网余辉,她猛然转回头,朝我们微笑了一下,目光正和我们对视。懵懂无知的我,顿时如浴在和煦的霞光里,只是相对无言,悔恨当时未能读懂圣洁的母爱和炽热的良师情怀。她的笑脸很快被一丝忧伤掠去,掉头就上了便桥。夕阳点亮了盏盏浪花,波光映送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可我的牙缝却无力挤出道别的字眼。便桥一别再也没有见过面。人生际遇,岁月无情,往往铸成我们许多无法挽留的缺憾,唯那暖过我身、驱过我阴霾的目光,一直在我心幕如缀一颗明亮的星。

这个世界是男人和女人构成的大舞台,且不去追究女娲氏如何去捏造男人和女人,哪个为先哪个为后,有女性在就有鲜活如歌的生活,也无需去追根亚当和夏娃怎样互殖肋骨互为血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像阳光之于土地,山川灵秀润之于沃土,繁茂的枝叶依托于伟硕的躯干。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也是阳光铸就的魂魄,其柔韧给男人以刚强,其温存给男人以信心和胆量。

一九九三年夏天,我患急性阑尾炎,疼痛的皱眉苦脸虚汗直冒双手捂腹,那痛苦状像蜷曲待毙的猫儿,连说话也无力大口吱声。经医生诊断立马手术。还未进手术室,那白利利的刀叉叮当的交响就已经让我不寒而栗。一进手术室,本能倒退了两步。白衣白帽白口罩们半拽半安慰我说,是个小手术。一上手术台只好任人摆布了。麻醉剂注射进去之后,便固定了四肢,医务人员那娴熟的动作,加剧了我的紧张与恐惧。我只能眨巴着双眼看他们忙碌的身影。

女护士很年轻,明澈的大眼嵌在白帽和口罩之间,泊满青春光泽,尽管看不清真面目,想必极姣美。她定定地站在我头枕的台首,不时轻按我的额头。怕我扭动挣扎。我翕动鼻翼,分明已经闻到她秀美的芬芳。无疑是麻醉药力的作用,腹部以下已经轻飘起来,刀子剪子已成了蚂蚁般在肚皮上爬动,接着是剧烈的疼痛,肠子被一阵紧似一阵地揪着。我哼哼微吟、下意识地尽量控制自己,不能因自个的痛苦所扭曲的脸面而破坏了女护士温存的美丽,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我周身与刀叉啃噬皮肉切割肠肚的痛苦抗衡着。我恍惚进入了迷朦混沌的世界,她的手指触摸我的脸面,细声软语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进我耳畔:很快就好、很快的。只觉得在溟濛深处感到一缕晨曦迸裂云块的声音。牙关咯巴生与死的门坎,仅在于进出之间摇摆,生还的欲望已化为无数彩羽在我眼前升腾起来。

女人是荒漠上的绿洲,是男人航海搏浪之后停泊的港湾,是迷失在大森林里孤独的火光。没有女人的日子是寂寞枯涩的,就连丰盛的菜肴也会减少美味,姹紫嫣红的花儿也似乎会褪去颜色。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我服了张贤亮的哲思用意。男人身上的许多营养是女人给予的:生命来自母腹,人格完善来自母爱,智慧之光来自母爱的点拨,成了家有了孩子之后,尽管有诸多牵挂许多束缚以至于劳累身心,但更多的是拥有爱的温馨。

女人的脸面也是阴晴多变的,当她阴云密布情感脆弱的时候,男人稍微粗声大气便会催出她的莹莹泪光,伤心事随泪消释出来,可以浇灭男人的火气,可以安泊浮躁的心。那晶莹易滴的威力足使男人心碎,让你怜惜得像草叶上的露珠,一碰就散落了。男人有泪咽下肚,骂骂咧咧朝女人诉,女人垂泪为男人哭,破涕为笑取决于男人的本事。

的妻子任初中毕业班数学课老师,加班熬夜批改作业已成家常便饭,地方学校把加班辅导当作提高教学质量的仙丹妙药,弄得师生打疲劳战,每晚十点多才能回到家门。在这之前,两个孩子自然趴在桌子上啃作业。房子里很静,谁也不轻易吭声,我板着面孔翻看书报,俨然成了看顾孩子写字作文的家庭警察。钟摆滴答格外清脆,单一的重复老调。孩子作业笔尖履纸,沙沙划拉出枯燥的声息,空气几乎要凝滞了。钟摆机械而急切,反而把气氛搅得更加沉闷。

房门吱呀打开,室内刹时间仿佛亮堂了许多,整个空间都活泼了。女儿扔下笔扑到她妈妈身上,双手勾着母亲的脖颈,踮起脚尖,小嘴贴近妈妈的耳根,悄悄话很快吹了进去。儿子也紧揪其母的胳膊,小脸蛋胡乱的磨蹭,在妻子的风衣袖口拖出一道鼻涕。妻子吻了这个亲那个,忙把我晾到一边,真让我钦羡不已。我逗趣道:你妈是我们家中的太阳。妻子一听我逗乐,高兴得更加灿烂。孩子们也随声附和,宛如朝日唤醒了林鸟的歌声。

女性的阳光无处不在,只要你善意地对待她们,就会为这个世界散发无尽的温热。

1999年1月16日作


(作者简介:罗锦高,生于1956年底,祖籍福建上杭,客家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30多年间在《西安日报·晚报》《陕西工人报》《山西文学》《散文选刊》等报刊发表散文小说等作品200多篇,出版个人散文专集《星河》。1986——2019年,先后参与编纂《临潼县志》《临潼区志》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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