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508)陈国失江北之地1、乐运骂皇帝 十一年(己亥、579) 春,正月,癸巳,周主在露门朝见大臣,开始与群臣讨论穿汉、魏衣冠;大赦,改元大成。设置四个辅官:任命大耱宰越王宇文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公杨坚为大后承。 周主之初立时,认为高祖刑书要制为太重而减免,又数次施行赦宥。京兆郡丞乐运上疏,以为:“虞书所称'眚灾肆赦’,认为过误为害,当缓施赦刑;吕刑说:'五刑之疑有赦,’认为刑疑从罚,罚疑从免。谨寻经典,未有有罪无轻重,溥天大赦之文。大尊怎么可以数次施非常之恩惠,以肆奸宄之恶!”周国皇帝不采纳。既而民轻犯法,又自认为奔淫多过失,恶人规谏,想要搞威虐,摄服群下。才更改为刑经圣制,用法益深,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之。密令左右伺察群臣,小有过失,辄行诛谴。 又有,居丧才过一年,就马上沉迷声乐,鱼龙百戏,经常陈于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多聚美女以充实后宫,增置位号,不可详录;游宴沈湎,有时旬日不出,群臣请示大事的,皆只能靠宦者上奏。于是乐运带着棺材到朝堂,上陈皇帝八失: 其一,认为“大尊最近以来事多独断,不参诸宰辅,与众人共同讨论。” 其二,“搜美女以实后宫,仪同三司以上女儿不许随外嫁,贵贱同怨。” 其三,“大尊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依靠宦官。” 其四,“下诏宽刑,未等到半年,改过来比前制还要严。” 其五,“高祖斲雕为朴,崩未踰年,而马上穷极奢丽。” 其六,“傜赋下民,用来搞奉俳优角抵游戏。” 其七,“上书的字误的,即治其罪,杜绝献书的路。” 其八,“玄象垂诫,不能谘诹善道,修布德政。” 假若不改革这八事,臣见周庙将不得血食了。皇帝大怒,将杀他。朝臣恐惧,没有救他的人。内史中大夫洛阳人元岩叹息说;“臧洪同死,人犹愿意,何况比干!若乐运不免,我将与他一同毙命。”于是到合台请见,说:“乐运不顾其死,想要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他,以广圣度。”皇帝颇有感悟。明日,召乐运,对他说:“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赐御食而罢免。 癸卯,周主封皇子宇文阐为鲁王。 甲辰,周主东巡;任命许公宇文善为大宗作。戊午,周主至洛阳;立鲁王宇文阐为皇太子。 (周国这个皇帝杀了宇文宪之后,大权就全都掌控了。人的天性不愿自律,皇帝自然也是一样,没有监督,他就放纵自己,乐运劝谏,并没有如比干或者一些耿直的忠臣说得地么难听。) 2、王轨被周国皇帝报复而死 二月,癸亥,陈国皇上耕藉田。 周国下诏,以洛阳为东京;发山东诸州的军队修治洛阳宫,常役四万人。徙相州六府于洛阳。 周国徐州总管王轨,听闻郑译用事,自知将要祸及自身,对所亲说:“我当年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然可知。此州控带淮南,邻近强寇,想要为全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何况荷先帝厚恩,岂可以获罪嗣主,遽忘这些道德观念!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载之后,知我此心!” 周主从容问郑译说:“我的脚杖良,谁搞成这样的﹖” 郑译对答说:“这事起由是乌丸轨。”宇文孝伯借机进言王轨的确要为此事负责。〔宇文孝伯这人无胆无识,周主所托非人。〕 周国皇帝命内史杜庆信就州杀王轨,元岩不肯署诏。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切谏,皇帝不愿听,元岩进宫继续劝,脱巾顿头,三拜三进。 皇帝说:“你想要和乌丸轨同党吗﹖” 元岩说:“臣非想要与王轨结党,正恐滥用诛杀失天下的人望。” 皇帝大怒,命阉竖手击其面。王轨遂死,元岩亦废于家。远近知与不知,皆为王轨流涕。颜之仪是颜之推的弟弟。 周主当初为太子的时候,上柱国尉迟运为宫正,数次进谏,不能用;又与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皆为高祖所亲待,太子疑其一同毁己。等王轨死,尉迟运惧怕,私下对宇文孝伯说:“我们这些人必不免祸,要怎么办﹖” 宇文孝伯说:“如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着大义;谏而不入,死怎么可逃!足下若为身计,宜且远离京城。” 于是尉迟运求出秦州任官。 他日,周国皇帝托因为齐王宇文宪的事责让宇文孝伯说:“公知六王谋反,何以不言﹖” 宇文孝伯对答说:“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群小所谮,言必不用,所以不言。并且先帝付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如今劝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皇帝大惭,低首不语,命人带他出去,赐死于家。 这时宇文神举为并州刺史,皇帝遣使就州毒杀。尉迟运至秦州,也以忧死。 周国罢南伐诸军。 突厥佗鉢可汗请和于周国,周主以赵王宇文招的女儿为千金公主,嫁给他。 3、天元的疯狂生活 辛巳,周宣帝传位于太子宇文阐,大赦,改元大象,自称天元皇帝,所居称“天台”,冕二十四旒,车服旗鼓皆倍于前王之数。皇帝称正阳宫,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皆准天台。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 天元既传位,骄侈越加厉害,务自尊大,无所顾惮,国之仪典,率情变更。每次对臣下自称为天,用樽、彝、珪、瓒以饮食。命令群臣朝见天台的人,致斋三日,清身一日。既自比上帝,不想要群臣与自己相同,常自带绶,冠通天冠,加金附蝉,回头见侍臣弁上有金蝉及王公有绶的,全都下令去掉。不允许别人有“天”、“高”、“上”、“大”等称谓,官名有犯,皆改掉。改姓高的人为“姜”,齐太公之后,食采于高,因以为氏,本是姜姓,命改从本姓。九族称高祖的人改为“长祖”。又下令天下的车皆以浑木为軜。禁止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自此不是宫人,皆黄眉墨妆。 每次召侍臣论议,唯想要兴造变革,未曾说到过政事。游戏无常,出入不节,羽仪仗卫,晨出夜还,陪侍的官吏,皆不堪命。自公卿以下,常被楚挞。每次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称之为“天杖”,其后又加至二百四十。宫人内职也是这样,皇后、妃、嫔、御,虽被宠幸,也多杖背。于是内外恐怖,人不自安,皆求苟免,莫有固志,重足累息,以逮于终。 戊子,周国任命越王宇文盛为太保,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宇文达为大右弼。 辛卯,迁徙邺城的石经于洛阳。下诏:“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总管,全都受东京六府处分。” 三月,庚申,天元还长安,大陈军伍,亲擐甲胄,人自青门,周静帝备法驾跟在后面。 夏,四月,壬戌朔,立妃子朱氏为天帝后。皇后,吴人,本身出于寒微,生静帝,长于天元十余岁,疏贱无宠,因为静帝的缘故,特尊她。 乙巳,周主祠太庙。壬午,大醮于王武殿。 五月,以襄国郡为赵国,济南郡为陈国,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上党郡为代国,新野郡为滕国,邑各万户;下令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全都就国。 (北齐的高纬败家而死,还没过多长时间,这个宇文家的后代就有样学样,南北朝极少比强,大多的时候是比谁更烂!) 4、杨坚的预言 随公杨坚私下对大将军汝南公宇文庆说:“天元实无积德;视其相貌,寿亦不长。又,诸藩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翼既翦,何能及远啊!”宇文庆是宇文神举的弟弟。 突厥入寇周国并州。六月,周国发山东诸民修长城。 秋,七月,庚寅,周国任命杨坚为大前疑,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後承。 辛卯,陈国开始用大货六铢钱。 丙申,周国纳司马消难的女儿为正阳宫皇后。 己酉,周国尊天元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壬子,改天元皇后朱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一共四个皇后。元氏是开府仪同大将军元晟的女儿;陈氏是大将军陈山提的女儿。 八月,庚申,天元至同州。 5、周国取陈国江北之地 丁卯,陈国皇上亲自搞阅兵。命都督任忠帅步骑十万陈于玄武湖,都督陈景率楼舰五百出瓜步江,振旅而还。 壬申,周天元还长安。甲戌,任命陈山提、元晟并为上柱国。 豫章内史南康王陈方泰,在郡自满,纵火延烧邑居,借机行暴掠,驱录富人,征求财贿。皇上阅兵。陈方泰应当跟从,启奏称母亲生病不行,而微服往民间奸淫人妻,为州上所录。又率人仗抗拒,伤禁司,为大司所奏。皇上大怒,抓陈方泰入狱,免官,削爵土,不久而恢复如旧。 壬午,周国任命上柱国毕王宇文贤为太师,郇公韩业为大左辅。 九月,乙卯,任命酆王宇文贞为大耱宰。任命郧公宇文孝宽为行军元帅,率行军总管杞公宇文亮、郕公梁士彦入寇淮南。仍遣御正杜杲、礼部薛舒来陈报聘。 冬,十月,壬戌,周国天元幸临道会苑,大醮,以高祖配醮。开始恢复佛像及天尊像,天元与二像一起南面坐,大陈杂戏,下令长安士民都来观看。 甲戌,陈国任命尚书仆射陆缮为尚书左仆射。 十一月,辛卯,大赦。 周国韦孝宽分遣杞公宇文亮自安陆进攻黄城,梁士彦进攻广陵。甲午,梁士彦至肥口。 乙未,周国天元至温汤。 戊戌,周军进围寿阳。 周国天元至同州。 下诏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淳于量为上流水军都督,中领军樊毅都督北讨诸军事,左卫将军任忠都北讨前军事,前丰州刺史皋文奏帅步骑三千趣阳平郡。 壬寅,周国天元还长安。 癸卯,任忠率步骑七千逼秦郡;丙午,仁威将军鲁广达率军队进入淮河;当日,樊毅领水军二万自东关入焦湖,武毅将军萧摩诃率步骑逼历阳。戊申,韦孝宽攻拔寿阳,杞公宇文亮攻拔黄城,梁士彦攻拔广陵;辛亥,又攻取霍州。癸丑,任命扬州刺史始兴王陈叔陵为大都督,总水步众军。 丁巳,周国铸永通万国钱,以一当千,与五行大布一起通行。 十二月,戊午,周国天元因为灾异屡见,舍仗卫;至天兴宫。百官上表,劝他恢复寝膳。甲子,还宫,御正武殿,集百官及宫人、外命妇,大列伎乐,初作乞寒胡戏。 乙丑,南.北兖、晋三州及盱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历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民全都自己搬家还江南。周国又取谯、北徐州。自此后江北之地尽没于周国。 周天元至洛阳,亲御驿马,日行三百里,四后及文武待卫数百人并乘馹以从。仍下令四后方驾齐驱,有人没按先后,则加谴责,人马顿仆,相及于道路。 癸酉,陈国派遣平北将军沈恪、电威将军裴子烈镇南徐州,开远将军徐道奴镇栅口,前信州刺史杨宝安镇白下。戊寅,以中领军樊毅都督荆、郢、巴、武四州水陆诸军事。 己卯,周国天元还长安。 贞毅将军汝南周法尚,与长沙王陈叔坚有矛盾,陈叔坚谮他于皇上,说其想要造反。皇上抓了其兄长定州刺史周法僧,发兵将攻击周法尚。周法尚逃奔周国,周国天元任命为仪同大将军、顺州刺史,皇上派遣将军樊猛过江攻击他。周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降于樊猛,说:“周法尚的部队不愿降北,人皆窃议,想要叛还。若得大军来,自己就会倒戈。”樊猛相信了,引兵急进。周法尚假装畏惧,自保江曲,一战就装走,伏兵邀击,樊猛仅以身免,死了好八千多人。 解读:周国皇帝非常荒唐、放纵,然而周国的国力放在那里,周国攻陈,陈国这个阶段,基本上没有国力相对抗。大势一旦形成,人力就很难相抗。 吴明彻一死,陈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将。 周国天元设洛阳为西京,这也算是一招好棋,底下的人就出来尽取了江北之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