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春天的小鸡仔/薄海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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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小鸡仔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暖风醺人。在学校接送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耳边传来若有若无娇柔的“叽叽啾啾”的叫声，这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不由就停下了车四处找寻。

真的是有人在卖小鸡仔。在一个纸盒子边，围着一群一二年级的小学生。他们蹲在旁边，抓起毛绒绒的小鸡仔，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把玩着，抚摸着。小鸡仔是不怕人的，它们乖乖地立在小小的手里，瞪着懵懵懂懂的小黑眼，好奇地东张西望，还不时用尖嘴巴啄一下，引起孩子快乐的笑声。他们在大人的再三催促中，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跑向学校。

对于世界有好奇感，这才是童年真正的样子。

铃声响了，路边静了下来，只听见小鸡仔们“叽叽啾啾”的欢唱声，群声鼎沸，一声急似一声，听得我心痒不止。

在遥远的春天里，也是这样的暖阳下，乡村的街巷中，便开始了一声声高音歌唱家般洪亮的吆喝：“卖——小鸡儿——唠——嚎……卖——小鸡儿——唠——”尤其是那一声“嚎”，高亢婉转，带着一股豪气。

吆喝声渐近，女人、孩子们就会冲出家门，卖小鸡的把圆圆的大匾子从车上抱下来，摆在地上。挨挨挤挤的小鸡仔簇拥在一起，在匾子里不住地挤来挤去，不住地叽叽啾啾，像是嫩黄色的毛绒球儿，圆圆的滚动着，可爱极了。

妈妈是养小鸡仔的高手，每年春天，她总会买好几十只，放在纸盒子里，晴好的日子里，把它们放在院子里晒太阳。阴冷的时候，就用破棉袄包着，放在炕头上。

小鸡仔的毛特别柔软，比毛绒玩具还要柔嫩，摸起来让人的心都酥软起来，忍不住放在手里揉搓，像是抓住了云朵，让人都想飘，那种感觉特别治愈，是专属孩子的宠物。

再大一点，它们就可以在院子里滚来滚去了，然后它们也可以大摇大摆穿街过巷地走出门去。

无论是孩子，还是家养的小动物，那都是一个自由的放养时代。

还没有换毛的小鸡仔都是嫩黄色的绒球儿，掺在一起会分辨不清，为了与邻家的鸡仔相区别，这些黄球儿就被涂抹上颜色，这一群是红屁股，那一群是绿脑袋，五彩的它们，晃动着胖墩墩的屁股，稚嫩的叽叽啾啾声，唱响在宁静的乡村那明媚的春光里。

春忙开始了，大人们上地劳作，临走的时候给孩子们布置的作业，就是看好小鸡仔，给它们喂小米粒，别让它们走失。

这样的作业当然是能很愉快地接受的。它们这一群在院子里四处寻食。有时候围着我，在我的脚前脚后紧跟着。我就抓来小米粒，嘴里“啵啵啵”地轻唤着，它们便一骨碌一跌地滚动起来，争抢着来觅食。

那一次，我不小心踩到了一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它一动不动，吓得我直流泪。一是心疼，而是怕妈妈回来骂，她回来首先是要数小鸡的。

突然我想起了有时候小鸡精神不好，像打盹似的眼睛半睁，还踉踉跄跄站不稳，像是丢了魂。这时候，妈妈就会找来一个“瓢头子”（用葫芦做成的大瓢），扣住病怏怏的小鸡仔，拿着小木棍在上面敲，就会把它们的精神气唤回来。

我赶紧找来一个“瓢头子”，扣住它，像打鼓一般“梆梆梆”地拼命敲，心里也像打鼓一般。终于也没能敲醒它。

看着它软绵绵的样子，我不敢再动它一下。妈妈回来的时候，它还静静地躺在瓢里。

妈妈并没有骂我，反而笑了：“傻闺女啊！都已经死了你还能敲活吗？”

若是老母鸡亲自孵出小鸡，就省事多了。“咕咕咕、咕咕咕”，鸡妈妈不管走到哪里，身后都滚动着一群小球儿，它带它们到处觅食，奋不顾身保护着，一有人靠近，就抖起全身的毛，盾牌一般挡住孩子。“咕咕咕！”它发出严厉的警告，与之对峙，任谁都不敢动一下小鸡仔。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可是在楼上是不能养鸡的，我在这盒小鸡仔前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决定买几个。小鸡仔还是不臭的，任何生物的幼时都是纯洁的。养几天，等大一点再把它们送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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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叽叽啾啾”的叫声，我把四只小鸡仔带回了家，把春天的喜悦与童年的回忆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