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凭栏眺望，夏雨飘摇，端一杯清茶，静坐。细密的雨点驱散了城市以往的喧嚣，透过朦胧的玻璃看窗外，漫天雨雾。屋外街道一旁的银杏，也因这雨，叶散落了一地，点缀了那灰色的马路，勾起了我深埋心底的回忆……孩提时的我是在外公家度过的，外公常说：“这每个物件都有它的故事，记录这那个人，那个事，和那段往复的静静岁月。”外公家有许多好玩的物件。我最中意的便是外公家门前的两颗笔直的银杏因为这银杏像他。外公是乡医，为人正直，高尚，像银杏一样。那是多少年未变的夏天，宛如未知的光年，未知的季节里大片墨绿色的林荫遮掩地稍许，斜射的夕阳，地面看似，忽暗忽阳，杂然交错，我坐在花架旁啃着西瓜，旁边的外公正躺在椅子上，眯着眼小憩。正在这时，院门“吱——”的一声开了，我和外公都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看去，外婆和李婶也从房里探出了头。那是个老人，头发乱糟无章，只能隐约地看出后边的发髻，背有些佝偻，身上的衣服有多处已经磨破了，腿脚也不太利索，脸也黑不溜秋的，但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他的怀里好像揣着什么东西。他看着我的外公急切的喊道：“医生，救救我的孙子吧！”然后用颤颤巍巍的双手从怀里抱出一个瘦小的孩子。外公二话没说，立马起身去看了看那个孩子说：“快把孩子抱到屋里的沙发上去。”李婶撇着嘴怪里怪气的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是不是想讹钱啊，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啊？看那脏兮兮的样子，真是晦气……”外婆听到李婶的这些话没做声，她看向外公，外公就像没听见李婶说的那些话，仍然在一丝不苟地给那个孩子检查，外婆也连忙给那个老人倒了杯凉茶。外婆看到老人焦急的样子，连忙说:“有他在，不用担心，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外公仔细检查过后，给那孩子扎了几针，又抓了几副中药，仔细的叮嘱了老人喂药时应该注意的地方。说罢，只见那老人眼神躲闪，小声询问道：“应付多少钱呢？”外公想到，他应该没有多少积蓄，就说道：“不用钱，救死扶伤，那是我应该做的，快给孩子喂药吧。”外公的眼神里并没出现李婶那样的鄙夷，相反，外公用柔和的目光给老人温暖，也给我用小的心灵裹上了一层温暖外衣。老人抱着孩子走到门口，我抬头看向门口那两棵银杏树正在风中摇曳……当年银杏在，不见树下人。外公虽如门前银杏一般的正直高尚，但未能同银杏一般长寿。多年之后，我陪外婆回到故乡，外婆看着外公遗下的银杏，不仅喃喃道：“我们怀念你，不仅是基于情，更是为了你的品格。”说罢便弯腰拾起散落下的一片银杏，转头交给我：“去吧，去像他一样，做一个银杏般的人吧！”杏叶飘飘满载的不仅是那段逝去的岁月，还载着无尽期盼，即使远行千里，总会时时眷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