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之恋 字数3337古岭镇的宋卫国幼时父亲去世，家里一贫如洗，生活艰难。卫国初中毕业后便辍学了，开始在社会上闯荡。他最初在一家保安公司里当保安，后来又去一家私人公司当了职员。 25岁那年，经人介绍，卫国认识了隔壁镇上的姑娘孙月好。从外表上看，两人相去甚远：宋卫国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孙月好则肤黑面憨，相貌丑陋。可这年头，外表光鲜终究不能当饭吃。卫国家境贫穷，生活穷困潦倒；月好却家境殷实，衣食无忧。两个人走到一起，倒也各取所长，相得益彰。 结婚以后，甜蜜的生活是短暂的。随着孩子的出生，两个人感情的裂痕却越来越大了。 那月好在家排行老幺，上面有六个哥哥。她打小在家倍受呵护，父母更是视之若掌上明珠。这也让她养成了行为乖张、恃宠而骄的性格，在人前总是一副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作派。在家里，她常常支使着卫国做这做那。稍有不如意，便摔碟子砸碗，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吵闹，弄得卫国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卫国想，谁让自己家贫，不能给老婆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呢。作为男人，很多时候他只能夹起尾巴，低声下气，低眉顺眼地时刻陪着小心，处处顺着月好。 一天傍晚，单位里的一名同事过生日，卫国和几位要好的朋友陪那位同事一起吃饭。酒桌上大家兴致高涨，觥筹交错间，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这期间卫国的手机响了几次，可是他正在云里雾里，哪里听得见？等到卫国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他进门刚换好鞋，一抬头，就见月好黑着脸，叉着腰，站在了他的面前。没等他回过神来，女人便劈头盖脑地骂开了： 死鬼，死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还知道有家呀？打你电话也不接！ 老婆息怒，别……别生气，今儿陪同事过……生日去了，所以……回来晚了点。卫国大着舌头解释说。 喝喝喝，就知道喝，醉在外面别回来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孩子你领去好了。月好说着，忽地一把抱起婴儿床上的孩子，塞向卫国手中。 卫国身子一激灵，手一抖，没接住。孩子摔到地上，哇地一声哭起来。 卫国酒一下醒了，抢步上前，抱起啼哭着的孩子，怒斥道，臭婆娘，发什么神经，拿小孩子撒气？ 那边，月好一下扑上来，揪住卫国的耳朵，啐骂道：乡下崽，你敢骂老娘！ 卫国忍着痛，小心地将孩子放到床上，胸中腾地升起一股无明业火，反手一推，巴掌捂在了月好的脸上。女人呜呜地哭起来，双手张牙舞爪地挥舞开来，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了卫国身上。 第二天，月好喊来自己的两位凶神恶煞的哥哥给自己撑腰。当着两位哥哥的面，她亲手掴了卫国两耳光，算是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卫国一下蔫了，神情木讷，面无表情。他任由老婆发泄，没有反抗，当然也不敢反抗。他的心一下子凉了。 晚上卫国去公司上夜班。他打着手电在车间里四处巡视，见到一工段的女工曹若云正在机台上忙碌，女人拿着扳手正在吃力地开启一个阀门。卫国走上前去，帮助曹若云将那笨重的阀门打开。卫国是这个班的带班班长，保障生产的顺利进行是他的职责。曹若云揿了两下墙上的按钮，关停了两台运转的设备，便跟在卫国身后回到操作室里休息。 “宋班长，又要你帮忙，不好意思喽！”曹若云说，“来，我这有些荔枝，你吃一点吧！”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我宋班长，叫我卫国，大家都是同事，别搞得那么生分！”卫国皱着眉头说，一边抓过两颗荔枝，剥了壳，塞入口中。 “啧啧，卫国，让我看看，你脸上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曹若云忽然惊叫着说。 “没事，不小心撞了！”卫国有些慌乱地说。 “还说没事，都乌丢乌丢的了，眼眶边还有血丝呢！”曹若云说着，掏出一方手帕在卫国的脸上轻轻的擦拭。 “别瞒我了，又跟你老婆吵架了吧？这女人她妈的下手也忒狠了！” “都是我不好，喝醉了酒，惹她生气了。”卫国愧恧地说。 “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呀！你呀，就是太窝囊，处处惯着你老婆，人家得寸进尺了不是？”曹若云忿忿不平地说。 “唉，都怪我当初看走了眼，她要有你的一半温柔就好了！”卫国感慨地说。 “是吗，什么时候你的嘴也变甜了？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曹若云嗔怨道。 卫国粲然一笑，对曹若云的话不予置评。心想，这女人对男人的成见也太深了。曹若云是一位不幸的女人，关于她的事情，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曹若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后来她母亲重又嫁了人。有一天夜里，禽兽不如的继父趁母亲上夜班不在家，将18岁的若云给糟蹋了。若云痛不欲生，差点寻了短见。后来她破罐破摔，跟一帮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整天在酒吧里买醉。20岁那年，她嫁给了一个二流子。男人嗜赌成性，对家里不管不顾，动辄对若云拳脚相向。若云提出离婚，男人不允，两人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互不来往，夫妻关系有名无实。 这若云虽无十分的容貌，却也有几分姿色，丰乳肥臀，走在大道上，常常惹得镇上的一些老光棍儿们垂涎不已。一些狂蜂浪蝶也寻上门来，对她进行骚扰，却都被她一一臭骂而归。这些自然也是曹若云对男人们心怀偏见的原因。 然而若云对卫国却是例外。女人喜欢吃零嘴，很多时候都是那些献殷勤的男人们买的。卫国从来不给曹若云买零食，倒是若云隔三岔五地给他带碗方便面或是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来吃。两个人有时外出耍牌，卫国输了，若云就借钱给他。借过的钱却从来不让卫国归还。刚开始卫国还有些过意不去，时间久了，便安之若素了。 若云有一手好厨艺，她在家一个人生火做饭，有时便请卫国到家里做客。卫国喜欢喝酒，若云便陪着他喝。在若云身上，卫国找到了失去已久的家的温暖，找到了月好身上不曾有的温柔。和若云在一起，他仿佛掉进了温柔乡，沉浸在了梦中，再也不愿醒来。 有时卫国痴痴地想，月好就是一母老虎呀，他与月好的婚姻终究要走到尽头。好在在爱情的转角处，他遇见了若云。这是冥冥中上天对他的垂青吗？ “喂，你想什么呢？痴痴呆呆的，犯癔症呢？”曹若云的一声喊叫，让脑子里翻江倒海的卫国，又回到现实中来。 “想啥？——想你呗！”卫国坏笑着说。 “瞧你那傻样，没个正形儿！”若云娇嗔道，一边从桌上的坤包里掏出两颗烟来，一颗叼在嘴上，一颗递给卫国。 “我的姑奶奶，你干什么呢？”卫国一手将烟挡回去，一手掐下若云嘴上叼着的烟，嘴里厉声道，“抽什么烟呀？这里可是生产区，可不得胡来，你让我知法犯法吗？” “不抽就不抽呗，你凶什么？”若云剜一了眼卫国说，“人家不是心里烦吗？” 这些年来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她早已学会了抽烟，只有抽烟才能麻醉自己，让自己暂时忘记了痛苦。 “哦？美女也有烦心事，说来听听！”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若云幽怨地说。 “你的心意我明白，若云，谢谢你！不过请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处理好的！” 卫国一改调侃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 一个月后的一天，月好忽然找到了卫国工作的公司办公室。 月好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一刻，她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窟里。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骄傲的公主，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只能捧着她。现在，她的丈夫竟然要撇下她，跟别的女人跑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今天是来找老公和那个叫曹若云的坏女人算帐的。她要与这对狗男女好好说道说道，让大家评评理。她要当面质问她的负心汉，她哪一点对不住他呢？当初他们结婚时，男人家一贫如洗，靠着她娘家带过去的嫁妆，才勉强撑起了门面，将日子慢慢过起来。她为他生了儿子，可是现在，他却不要她了。 她还想问问那个叫曹若云的女人，为什么要勾引自己的老公，破坏人家的家庭？这不是小三吗，和狐狸精有什么两样？ 月好怒气冲冲地在公司里寻了一圈，哪里还能见到宋卫国和曹若云的人影！两个人见她来者不善，大有兴师问罪之势，早已闻风躲得远远的了。 月好没有办法，只得重新回到办公室里。她坐在沙发上，向那位办公室主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希望领导能替她做主，让宋卫国回心转意，挽回她濒临解体的婚姻。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办公室主任也只能对月好好言劝慰，答应她会下去做做两人的工作。月好这才止住悲声，一个人悻悻地回家了。 又过了一个月，有一天，宋卫国和曹若云双双从公司里辞了工。员工们从此再也没有见到两人的身影。后来有人说，他们一起去南方打工了。也有人说，卫国和月好离婚后，领了儿子和曹若云结了婚；两人婚后很幸福，他们还生了一个女儿。 （发于公众号《北极星文学》2019年5月27日号）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