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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女护士,一听炮声钻桌子!床头三件宝:匕首、拐棍、录音带

 兵说 2022-03-13

【方玫,1961年9月生,1979年入伍,1982年毕业于济南军区军医学校护士班,分配到46军138师医院任护士,1985至1986年随医院赴老山参加对越反击战,荣立三等功】

隆隆的炮声,震得老山脚下的救护所,似乎在一个劲地晃动。

所长、医生、护士长、卫生员,都在焦急地等待一个人的归来。

终于,一个身影带着轻风,进了隐蔽部。前来采访的干事一看,来人头戴钢盔,身背冲锋枪,腰里别着一把匕首和4枚手榴弹,高挽的裤管上,沾满了泥巴……好一幅战士的风采!

这位战士,就是方玫护士。

方玫一进来,顿时愣住了,不知战友们为什么争先恐后地介绍她。当她明白有客人来之后,赶紧卸下满身的戎装,展现出姑娘家的清秀。她细高挑儿,齐耳短发,白晳的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两眼含笑,泛着羞涩和忸怩。

她对干事说:“千万别写我,我实在没啥事可写啊!”

干事说,早就在指挥部听到你的很多事迹了。方玫说:“是有人说了我的坏话吧?”

方玫坦言“好事不足,赖事有余”:“有的人说我听到炮声,就往桌子底下钻,一下子钻到了污桶里,吓得嗷嗷直叫唤,两天没有吃饭。”

旁边的医生催促:“方玫,你就别客气啦,给干事讲讲钻污桶的事吧!”方玫这才开始了讲述。

方玫是北京人,1979年底入伍。当年7月考入军区护校,两年的军校生活,学得一手护理技术,回到部队当了护士。她父母都是参加抗日战争的老革命,父亲担任过解放军某学院的副院长,将军,母亲则在总部当过副科长。

受父母影响,她向往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带着父母的嘱托,她来到了战区。然而,医院所在的地方,离前沿还有距离,她并没有机会蹲进隐蔽部和猫耳洞。她只好请战友帮她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头戴钢盔,双手卡腰,目视老山的样子;一张是她卧入草丛,举枪瞄准的样子。她想象着,父母收到相片后一定会很喜欢。

方玫寄走相片3天,通信员风风火火地喊她:“方护士,电话!昆明的电话!”方玫接到电话,回到住所便大哭起来。所长和护士长、卫生员反复问,她才告知原委:电话是到昆明出差的表哥打来的,表哥告诉她,她的母亲因为患癌,已去世半个月了。此前,父亲和哥哥姐姐都没有告诉她母亲患病的事,更没有告知噩耗。

战斗激烈,容不得方玫悲痛。她决心在战场上救治伤患,以优异表现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战地救护所已开赴前沿。方玫追着医院领导请战,可领导说她是女兵,就是不批。方玫急了,嘴巴像刀子一样快:“女兵咋啦?女兵也不缺胳膊少腿啊!女兵也不是泥捏纸糊的。兴男兵上前线,就不兴女兵上战场?兴男兵当英雄,就不兴女兵得嘉奖?”

方玫终于得到批准,她简单收拾东西,和护士长一起,跳上了汽车。

天黑了。方玫和护士长来到隐蔽部,不到10分钟,轰——轰——轰——炮弹爆炸像江河滚翻,像霹雳,像悬崖塌落,隐蔽部里刷地一片雪亮。方玫不知所措,一头钻到了桌子底下,扑通一声,碰倒了污桶……

旁边的人一看,哈哈大笑。所长走过来,说:“方玫,怕啥,这是咱们的大炮发言啦!”

方玫这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望望周围,人们仍在笑她。她十分尴尬,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拢拢短发,自我解嘲道:“我以为是敌人的炮弹爆炸哩!”众人又是一阵笑。

方玫对干事说:“说实话,毕竟我是个女兵,第一次听到炮声,也着实有点那个。后来才知道,离我们隐蔽部不到100米,就有个炮阵地。火箭炮,真响啊!”

说起前线,方玫流了泪,她难以忘记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们。

身负重伤的战士李友军,连续打退敌人的三次进攻,伏在冲锋枪上停止了呼吸;战士赵同江发现敌人的手榴弹落在班长和两名战士中间,奋不顾身扑向前,捡起投了出去,手榴弹出手7米远爆炸了;战士程才和排长正在猫耳洞门口站岗,突然听到敌人炮弹的呼啸,程才奋力把排长推进猫耳洞,排长得救了,他却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战士张军曾两次负伤,两次住院,可他未等伤愈,悄悄回连队参加战斗……

方玫护理过一位重伤员,他在昏迷中絮叨:“班长,我们一定要守住阵地!”方玫还看到一位16岁的小战士,头部负了重伤。当医生为他包扎后,他请求说:“医生,让我出院吧,今夜该我站岗!”当医生要送他转院时,他哽咽着说:“医生,我负伤的事,不要写信告诉我亲人,他们知道了会难过的,我伤好了,还要去排雷!”

多么好的战士啊,身负重伤,依然想着战场,他们图什么呢?方玫思考着:保卫“八十年代上甘岭”,自己该怎么表现?

战斗更激烈了,救护所接连五次遭到越军炮击,有一发炮弹落在离隐蔽部十来米远的地方,3块弹片钻进了隐蔽部。方玫和战友们根本没有时间理会,紧张地抢治伤员。三天里,她昼夜连轴转,每天只能吃一顿热饭,其余时间只能吃干粮。

5月31日深夜,方玫协助医生为一位伤员做完截肢手术,肚子里咕咕叫。护士长看她饿得厉害,拣起两块压缩饼干,塞到她的嘴里。

有的伤员被抬下阵地时,分不清是泥水,是雨水,是汗水,是血水。方玫不仅要配合医生做手术,给伤员换药,还要端水、喂饭、擦洗身子,接大小便。战士们说,她根本不像是一个姑娘,更像是一个男兵。

干事采访方玫,问她有什么爱好?方玫从床头下摸出三件东西:匕首、拐棍、录音带。这三样东西,都是有故事的。

先说匕首。

炮战,越军的炮群被我炮火覆盖,发挥不了作用。地面步兵作战,越军根本不是对手。越军不甘心,就经常派特工变着法儿来袭扰。方玫和战友们虽然有枪,可她又想办法找来一把犀利的匕首,擦了又擦,匕首明晃晃。她说,要随时准备与偷袭的特工战斗。

再说拐棍。

老山地区的雨水,被战友们形容为“娃娃尿”,半天能下四五场,雨一停,处处是泥窝,走一步,滑三滑。方玫看男兵们都有一根小拐棍,也砍了一根鹌鹑蛋一样粗的凤尾竹,用刀子削,用砂纸磨,还用电阻丝烫出一串字:“精忠报国,卫我南疆;八里河东山前线。”

最后说录音带。

方玫的录音带,录着她的战场录音,还配有简单的现场解说——“爸爸,你听,这声音多脆,多响,我们的大炮开始还击啦!”“这是火箭炮!这是迫击炮!这是加农炮!这是榴弹炮!”“辽沈战役有这么多大炮吗?”“百万雄师过大江有这么激烈吗?”“上甘岭有这么痛快吗?”

方玫正跟干事讲述时,5名战士抬着一位伤员,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隐蔽部。所长、医生、护士长、卫生员,还有方玫,立即投入到紧张的救治中。

这位重伤员,被越军的地雷炸去了左腿,医生为他做完手术后,要马上转送到后方医院。

谁去护送重伤员?途中,要通过四五段炮火封锁区;天已近黄昏,越军特工队又如同鬼火一般出没。

方玫手脚麻利,转眼间,头戴钢盔,身背冲锋枪,腰里别着一把匕首和4枚手榴弹,噌地跳上了救护车。

车上的重伤员,只穿一个裤头和一只鞋子,浑身鲜血和泥水,方玫把他搂在胸前,右手扶着输血架,左手托着他截肢的腿。救护车消失在了暮色里,消失在硝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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