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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六叔步九江婚姻里的那些事儿 步玉忠 去年“五一”假期，邀请家六叔六婶去采摘，老两口摘了草莓、甜瓜和西红柿，满满两大筐，丰收的喜悦荡漾在六叔六婶的脸上，开心的像花儿一样，随手给六叔六婶拍个照，定格在老两口嘴上不服输的瞬间。后来把老两口采摘的图片发到朋友圈，配词是：婶挎着筐说，我采的果多，叔举着通红的草莓说，我摘的个大！老两口把生活采摘成佳话。朋友圈迎来了上百个点赞。
六叔六婶的结合在遥远的七十年代，生活很艰难的岁月。听六叔唠嗑，说起相亲、娶媳妇时的陈年老事，透出揶揄幽默和苦涩难忘的记忆。 毛六是六叔六婶的大媒。六七十年代的“媒婆儿”有着特有的精明和脚力，没车的日子，保媒之路全凭一张嘴和一副好脚板。听说毛六最艰难的一次保媒，是小伙和闺女为了一床毡子彩礼僵持不下，闺女说，我们结婚的毡子有了，娘家老人来了，也要住炕上，没有一副毡子怎么行？小伙说，我们的毡子爸妈都准备好了，都花了一家半年积蓄，等你家爸妈来我们让出毡子让爸妈睡。就这小两口僵持不下。毛六地走了几个回，终于理清了脉络，这小两口都孝顺，没啥毛病，就是日子清苦惹得祸！当毛六第8回来到小伙家里，双方父母都到齐了，毛六说了硬话，闺女小伙都骨子里孝顺，就凭这，家里父母就高兴去吧，一番话，化解了险些棒打散的一对鸳鸯。 说回来还是毛六能说会道，情商很高，高的接地气，家贫物资匮乏，毛六家长里短好话一箩筐劝了这家劝那家，平衡好才好成就一桩桩姻缘。
毛六那年他安排六叔六婶相亲，瘦瘦的六婶本没进六叔的法眼，在六婶家，羞涩的六婶进屋见了六叔，搭讪几句，也就混个脸熟，就没啥说的了，毛六在挂着门帘子的外屋听着没了话茬干着急。六婶透过门帘破洞里看见了外屋进屋的母鸡，就顺手撩起门帘，嘴里“殴什殴什儿”走出了屋，毛六趁势解说，多乖巧灵透的姑娘啊，六叔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让毛六一句话加深了相亲的好印象，于是六叔六婶成全了毛六当成了第38对的媒人。 六叔结婚那年，老家有老屋两间还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但没有娶六婶的更多彩礼，毛六磨破了嘴皮，才把800元的彩礼砍下200元，六叔家里只有400块，怎么办呀？也许六叔理解毛六的难处和好心，就决定亲自去准岳父家砍彩礼了，这是六叔大半生以来最引以自豪的一次出访活动。 那年春暖开花的季节，六叔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赶往黑山后准岳母家。刚进村，就见到村口石碾子前碾米的准岳母，六叔忙片下车子，提高嗓门，大大方方喊了一声“妈”，这下子碾子周围的妇女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着打量准新姑爷子。六叔的准岳母被一声甜美的“妈”喊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熨帖又害羞着端起簸箕回家生火做饭去了。
六叔好不怯场，和一大帮村里的男男女女说起了话，应对各种盘问和解答。六叔16岁当过民工，18岁当村里教师，20多岁就给报纸电台写稿子，农村的赶车扶犁种地事、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山外的大事都知道不少，一通谦逊憨厚有礼貌的演说，就征服了山里的乡里乡亲。这倒好，一大帮人跟着六叔就走进准岳父家。 闻着窗缝里飘出的香味，就站到院子里一个劲的夸奖这未来的新姑爷子，说他真能行，啥都懂，还有礼貌。夸着夸着几个辈份大的就上了桌。六叔量也大，喝的也开，半个时辰就陪好了来陪的各路神仙，他们晃晃悠悠的往外走还不忘说，家桂芬真有福气，选个有能耐的小伙子。六叔的准岳父岳母要彩礼的准星一下子就被乡邻们的好话调低了不老少，让利很多还满心欢喜。 六叔骑着自行车返回家里，足足睡到第二天中午。第三天，毛六来家里，说结婚还按原来的日子，彩礼钱就400块吧，还说我又费了好大口舌呢。六叔嘴上说着感谢，心里想，毛六你可真金刚道儿，不知道我急了就出演场舌战乡亲连横准岳母饱含三十六计韵味自砍彩礼的外事活动啊。
结婚前，六叔领着六婶去供销社买东西，六婶也没提更多要求，就说买两双袜子吧，六叔攥着兜里的几块票儿，也就够买一双的，六叔接过售货员递过的一双红通通的袜子，一撕两半说，这不就俩吗，合在一块就是我们俩，不分离。也许六婶被这古老的情话说的昏了头，揣着一双袜子高高兴兴往回走。多少年后，六婶缓过神来说，我妈和我都上当了，埋怨着抱怨着还有着深情的美滋滋味道。 一晃六叔六婶结婚几十年了，日子从苦到甜，闺女都接连成家了。六叔把六婶从老家接到县城又到市里。六叔也成了文化界的名人，有好多文友、朋友都有个小疑问，说步老师有学问，怎么家里的媳妇大字不识一个，过的还有滋有味呢。六叔一次酒后和我说，你六婶虽是文盲，可就是孝顺，你老奶活了84岁，全靠你六婶细心照顾20多年，对咱家有恩的！
在六叔家见过六婶给80多岁的婆婆梳头，还是盘纂呢。老奶奶经过六婶的捯饬，小纂光溜水滑，整个人都光彩照人慈祥的无比。六叔也有和六婶拌嘴的时候，每每这时，老奶奶都义无反顾的站在儿媳这边，护着六婶，如此这样，六叔想发个脾气什么的都没了脾气。六叔一家五六口，早些年孩子小，就一个人挣工资养活全家，六婶省吃俭用操持家务，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井井有条，我和六婶也没大没小开过玩笑，感谢她照顾六叔那么好。
熟悉六叔的人都说六叔说话做事水平不低，退休快十年了还活跃在文化界，是郭小川研究会的法人代表，还是市朗诵团的顾问，每年都出面组织好多文化活动，市里的、县里的、乡镇里的都很支持，成员们也积极性很高，多参与多展现，一个个诗人、朗诵家汩汩而出，六叔的“传、帮、带”得到好多人的认可和赞赏。 我私下想六叔退而不休忙忙碌碌生活年轻态丰富多彩的原因，说不准，就归结到“家和万事兴”的老套子里，顺溜的婚姻也许会让男人身心都年轻呢。那年六叔去趟美国，回来和六婶说，看过美国妇女，就觉得你很苗条呢，说的六婶心花怒放，这些年六叔外出应酬都忘不了带上六婶，老秘书如影随形也好生让人羡慕。
六叔生日是正月初三，今年是70大寿，疫情平稳了，六叔在酒店摆了6桌，亲朋好友拨冗光临，晚辈旺旺和壮壮倾情主持宴会，没到场的亲朋好友也发来祝福微信、短信，都是含着爱和友情的文字，寿宴喜庆祥和。六叔家11口老少都穿上通红通红统一的喜庆装，六叔六婶胸前印着Grandpa 、grandma，在一家人簇拥下六叔六婶精神得越发相濡以沫。山沟沟里走出的老两口，老老了时尚一把，赶上了好时代，盛装过生日，国旺家兴和全中国人都喜兴儿，过大年、过生日也一起喜迎冬奥会的到来，满满的温馨仪式感照亮了六叔六婶老两口一起走过的平凡生活。 七十岁的六叔讲了话还现场诵读作的诗，诗的名字是《七十感怀》： 金句频出，迎来一阵阵喝彩声，瞧瞧咱老家六叔步九江，围城里的中国老头多乐观豁达也通透！
三八节前两天，六婶拉着六叔去照像，就是补办结婚证上用的照片，六叔很痛快的去了，还说这结婚证丢了好些年了，要不补上就非法同居了，该真硺的事六叔都不含糊。六叔如今关心起晚辈的婚姻大事，他嘱咐孙女说，搞对象就三步曲，要“看得上、谈的来、恋的真”就行，几个适龄晚辈都点头不止，像听的进去。 想一想银婚、金婚、钻石婚什么的，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情和爱滋润的产物，人世间都少不得这一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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