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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表婶(小说)

 微言喜语 2022-03-14


文/高月林
       小时候,与母亲一块儿到表叔家走亲戚。
       表叔那时50岁左右,他个子不高、小眼睛、驼背。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些,倒也干净,脚上穿着新做的布鞋,头上戴着一顶崭新的帽子,脸上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表婶30出头,身材苗条,面如桃花,举止大方,待人十分热情。
        据说,表婶家住在深山老林,家里的日子穷的叮当响,时常揭不开锅;她的父亲要了表叔家的一斗麦子,便将表婶许给了表叔一家,做了表叔的媳妇。表婶信了命,踏踏实实的跟表叔过日子,赡养公婆,为公婆养老送终,还生下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那天中午,表婶给我们檊了手工面条,打了荷包蛋,我吃得津津有味。吃过午饭,趁她和母亲唠嗑聊天的当儿,我和小表弟在院子里一块儿玩耍。临走时,表婶塞给我几个糖果,嘱咐我常来玩儿。还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口,目送我们离去。
         后来,听人传言,表婶疯了。这话母亲不信,我也不信。于是,我和母亲一同前去,想要一探究竟。果不其然,我们见到表婶的时候,她已经不认得任何人,只是冲着我们一味的傻笑,还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问她什么,她也不说。表叔说,她现在精神不正常,经常撕扯自己的衣服,揪自己的头发,连孩子们也不认得啦。有时候看见人,还会吓得浑身哆嗦,极力想找地方躲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怕,不要打我;怕,不要打我;……”。
         原来,村里有一个队长,因为觊觎表婶的美色,每次见到表婶,总是色眯眯的,还动手动脚,令表婶十分厌恶。队长见达不到目的,便恼羞成怒,欲强行非礼之事,被表婶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他对表婶不但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打人,说表婶勾引他。表叔迫于队长的淫威,一味地赔礼道歉。为了息事宁人,他不但不替表婶做主,还动手打了表婶。村中的人更是一反常态,时常在背后指指戳戳,说着一些难听的话语……
        表婶本是个要强之人,受了这等冤枉,却有理无处诉,有冤无处伸。她开始绝食,躲在家里不肯出门,不愿见到任何人,神情也变得恍恍惚惚。起初,表叔说她是假装的,对她不管不顾。后来,表婶随地大小便,甚至脱光衣服,到处乱跑,完全成了一个疯女人。
        因为家里穷,无钱为表婶治病,致使她的病情越来越重。表叔烦躁的时候,就把气儿撒在表婶的身上,对她拳打脚踢,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他们瑟缩着身子,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天渐渐冷了下来,两个孩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浑身发抖。表婶却赤着脚丫,披头散发,到处乱跑,像个鬼魅一般。无奈之下,表叔只好带着两个饿得“嗷嗷”直哭的孩子,到处要饭。随后,表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者是死在了什么地方。村子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表叔家的院子里,到处长满了野草……
       几年后,表叔手里拄着一根木棍,拿着一个袋子,到我家借粮。他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脚上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活脱脱的一个乞丐。他言道:“当初,家里发生了变故,两个孩子送到了姐姐家。姐姐家也是一大家子人,自顾不暇。小儿子后来得了急病,夭折啦;大儿子不学好,和当地的小混混在一块儿,还加入了小偷组织。虽然被劳教了几次,依然屡教不改。”说起今后的打算,表叔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算一天。
       母亲留表叔在家吃了饭,给他弄了一些粮食,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从这以后,再没有关于表叔一家的任何信息。
       母亲在世的时候,每次提起表叔一家,总是感慨地说:“当初,多幸福的一家人呀,说散就散了。家里失去了女人,就像塌了天。你表婶,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实在是太可怜啦!”
作者简介:高月林,男,生于1965年5月21日,义马市东区街道办事处南河社区侯家河人,中共党员,热爱文学,现任南河社区监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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