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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微言喜语 2022-03-14


文/高月林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五个年头啦,每次见到她的照片,看到她微笑的面容,我就会想起母亲的一些往事。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她的一生历经坎坷,是从苦日子里慢慢熬过来的。母亲含辛茹苦养大我们兄妹六人,刚要享福的她,却被病魔夺去了性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生于1932年,家中姊妹四人,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据说还有一个弟弟,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外婆去世的时候,我母亲才七、八岁。由于那时世道较乱,住的又偏僻,姊妹几个都没有上过学。更可悲的是,由于外婆死的早,母亲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后来,因为统计的需要,就把生日定为六月初六。
      母亲十七岁时,经媒人介绍,嫁给了比她大七岁的父亲。那时候的母亲身材高大结实,相貌出众,又有力气,什么样的脏活、累活也难不倒她。为了这个家,她起早贪黑,白天到生产队干活,回到家里,还要操劳家务,照顾孩子。在上窑水库建设中,母亲和男劳力一样,推着架子车,干着最重的活。正因为这样,母亲每年挣的工分都比别人多。
      母亲不但勤劳,而且待人和气,助人为乐。如果谁家有了困难,母亲总是倾其所有,帮助其渡过难关。遇到逃荒要饭的,也要伸出援手,给点衣服和食物。有许多人提起母亲的名字,都会赞不绝口,说起她的种种好来。
      一次,母亲从地里回家,路过小河边,发现路旁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经询问后得知,邻村一位姓赵的,外出办事。早上刚出门时还是好好的,谁知往回走时,顿觉头晕眼花,浑身乏力……母亲见状,连忙跑回家中,取来了药,端来了水。那个人服过药后,病情得到了缓解。母亲又把那个人扶到家中,还给他做了饭。那个人吃过饭,体力得到恢复,然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我们村有一位孤寡老人,由于身体不舒服,到市人民医院检查,被诊断为肺癌晚期。他到家里串门,言语之间,透露出悲观凄凉,还有轻生的念头。母亲利用身边的事例耐心地说服、劝解。渐渐地,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临走时,母亲还给了他一些营养品,嘱咐他好好保养身体,安心养病。
     当然,最知母亲的还是我们这些和她老人家朝夕相处的子女们。母亲虽然自己不识字,却非常关心我们的学习。经常告诫我们:“要好好读书,长大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不要像我们一样,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上学。” 我上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除大姐没上几天学之外,其余全都上了初中、高中。正因为如此,大姐常说母亲偏心,不让她上学,一直耿耿于怀。听母亲说,当年大姐在学校有点儿麻烟,经常哭鼻子,搅得别人无法上课,以后就退学了。后来,大姐嫁到义昌,在当年村里办的夜校扫盲班里,居然也学会了很多字。
      母亲很疼爱我们。有一次,我突发高烧,身上热得发烫,眼睛也不想睁。我的母亲二话不说,背起我就走。路上一路颠簸,母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把我背到娄坡,找到当时一位有名的医生名叫娄作仁,让他给我治病。那位医生摸了摸我的额头,又用听诊器听了听,给我打了针,还给我抓了一些草药。回家的时候,母亲依然背着我。现在想起来,从我家到娄坡足有十多里,当时尽是土路、坡路,这一路她老人家该是多么的辛苦啊。母亲生来就是个劳碌的命,她把我们兄妹六人养大确实不易。那时候,因为缺吃的,一遇空闲,母亲就带着我们,到地里找食物。如刺介、灰灰菜、老驴干粮、鬼针草,还有杨树叶、杏儿树叶、棠梨树叶等。回家后,母亲把采回来的野菜和树叶择好、洗干净,煮熟后或蒸成菜团,或掺入饭中,让一家人填饱肚子。白天到地里干活,晚上还要纺线、织布,为我们做衣服、鞋袜……
      我的哥哥在千秋煤矿上班,脚部被机器擦伤,落下风湿病,长期饱受疾病的折磨,早早的离开了我们。母亲失去长子,显得格外悲伤,经常暗自垂泪 。从母亲幽怨的目光中,我们能体会到她心中的痛苦。
      2006年,我的母亲75岁。由于咳嗽,偶尔会大便带血,我陪母亲到医院检查。医生指着拍的片子告诉我,说母亲的肺部有一个很大的肿瘤,相当于肺癌晚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也没有做手术的必要。听了医生的话,我如雷轰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如刀割一般。虽然我们对母亲的病一直守口如瓶,但母亲好像早有预感。她除了每天按时服用药物外,还操心着家里的许多事情,尤其关心父亲的饮食起居。父亲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经常对母亲骂骂咧咧,母亲总是忍气吞声,不和他计较,在外人面前,给他留足了脸面。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依然是我的父亲。母亲的病一天天加重。她先是拉肚子,肚子下坠得厉害;等吃过药后,又大便不通,肚子疼得厉害。开胃药、止疼药全都失去了作用,发挥不了一点效力。望着母亲痛苦的表情,我们在一旁却束手无策,爱莫能助。
       农历3月12日早上,母亲的大便似乎通畅了,解下一点儿黑色的糊状秽物,疼痛感有所减轻,而且感到有饥饿感,想吃东西。因为母亲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连口糖水也咽不下去。有时候勉强灌点儿,就会呕吐,引发身体不适。等二姐她们把汤做好、晾凉,我就迫不及待地将母亲扶起,让妻子用小勺一点点地喂。一会儿工夫,竟把少半碗汤也喂光了。母亲摆摆手,把头轻轻地摇了摇,示意把碗放下,又对我们瞅了一眼,感到很满足。母亲靠着我坐了一会儿,感到有点儿累,就躺下去了。到了下午,母亲的病情骤然加重,不但呼吸困难,而且说梦话,还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赶紧让孩子跑去喊医生,妻子则跑去叫来了同村的基督教徒,因为母亲和妻子都信基督教。
       趁这个空闲,我赶紧打电话,通知我的三个姨姨,还有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早上看到母亲的病情有所减轻,担心家里的牛没人管,吃过早饭后刚走。此时,天空的乌云像一口巨大的黑锅,把大地笼罩得严严实实,四周漆黑一团,一场大雨将要来临。祷告结束了,只听到母亲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祷告词:“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 慢慢地,母亲的声音愈来愈微弱,最后停止了呼吸。随着屋里一片哭声,窗外狂风大作,雷鸣电闪,下起了瓢泼大雨。电灯灭了,屋里一片漆黑,仿佛世界末日已经到来……大雨下了整一夜,我们全家人也一夜没有合眼。由于我们早有准备,提前箍好了墓,做好了棺材,买好了寿衣,所以当天晚上就在高家族人的帮助下,将母亲草草入殓。我们也在在蜡烛的陪伴下,守了母亲最后一个晚上。
       第二天,风停了,雨住了,太阳出来了。我们找了几个人,把墓的匝道掏开,匆匆地把母亲安葬了。这是由于那时普遍实行火葬制度,禁止土葬,所以当时既不能哭,又不敢声张,有许多亲戚都没有通知。每次看到母亲的照片,我都会唏嘘不已,这辈子注定无法报答母爱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听到别人叫“妈”,我就羡慕不已,就会想起我那吃糠咽菜的、可怜的母亲。我知道,我已经永远见不到我的母亲,但愿她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作者简介:高月林,男,生于1965年5月21日,义马市东区街道办事处南河社区侯家河人,中共党员,热爱文学,现任南河社区监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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