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口赋
文/陈维达
五月之夏，阳光明媚；万木葱茏，草长莺飞。抬望眼，看水天之相连，畅胸襟，似大地之无垠。一片汪洋谁与向？回首波涛天际青。惟大河之寻旅，至河口而长吟。
河口谓何？河之所注。始自巴颜，至此尾闾。巍峨高远青藏原，地球星转第三极，天泉涌流映苍穹，江河之源造化启。支脉其涓涓，汇水其汤汤。下雪山兮其心远，跨平川兮其怀广，通湖盆而成其形，擘山峡而成其向①。经万里兮力增，纳百川兮涛狂。蜿蜒九曲兮无不克，壶口瀑布兮卷巨浪，挟沙裹泥出峡谷，中州悬河民怅惘。北突南溢终归顺兮②，千古风流入苍茫。人类始祖兮依两岸，华夏文明之滥觞。吾先贤屹此而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③
河口谓何？海之所纳。不捐细流，有容乃大。设若旭日初升，荡舟出海，微风轻抚，心旷神怡。但见海蓝蓝兮如靛青，水浊浊兮如烁金。河涌兮倾海，潮荡兮推沙。沙浸海时似红云轻舞，浪卷沙时如文君佩玉。清浊蓝黄曲线远，恰如弹长歌之琴弦。而或风起云涌兮，淫雨霏霏，苍穹如晦兮，水天难辨。浊浪似铁马金戈扫六合，狂飙类山崩谷裂掩五岳。惟沉积滩涂呈一线兮，莫知其为海为河欤？世有河流善归海，惟此大河迥异。海咸河淡兮渐融，河浑海明兮经常。清浊善恶兮同此理，荡涤归净兮心归佛。
河口谓何？大地所容。百亿泥沙，精卫之灵④。以黄土丘陵之富庶，依高山趋下之势能，持时间空间之平衡，铸填海造陆之丰功。此大河，年均有水580亿方，而挟沙16亿吨。每年也，平铺于河口4亿方，成陆造田4万亩，推进海内1公里，改浅海陆架为滩涂矣⑤。数万之年如一瞬，渤海之湾可徐行。是时也，滨河沙洲渐成，东方新土营生，大地繁茂兮广饶，勤垦奋播兮广利，津口熙攘兮惠民，大三角洲兮振风。其深层之下， 原油与燃气共生，其旷野之上，井架与管道并行。白垩纪生物之繁茂，千万年能源之再呈。彼时之苍海兮，今日之桑田。感万物之多变兮，赞生命之奋争。
河口谓何？万物所畅。咸卤淡养，春养秋放。四时之景不同兮，其物亦无穷也。至河口，盈堤拍岸者，为弱潮之海涌；散漫混沌者，为强洪之末浪。其交错也，或河流迫之海滩，或海潮近于沙洲，于是乎，有茫茫湿地兮万顷，有苍苍众生兮纷呈。置身于其中，则脚下踏碱滩沙地。仰望有长腿鹭鸶振翮，俯观有逍遥刀鱼闲游。朝霞与天鹅共舞，水凫与鸳鸯同鸣。青绿者，杨柳婀娜飘飘也；紫红者，柽荆盘错茂茂也；雪白者，荻花妩媚娆娆也；嫩黄者，雏菊匍匐娇娇也。此实鱼禽之乐园哉，又称作地球之肾脏。大气组分⑥据之而调节，动物栖息在此而徜徉。容纳洪峰之海绵，改善水气之良壤。此诚人类之友兮，人水相谐物相让。
河口谓何？君之所往。新生大陆，五洲名望。沿海堤兮心驰骋，驾四轮兮御海风。或履约赴会观海，把舵艄兮心潮逐浪；或挟长杆而垂钓，戏江豚兮世事皆忘。赏大油田采油机之节律，听三角洲捕鱼船之晚唱。目之所极兮落日辉，鲲鹏九万兮睨苍茫。
河口谓何？君所定往。往而忘返，游子之归。心悟得道，且喜且狂。吾辈有幸，常伴大河，数而至此，乐水获智。恭疏拙赋，再酹汪洋，谨竭此怀，永志难忘。
注释：
①据考证，黄河流域古代多湖盆，如三门峡湖盆、汾渭湖盆等，大约十万年前左右，黄河始贯通这些湖盆，而成为泱泱大河，一路向东。
②黄河出豫西峡谷后进入华北平原，其河成著名的宽浅散乱河势，历史上，曾北决南溢，扰乱黄淮海平原，故最难治理，然而，新中国成立后，半个多世纪大河安澜。
③先贤，指孔子。
④精卫，传说中的鸟。据《山海经》：精卫为一少女，出海溺水身亡，遂发誓言，要衔石把海填平。
⑤“年均有水580亿方”诸句，指黄河多泥沙的基本数据，亦是黄河与其他河流不同之处。
⑥“大气组分”句，气象用语，指自然界不同的大气组织成分。据考证，湿地可以调节和改善大气，减少空气和水质的污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