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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走进病房，我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位老奶奶正在俯身给床上的老伴儿喂水。 “咽了啊…...慢慢地咽…...听话啊…...诶…...好…...真好…...咽…...我老头儿真好！……” 床上的老人侧躺着，张着嘴，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没有表情，没有回应，喉结偶尔轻微地动一下，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床头卡上写着名字，年龄，85岁。 老奶奶抚摸着老伴儿的脸颊，时而望望口中的水是否咽下，时而将手从脸颊滑到颈下，轻轻地抚着老伴儿的脖子，试图借一些外力让那一小口水顺过喉咙。 杯子里的水不多了，老奶奶直起身子，倒了些热水，又兑了点凉白开，拿起小勺搅动着，舀了一些放在自己嘴边尝了尝。 “不烫…...诶…...咱再喝一口…...啊……” 我仔细看了看床上的老人，寸头，花白头发，白净的面庞，头下垫着一块家用的浅粉色的枕巾，蓝色的病号服，洁白的床褥，没有一丝污渍和异味。 这时，老人的下半身好像动了一下，老奶奶赶紧放下杯子，掀开被子一角，侍弄了一会儿，拿起一块纸巾擦了擦，然后从被子里拿出了一个装着尿液的塑料袋。 老奶奶将袋子上半部分拧紧，提起来掂量着： “我老头儿尿了不少嘿。”走到床尾，腾出一只手给老伴盖了盖被子。 这时候，老爷子在空中无意识的手一下子抓到了老奶奶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开，那双眼睛仍然直直地望着窗外。 “哎呀…...是我…...撒撒…...撒撒…...听话啊…我老头可好了…...撒撒啊……” 挣脱了老伴儿的手，老奶奶提着尿袋走进了卫生间。背对着病床，弯腰从地上拿起量杯，把尿倒进去，举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倒掉尿液，直了直身子，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护士进来了，要给病人采血，老奶奶紧走了两步回到床前，笑容又堆在脸上： “我老头儿可棒了，咱抽点儿血啊，一点都不疼，来......” 本来是到病房检查消毒工作，看到这一幕，我被感动到了，喉咙有些发紧。 老奶奶的心思似乎全部都在自己的老伴儿身上，医护人员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到她。
我突然敬慕起床上的这位老人，他这辈子到底是积了多大的福分，在耄耋之年还有如此相爱的妻子照顾着他的一切，和他亲密地说着话。 即便已经痴呆，拉尿在床上，在她的眼中，却从来都不是“拖累”，仍像个宝一样，被她捧在手心里。而自己，却连一个微笑都不能回馈给她。 当我们老了，当我们慢慢走向人生终点的时候，终将会有一段丧失主动权的旅程。 也许你有很多钱，可以雇来高级保姆侍候拉撒；也许你有孝顺的儿女，可以陪伴左右。 但是那种没有回应、没有共鸣、没有一丝回馈的单方面付出，有谁能够做到始终视若珍爱，心心相惜？ 唯有他（她）！
年轻时，请善待你的他（她）。 当我们老了，当我们走不动了，当我们躺在床上，唯有他（她）才能给予你最“奢侈”的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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