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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原著:十二年4个“情人”,但我仍觉得蔡晓光是好男人

 沁说 2023-09-15

《人世间》原著里有这么一句话:

“有些女人是幸运的,爱错了还有第二次机会找到真爱,即使做了母亲。”

这个幸运的女人,就是周蓉。

周蓉与诗人丈夫冯化成离婚那一年,已经三十八岁,女儿冯玥都十五了。时间带走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容貌,尽管身材依旧很苗条,但外表早就泯于众人,就是个残存一丝风韵的中年妇女。

十八年过去了,因为放不下周蓉,蔡晓光依旧保持单身,彼时的他是声名鹊起的话剧导演,事业成功、气质儒雅。

他有足够的外在与内在的资本,去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演员为妻,但在得知周蓉离婚并回归家乡后,第一时间赶去她身边表白。

多年以来,周蓉为追求爱情与自由,对光字片的父母家人不闻不问,但只要周家人开口,蔡晓光基本有求必应。那个年代工作岗位稀缺,就业率低下,周秉昆酱油厂的工作,就是蔡晓光帮忙安排的。

“爱人者,兼其屋上之,基于对周蓉的爱,从而真心实意地对待她的家人,蔡晓光几乎见证并参与了周家几十年的人生变迁,不求回报地付出,难怪会被称为“人间理想蔡晓光”。

周家人都很“单纯”,秉义对原则洁癖式的恪守,周蓉一生都不通人情世故,秉昆做了一辈子老好人,周家儿女显得特别“出世”,侧重精神追求,与复杂叵测的社会现实格格不入。

蔡晓光则截然不同,他是个适应社会规则、相当“入世”的一个人。他很“俗”,却能够居闹市而清心,在物质需求与精神层面找到平衡,从这点上看,蔡晓光比大多数人活得通透。

爱情方面:守而不忠,深情却不悲情

自高一开始,蔡晓光就爱慕聪慧漂亮的周蓉。但渴望轰轰烈烈爱情的周蓉,初二时就与北京诗人冯化成通信,并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

蔡晓光成了周蓉掩护“地下恋情”的幌子,并在她追着冯化成远赴贵州后,将对家人解释的烂摊子都抛给了蔡晓光。

对于周蓉的“利用”,蔡晓光却毫无怨言,他说:

我为周蓉那么做,特别的心甘情愿。如果她是露茜,我也会无怨无悔地要求自己是卡顿。”

狄更斯的著作‬‬《双城记‬》中‬,卡顿‬单‬恋‬已为人妻‬的‬露茜,宁愿‬‬代替露茜的丈夫走上断头台,他不求‬回报‬,以‬死‬来‬成全‬心上人的‬幸福‬,只希望‬能够‬被‬“不时‬想起‬有这么个人‬”。

蔡晓光以卡顿自喻,足见他对周蓉的爱是多么的无私而深沉。

静候周蓉离婚,花了18年;好不容易追求到女神,周蓉却随女儿去了法国12年,人生有几个30年来等待呢?

自古以来,中国人对爱情讲求一个“守忠”,王宝钏为薛平贵寒窑苦等十八年;金岳霖思慕林徽因,甘愿做她与梁思成的邻居一生不婚……

深情蘸上苦情,仿佛才是经受时间试炼过的纯粹爱情。

蔡晓光爱周蓉的前提,是先好好爱自己。尽管内心在等待周蓉,但他并不把自己逼迫到无欲无求的境地。周蓉嫁给冯化成的18年间,他不联系、不打扰,自己也断断续续有过几次恋情。

得知周蓉离婚的消息,他毫不掩饰内心略“阴暗”的狂喜:

“首先,我替那位大诗人感到非常遗憾。其次,向你表示老朋友的同情。最后,我认为我有流露个人喜悦的权利,我简直想开怀大笑,引吭高歌!因为,这意味着——我可以不违背道德、肆无忌惮地追求你了。一九八六,我爱你!你是我的大喜之年!”

周蓉追着玥玥去了法国后,几经周折,归国变得遥遥无期。蔡晓光被动地成为有名无实的“周家女婿”。

周蓉离开的12年,正是周家最为艰难的时期。周父周母相继去世,秉昆因争夺楠楠失手推死骆士宾,判刑入狱。秉义工作调去北京,楠楠去了美国留学,周聪学业工作都需要操心,郑娟失去经济与家庭的双重支柱。

书中有个细节,楠楠在美国去世后,郑娟去领回儿子的骨灰,在那么悲痛欲绝的情况下,她都记得买顶帽子送给蔡晓光。足以说明蔡晓光那十几年对郑娟母子的关照。

周聪大学毕业后工作难找,周秉义用自己的关系将他安排去报社做记者,但他执意要去北京闯荡,并说以后家里可以靠“晓光姑父”。秉义训斥道:

周聪,你应该更懂事一些了。你姑已经十多年没回过国,这意味着什么?你平时就不想想吗?你晓光姑父还是不是你姑夫,连我都不清楚,你婶和你妈更不清楚。

周蓉单方面决定离开,蔡晓光也可以单方面声明解除婚姻,过没有周家“亲情”拖累的人生。但也正因为周家人的依赖,蔡晓光才真切地感受到他与周蓉婚姻的真实感。

这些年里,蔡晓光并未“守身如玉”,他前后有过4个情人,最后的情人关铃在周蓉回国时才断掉。关铃是一个自由主义者,对感情没有占有欲,与蔡晓光保持关系纯粹是出于欣赏与自我需求。

关铃也是蔡晓光选定“对象”的标准。无关于爱情,更像是各取所需的拍档,可以随时抽离。

蔡晓光不会将自己对周蓉的感情定义为“牺牲”,现实生活中,我们总会强调为家庭牺牲、为爱情牺牲,其实是带有情感绑架性质的,期待对方迫于道德压力而做出回应。作为接受“牺牲”的那一方,往往有难以明说的心理负担。

周蓉惊讶于这么多年蔡晓光仍旧在原地等她,蔡晓光一席话打消了她的歉疚:

“我的坚守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坐怀不乱的坚守。我得坦白交代,我是守而不忠。”

蔡晓光坚信自己只属于周蓉,周蓉的影子深刻于心,曾经不结婚,是对她人也是对自己负责。婚后的等待,也是如此。他的深情,是对自己的体谅:不将就、不放弃。

蔡晓光从事文艺工作并有所成就,在于他热爱文学,周蓉是他的文艺启蒙者。在当年热火朝天“搞运动”的大环境下,都视文化为粪土,周蓉的家,成为引导蔡晓光的“三味书屋”。

所以即便周蓉年华老去,他依旧称“女神”,周蓉为蔡晓光的文学世界打开了一扇窄门。

很多人以世俗的道德高点,去斥责蔡晓光的“背叛”,认为他对周蓉的爱并不纯粹,其实我们可能并不如他勇敢、更不如他情深。

人往往会拿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去苛责别人。

多少人将心底的“白月光”深埋,迫于现实与诱惑,随意进入婚姻,将‬日子‬过成‬后悔不迭‬又‬凑合‬继续‬的‬模样‬?毕竟‬等待‬,要‬承担‬太多的‬煎熬‬与‬风险‬。

蔡晓光的清醒,在于他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并在付出中找到自己的快乐。同时他也深知,自己所选择的女人,不会因为时间而妥协改变,他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

处事方面:人情练达,圆通而不圆滑

在为人处事上,蔡晓光应该是《人世间》里,最值得我们普通人学习

同样都是理想化的人,周家儿女身上,就缺少了变通,太过于“直”。传统文化教导我们,要“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但人情社会,如何“曲中求直”,才是智慧所在。

为了上大学,蔡晓光可以放下面子去求秉义帮忙;为了分到房,他向已故父亲的老朋友和领导们示弱;为了获得自己喜欢的工作,他厚着脸皮向上边提出去市话剧团当导演的要求。

学业、事业、住房,每一个都是改变命运前途的人生大事。

蔡晓光的拎得清,就体现在他对现实的清醒。生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知识分子式的清高并不能让他过得更好,该低头就低头,毕竟面子是虚无的,只有日子是自己的。

蔡晓光人脉资源宽广,在物资紧张的情况下,能帮周父搞到水泥、黄沙、砖头修房子;帮秉昆家弄到优质煤过冬;买到钢材木料修缮周家被积雪压塌的老屋……

周岭的《认知觉醒》一书中,提出人“要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视角偏误,时刻做好向上升级、向下兼容的准备”,拥有了这样的心态,不仅能自我完善,“还能与其他人都合得来。

蔡晓光就是这种人,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他的人际关系处理得都非常好,与谁都“合得来”的背后,其实拥有超高的情商。

都说幸福的三要素是:人际、能力和自我,蔡晓光的成功就得益于在这几方面的通透:

  • 一‬、向上升级

蔡晓光刚刚从事导演工作时,可以说前途一片暗淡。想拍的话剧通不过,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导出的作品,要么不许公演,要么公演不许宣传评论。

搁在像冯化成这般自傲的人身上,可能就会觉得怀才不遇、怨天尤人、愤世嫉俗。

蔡晓光开始因为他父亲在特别年代的“牵连”,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差点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因此内心很不痛快,故意导出诸如《变色龙》、《钦差大臣》这种讽刺性质的剧,所以频频被“谈话”,事业受阻。

不能改变环境,那就适应环境。他很快就调整别扭的情绪,消化领导的指示,投其所好将高尔基的《母亲》搬上舞台,果真在公演后一炮打响,收获声誉。

蔡晓光以自己的转变来开导拧巴的秉昆:

从前太不懂规矩了,不许导什么,偏要导什么,心想凭什么你不许啊?现在想明白了,你总做人家反感的事,凭什么指望人家喜欢你呢!好事儿当然全没你的份。

自从我与各方面搞好关系,一切都顺了。人生一世,都只不过活得是某种想法,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想法的改变,想法一变,就没什么事非得怎样、不能怎样的”。

有人认为这种行为是讨好和低头,但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调整心态,从第三视角来观察利弊,升级自己“对上”的处事策略,换个想法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受益的是自己的人生。

蔡晓光这种“对上哲学”,帮助他的事业越走越顺。在意识到话剧时代过去后,立马转战电视剧,钱越赚越多。艺术之心需要有,但也要顺应形势。

  • 二、向下兼容

蔡晓光说过一句“我什么人!我朋友多啊”,他的社交不仅“向上”,同时也“向下”,和演员团队打成一片,与出家的光明、医院的护士、装修的工人……都关系融洽。

即使是他单位里刚上几天班或就要被辞退的临时工,蔡晓光也会让人得份甜头心里舒坦。

原著中,秉义、冬梅与周蓉,对没文化的郑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保持基本的客气和尊重。

但蔡晓光对郑娟特别热情,每次去周家都会和她聊上几句。因为蔡晓光深知,周父周母最中意郑娟这个小儿媳,把郑娟哄开心就是把周家父母哄开心。

蔡晓光导演电视剧,需要大量的生活原型,这些人成为最好的灵感素材。他会因为剧情和曹德宝相聊甚欢,和小饭店老板促膝长谈。

上上下下的人脉,让蔡晓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渠道解决问题。剧团没钱,他很快就能筹集到资助;通过德宝的线索,不仅教训了欺负穷人的黑心房东,还拿回了几万块放进剧团“小金库”……

“小金库”的钱,除去剧团开支,另一项是救助饥寒交迫的流浪汉和生活窘迫的人家。颇有些“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意味。

生活中,我们往往会以世俗的价值观,去认定蔡晓光“向下兼容”的社交是无用社交。但能将无用转为资源,在生活里润物细无声地“受用”,这才是圆融的处世方式。

  • 三、向内自洽

以诗人冯化成为例,他回城后已经47岁。被分配到图书馆做副馆长,还分到一套房。但他认为自己的能力,最少要到作协做个一把手,房子也该大一点,社会得尊重他。

心态各种崩溃,觉得周蓉拖累了他,领导有眼无珠,将现实的不顺,转为沉溺于女粉丝对他的虚妄崇拜,屡次外遇,丢了婚姻。

这个向外归因的遇事态度,其实是我们多数人的本能反应。即使对现实让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愤怒不已。

蔡晓光却能审时度势,冷静地自我评估。对自己退而求其次的择业,他说:

“我要是太当回事,以为自己是高干子弟,那就大错特错。省市高干子弟的圈子,我根本挤不进去。他们都是当年封疆大吏的后代,我一个大校的儿子算老几?人家聚一起玩都不愿带我的。

人家现在都纷纷争着往政界的方阵里钻,即使站在队尾,二十年后肯定也会有一席之地。我这个大校的儿子挤不进去啊!我进不了组织部门的视野啊!”

从政无望,科教文卫体也算吃香,科教他自知没那个文凭能力,体育身体素质不行,只有“文”能靠边,这才做了导演。

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往往是无法正确的认识自己,蔡晓光积极地向内探求思考、理性分析,承认“弱”处,与理想的自我和解,才能找准出路、稳步前行。

圆通不等于圆滑,曾仕强说,圆通就是“面对现实”、“负起责任”,另外加上“不伤害面子”。说易行难,蔡晓光游刃有余的处世之道,或可给你我一点思考。

写在最后

《人世间》是为小人物立传,写平民子弟在大时代下的沉沉浮浮。

主线的周家儿女,代表了干部、高知、工人三个阶层,温情底色下,描摹出的还是时艰磨难,蔡晓光仿佛是剧情的一个关键推手,解开周家一个个的生活困境。

蔡晓光过于顺畅的人生,在大色块的灰调下,显得独一无二。书中作者对蔡晓光的角色评价是:

“重感情、讲义气、有仁心,行事有原则、做人有分寸,能屈能伸、知所进退,该高调的时候高调,该低调的时候绝不会忘乎所以地张扬”。

这或是梁晓声的一番劝世之心,告诉我们迎击命运的最佳姿态,或有退让舍弃,但依旧很体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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