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虎啸 ‖ 突变的和弦(上)

 大地菲芳 2022-03-17


第五章  突变的和弦

任林举 ✍文


1

    连绵不断的春雨,终于停止了细细密密的洗刷。五月最后一个清晨,显得异常干净,没有一丁点儿残留的夜色和灰尘。

    丝线一样的阳光,落在森林中树木和青草的叶子上,仿佛在叶脉间化成了液体,随即,整个叶片都被光所浸染,变得明亮起来。许久,有一颗晶莹的露珠,如一颗纯净的音符,从叶子的最尖端滴下,滴在泥土或低处的水面上,发出愉悦灵魂的回响。

    这是一首交响乐中第一个音符,微弱但坚定,在它的召唤和引领下,森林里所有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声音,纷纷在寂静中醒来——

首先响起的是大斑啄木鸟“笃笃笃”啄木的声音,节奏匀称,清脆有力,一下下,像木槌敲打着梆子。紧接着是大杜鹃,一声接一声,发出“快快布谷”的呼唤。灌木丛中,偶尔传出几声雉鸡粗砺的鸣叫,让人想起某一段乐曲中突兀的唢呐。而另一些小鸟如黄眉鹀、大山雀、白头鹎、灰脚柳莺、大柳莺、红喉歌鸲等发出清脆、尖细的鸣啭,则如丝竹柳笛,汇成和弦、难分彼此。

风像一群追逐着花香的无形之蜂,在树木的枝叶间轻盈穿梭,忽而东,忽而西,把声音带给每一片颤动的叶子。山间小溪,就从石头的缝隙、从很多种声音的缝隙,找到了隐秘的出口,把潺潺的水声交给了斑驳的树影和泥土深处的根系。

鹿鸣呦呦,起自靠近水边的那片林丛。但呦呦却是一种最复杂、最难以言状的声音,“呦呦”声里,不但包括了马鹿、梅花鹿,而且也应该包括狍子和麝的鸣叫;不但涵盖了动物们发情时相互追逐、呼唤的激情,也涵盖了来自黑暗和未知岁月的惊恐和忧伤。

虎啸,总是难得一现,但在这个透透亮亮的早晨,却突然于喧哗的众声中响起。长啸起兮,如震撼天宇的“法号”,瞬间,万籁俱寂。只是瞬间,瞬间的宁静之后,众音交响如常,这本是森林里最威严、最深沉、最厚重的声音,它有一点儿像一个庞大乐队里的首席长号,就在有意和无意之间,引导了下一个乐段的节奏和情绪……

时间仿佛也被这场雨洗得脱尽了污渍,一下新了很多。一切都是崭新的啦!但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这是时间的魔术。

山林里的一切,因为时间的通透,而显露出久违的面貌——古朴、自然、包容、和谐。就连走在我前边的老康,在我的眼中都与这雨后的森林呼应得完美无缺。他一身脏兮兮的“迷彩装”似乎就是配合森林里的泥土、腐叶和树干精心设计的,他在林子里穿行,如果不是时时传来说话的声音,就是一堆移动的叶子、一片斑驳的树影或一段行走的树干。直立或攀爬,疾走或徐行,都是森林的有机组成部分。就连他由猎人转而为护林员的身份以及弃恶从善的心意都与此时森林所散发出的气氛相互契合。

摄影 ‖敖浩特


2

30年前,老康是罗子沟一带顶尖的猎人。偌大一个山林,哪条岭上长着什么树,哪道沟塘里藏着什么物,他都了如指掌。不但如此,对于山里动物的习性也十分熟悉,哪种动物在什么时间做什么,大约能在什么地方出现,用什么办法将其捕获等等,他也了如指掌。

偶尔山外有朋友来家里“串门儿”,老康就大大方方地问客人想吃点什么。如果客人“点”到家常的奶蛋肉菜,老康就会为难地露出一脸的苦相;如果“点”到什么山珍野味,他却自信满满,拎起“家什”消失在山林之中。不出两个小时,保证野味下锅。

近些年,森林保护和管理越来越严格,老康早早就结束了打猎生涯,被森林保护局收编为业余护林员。对山林的兴趣和感情一旦被正面激发,便成了一种汹涌澎湃的热爱,谁也想不到,有一天老康对野生动物保护的激情会远远大于当初捕猎时的热情。

有时,他也还利用丰富的山林经验,帮助几个科研组织安装远红外摄录仪。只要他认为“好”的地点,安装了仪器之后都能获得大量有用的影像资料。当然,也有些机构并不按老康的建议进行设备安装。人家资金实力雄厚,按照网格化布局、安装自己的设备,对整个区域实施地毯式监控,不需要每台机器都能录到东西。这就难免让老康有一些失落,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遗憾。

就这样走走停停之间,山势已深。我们爬上一道平缓的山梁,老康在一个树木稀疏的高岗停了下来,摘下帽子,用他那已经半禿的头感受风向。然后,用手一指,示意我跟着他,朝风吹来的方向走去。老康介绍,林子里的动物大多都有灵敏的听觉和嗅觉。如果我们顺风而行,就算走上一整天,除了几只小型鼠类和一些飞鸟,恐怕连一个动物的影子都看不到。因为我们的脚步声或说话声以及我们身上的气味,早早就被风传给了几百米以外的动物们,它们都会闻风而逃。特别是那些嗅觉超强的野猪,只要有人顺风追逐它们,就永远都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从张家店村一出发,老康就告诉我,今天能否遇到其它动物他不敢保证,但只要跟着他走,野猪是一定能看到的,乐观一点,还能遇到猪群。在30多年的狩猎生涯中,老康最拿手的,比其他猎人技高一筹的领域,就是野猪这个“单项”。不管哪一片山中,只要有野猪存在,就一定逃不出老康的手。他总能够先于其他猎人一步找到野猪,也能先于别人一步把野猪撂倒。所以同行都戏称他为“野猪康”,当然,对于野猪来说,老康一把有毒的“糠”。

山林里有民谚:“一猪二熊三老虎”。说的是山林里最凶、最危险的动物之一就是野猪,特别是那种长着獠牙离群独行的雄性野猪。很多有经验的猎人在山林里活动都会想方设法尽量避开民谚中提到的三种动物。而老康年轻时,只需要避开熊和老虎,至于野猪嘛,只有野猪怕老康,没有老康怕野猪。就算是一头500斤的“孤猪”,在老康手里也不算什么。

那年秋,老康去林间“遛狍子”,路过一个泥水坑,一只长着巨大獠牙的大公猪正在里“打泥”,初步估计大约有五六百斤,巨大的体形看上去宛如一头小牛。老康一下土岗正好与“孤猪”对视,当时的距离不足30米。按照一般的规矩,老康应该站在原地不动,安静地等着野猪自己走掉,尤其不能激怒它。因为这个距离太近、太危险了,只需几秒钟的时间,野猪就能蹿到面前,用獠牙把人“挑开”。这对老康来说,并不算什么,根本无需顾忌,“顺”过枪就扣动了扳机。老康不怕,一是依仗自己灵活的身手,二是他能够准确判断出野猪的情绪和状态。

只可惜,这一枪打的是一个哑弹。瞬间的停顿,紧接着他又开了第二枪,这时,野猪已经跑出50多米。老康直觉这一枪已经打中了野猪,因为枪响的那一瞬,野猪很明显受到了外力的冲击,突然改变了奔跑路线,向左窜上了一米多高的土岗。老康手扶着身边的一棵大树,已经做好了应对野猪回杀的准备。出乎老康的意料,野猪并没有回头来找老康拼命,而是一头折下土岗继续向西奔跑。

老康循着野猪的足迹继续跟踪。从野猪奔跑的姿态看,它已经很不正常,明显透出了受伤的信息。奇怪的是,地上并没有血迹。这一点让老康很想不通。大约又追出不到500米,他看到野猪的身体发生了倾斜,然后失控,突然倒地。观察许久,野猪也没有再次起身。老康确认野猪已经不行了,便靠近验伤,折腾半天,仍然验不到野猪身上的伤。

这是老康和野猪打交道二十几年,唯一感到迷惑不解的一件事,这让老康很郁闷。直到老康叫人把这头580斤的野猪运回,褪毛解剖,才揭开了谜底。原来老康的子弹从野猪的左侧肩胛进入,穿透了肝脏,镶嵌在体内右侧的一块骨头上。由于野猪体形巨大,肌肉紧致,子弹进入后,皮肉紧缩,血根本就流不出血来,所有的血都从破碎的肝脏流到了腹腔之内。

这一片美妙的山林,老康整整40年置身期间,无限熟悉也无限依恋,老康说,这里的一切,只要他把两眼一闭,仿佛都在眼前——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临群山。巡山的老虎、机警的豹子、长于偷袭的豹猫和青鼬等夜行高手吃完最后一轮早餐后,在鸟儿的晨鸣里,纷纷隐入暗处。獐、狍、麋鹿、东北兔等草食动物们也已经惊惶初定,开始安然进食。那些憨态可掬的黑熊披一身漆黑的夜色起身,开始在阳光寻找食物,当它那黑而厚重的身影出现在林间时,挂满露珠的草地上已经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足迹……

沸腾的一天即将开始,贪睡的野猪们还在酣睡之中。如果不是荷尔蒙泛滥的发情期,它们至少要睡到十点钟左右。睡醒后,伸一伸懒腰,蹭一蹭痒痒,正好到了中午。它们总是要把早餐和午餐合并在一起,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种习性无疑是最节俭、最科学的生活方式。这相当于将空空的时间当食物吃了一个上午,所以有动物学家说,野猪是智商最高的动物之一。

通常,野猪们都过着集体生活。只有那些年龄和体形巨大的公猪会孤家寡人,独往独来。一般情况,这些孤僻、凶悍的家伙在完成了基因传播的交配任务后,很快就会撇下妻妾们转身离开,过起没有负担、没有牵绊的独身生活。体形巨大的成年母猪往往是每一个猪群的核心,群落成员差不多都是它的骨肉、子孙。

平时,猪群会集体活动,集体觅食,集体睡在某一片避风的山坳里。但如果母猪需要产仔时,就会离开群体,在视野较好的向阳山坡或“岗头”搭建自己的窝巢。野猪的窝巢看起来体积庞大,远看,宛如一个大柴垛,既不精巧,也不隐蔽。这时的野猪,全靠母性所激发出来的巨大能量和斗志防范、抵御外来的侵略。

摄影 浩特

正午十分,野猪群开始了一天的行程。大森林就是它们的流动餐桌,它们边走,边拱,边吃,边发出咀嚼、哼唧交织的巨大声响,所过之处,留下明显的拱痕和不规则的沟槽。一直到天色将晚,它们像不知疲倦的“劳动模范”一样,一刻不停地拱,一刻不停地吃。每一天、每一年,周而复始地围绕一个固定的圈子运行。偶尔遇到了危险,受到惊吓,它们就会迅速地奔跑起来,但有经验的猎人知道,不管跑多远,它们依然跑不出自己的“圈子”,不超过半月时间,它们还会回到的自己的领地之内。

在一个面积不大的山坳里,老康停下了脚步,对着地面上各种杂乱的痕迹给我一一讲解。雨后初晴,地上的泥土依然松软,草木也因为吸收了充足的水分而脆嫩易折。如此一来,野猪的足迹、群体的规模,行走方向等便清晰可见。山坳中长满了橡树,橡树下生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锉草,俗称“节骨草”,空心而无叶。

老康很确定地说,这里就是野猪群体最理想的觅食地点。如果是橡子丰收的年份,从这些高大橡树上落下的厚厚一层橡子,够他们消受很长时间;如果橡子欠收,野猪们依然会热情不减地光顾此地。老康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在这个地区,野猪们最重要的食物并不是书上写的那些,诸如核桃、坚果、鸟蛋什么的。那些东西足够多当然好,如果没有,也不要紧,野猪们还有另外一种储量更大的食源。不论冬夏,这里的野猪大多以一种植物为主要食物,那就是眼前这些其貌不扬的锉草。依据这样的一个秘密,老康在跟踪野猪过程中,就比别人多了一种参照,发现的几率会高出很多。

恰巧,刚刚过去的这群野猪也是顶风行进,它们依凭着自己的本能和智慧,在刻意防范前方可能出现的危险,却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后面对它们进行跟踪。我们又跟踪大约有1000米左右,老康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地上有一些混乱的野猪脚印,低低地叫了一声“不好”。

“你听……”老康在提示我的同时,自己也把两耳竖起。

我学着老康的样子,把注意力集中于这片山林,侧耳聆听。遂发现,这貌似平静的森林里也充斥中各种各样的声音,而这些自然的声音竟然是那样美好、和谐——野性而甜美,粗犷而细腻。就在这一片山野天籁之中,我隐隐地听到了阵阵狗吠和杂乱的人声。尽管那些声音听起来还很遥远、很微弱,但那些本该属于城市和村庄的声音在这里却显得格外的刺耳,宛如一匹光滑的锦缎,突然隆起一个硌手的疵点。

似乎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发生。我和老康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循着声音走去。

嘈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透过树木的缝隙,我们终于看清了——

一群狗,大约有七八条的样子,狂吠着,正在围攻、撕咬着一头奄奄一息的野猪。一个手执“扎枪”的人,吃力地刺着被狗围困的野猪,另一个人已经爬上了附近一株手臂粗的小松树上,双腿紧紧“盘”住树干,两只手腾出来,一边高喊着“用力,用力……”一边进行着手机视频的录制。野猪时而趴伏于地,时而挣扎着站起,但由于体力不支又迅即倒地,发出阵阵痛苦而又绝望的嚎叫。终于,那个拿扎枪的人,把枪头刺入了野猪的体内。大约是因为疼痛的刺激,野猪突然跳了起来,向前奔跑了十余步,再次倒下……野猪的声音,微弱下去,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血已经流出来啦!再刺,再刺!”

“你今天怎么啦?是扎枪不快了吗?刺,用力,小心刺透伤到狗……”

“这家伙可真他妈有劲!”

“估计能有多重?”

“至少也有三百斤吧!”

一群兴奋而狂乱的盗猎者,中间竟然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问老康怎么办,老康说,他也没有经验。自从保护区成立之后,林区开始全面禁猎,本来可以大大方方做的事情,一旦再做,就得加上一个“盗”字,成了违法的勾当。对此,一些山民还算心悦诚服,彻底转变了观念,改变了原有的生活方式;而另一些山民却无法从“靠山吃山”的巨大惯性中醒来,执迷不悟,甚至铤而走险。枪被收走了,他们就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盗猎,一为寻求刺激,二为获取利益。以前,老康只是耳闻有几伙富有经验的盗猎者秘密活动在山林,但那只是传闻,山民和执法人员始终未曾见到。没想到,今天却遇个正着。

我建议马上出面制止,老康想了想说:“不行,我们没有执法权,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只要我们一出面,他们就会和我们拼命,这是坐大牢的事情啊!他们怎肯善罢甘休?我们俩对这么多人,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向上边儿汇报,悄悄跟踪,为执法人员提供可靠线索和证据……”

仿佛一条均匀颤动的琴弦,突然被一颗飞来的石子击中,断裂,空气中久久回荡起破碎的余音。计划中的山林追踪、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终结了。

在返回驻地的路上以及整整一个晚上,我的耳边不断回响着群狗的狂吠和野猪的惨叫,眼前晃动的也是那杂乱无序的现场。恍惚中,各种各样可怕的杀戮场景,像一场场白日噩梦一样,在眼前交迭显现。

公元1953年,随着最后一个狩猎民族——鄂伦春族结束山林生活,下山定居,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人类已经全面完成了从山野向平原,向文明区域的“撤离”,彻底将山林让给了野生动物。

其实,这已经是一个拖延了几千年的历史遗留问题。早在人类进入农业文明的初期,地球上大部分人类就已经集体迁居到平原和山间平地,而把那些起伏跌宕、无路可走和不可耕种的山林留给了不会说话的动物。这是一份没有协商、没有文字、没有明确边际的协议,遵从的完全是不可说破、不可说尽的天意。

人类离开山林之后,依靠地上出产的粮食获得饱足,也使自身族群迅速发展。城市和乡村星罗棋布,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喧嚣;而山林却显得比以往更加平和、宁静、美好。这就唤醒了人类新的追求和欲望。为了重温原始、天然的记忆,一些“野”心勃勃的人便时常重返山林,仗着越来越先进的工具和武器,去向动物们讨要新的领地和可食之肉。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类,一直耽于山林里的趣味和自在,始终没有走出来。对于山林里的动物来说,这部分人更加可怕,虽然他们并没有随人类文明进程一同“发展”和“进步”,但他们却与人同类,比动物们更多地享有了人类整体进步成果,拥有越来越先进的武器和越来越强的猎杀能力。

猎人,这个古老而特殊的群体,就是私自或公然代表人类与动物进行交涉的“代表”。他们依凭着比尖牙利爪更长、更锋利的长矛、利剑和飞矢、流标,依凭着比野兽的嚎叫更加震耳欲聋的呐喊和火枪、炸药来和动物们“谈判”,逼着动物们交出血肉、生命和领地。

面对各种方式的狩猎行为,人们之所以很多时候会大加赞美,是因为人们在人类与动物搏杀中,只看到了人类自身的“强大”、“智慧”和“英勇”,并没有看到这些行径根本上的有害。有时,人们会很糊涂地把一种不义的荣光擦去血迹,贴在自己的脸上,引以为自豪。比如某一场战争,尽管本国、本族的军队进行的是一场不义的侵略战争,这一国的人们也只是在心里和道义上稍显不安,但在情感上和潜意识上还是盼望着自己的军队获胜,也还会把那些战争中的牺牲者奉为本族的英雄。历史上,从没见过哪个“人类主义者”因为本国的不义之师获得胜利而痛不欲生或绝望自杀。这是人类骨子里、基因里的虚伪和局限,不可救药。

 (未完待续)


请点击标题阅读
《虎啸》全部内容

1、虎啸 ‖ 野生东北虎追踪与探秘

2、虎啸 ‖王者归来(上)

3、虎啸 ‖王者归来(下)

4、虎啸 ‖ 神一样的存在(上)

5、虎啸 ‖ 神一样的存在(下)

6、虎啸 ‖ 家域(上)

7、虎啸 ‖ 家域(下)

8、虎啸 ‖ 山野江湖(上)

9、虎啸 ‖ 山野江湖(下)

任林举简介

任林举,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吉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电力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玉米大地》《粮道》《时间的形态》《此心此念》《虎啸》等。作品被翻译成英、俄、韩、蒙等多种文字。曾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第六届冰心散文奖、第七届老舍散文奖、第二届丰子恺散文奖、首届三毛散文奖、2014年最佳华文散文奖、长白山文艺奖、吉林文学奖等。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