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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朝历史上，一直有个不解之谜——明初时期的宫妃陪葬制度究竟是怎样的！ 然而现在的历史学家们翻遍了国内史料，也不曾找到关于此事细节的只言片语。 无他，嫔妃陪葬制度乃是明朝大内的最高机密，外人不得与闻。至于那些亲身经历者，要不就被陪葬入了帝陵，要不就守口如瓶，就算有嘴上不把门的，也早就死在了鸠酒之下或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里，所以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也没人知道这个殉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电影《绣春刀》剧照 但天无绝人之路，一段来自朝鲜史书《世宗实录》中的记载，为我们最终揭开了这个被严格保守了六百余年的恐怖秘密。 第一：死亡名单公元1424年8月12日，执掌明帝国达22年之久的皇上朱棣驾崩，噩耗传来，紫禁城里立时哭声一片。 对于这些哭泣的嫔妃而言，她们一边确实是在伤心皇帝的离去，但更重要的，却是在担心自己未来的命运。 按明初时期的制度，皇帝驾崩，那么定会安排宫妃“自愿”陪葬，依据惯例，宫里很快就会出具一份名单，上面将写明“将要到地下陪伴”皇帝妃子和宫女的名字，对所有的后宫女性来讲，这就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死亡名单”。 那么究竟谁会名列这份名单之上呢？ 这里面大有说道。 须知宫里嫔妃加宫女共有数千人之多，平常我们也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而这么多人，不可能个个都到地下陪大行皇帝，所以只会选出其中的极少数人给皇帝陪葬。 至于谁会最终登上这份死亡名单，那就要看嫔妃们各自的“功力”了。  《大明风华》剧照 首先位份较高的嫔妃不用死。 根据明朝后妃等级制度，后妃分为皇后、皇贵妃、贵妃、贤淑庄敬、惠顺康宁等级别，一般而言，到了贵妃这个位份，基本上就不用去陪葬了。 不过惯例虽是如此，但实际情况中还是有特例发生的。 比如为明仁宗朱高炽殉葬的妃子中有一位郭氏，受封贵妃之位，按理说她不用死，但她最后偏偏被殉葬了，连史料《野获编补遗》中都发出讶异之言：“贵妃，例不当殉。” 郭贵妃陪葬之事在明史中是一个谜，过几日另开一文详述。 不过“免死线”就只划到贵妃这个级别为止，至于贵妃之下的“贤淑庄敬、惠顺康宁”等妃子，那就是陪葬的常客了，毕竟皇帝大行，不选一点他喜欢的下去陪着，那也不行。 除了上述第一条拼级别外，其次是有了皇子皇女的嫔妃也不用死。 这算是条硬性规定，但再硬的规矩，也比不过生死之际人的求生欲望强烈。 通常来讲，宫里被皇帝宠幸过的宫女其实也不少，其中有些运气好的，偶尔也能怀上孩子。 由于有孩子就是免死金牌，而宫女们的位份又很低，所以那些没生育的高级妃子们经常会巧取豪夺有生育的宫女或低级宫嫔们的子女，抢到后便谎称孩子是自己所生，至于孩子真正的生母，大多下落不明。 皇帝对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而且由于高级妃子通常更受宠爱，所以皇帝有时为了爱妃不陪葬或出于其他目的，甚至还会暗中鼓励这种行为。 所以一个女人在宫里如果没有“名位”，不但有性命之忧，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在拼完级别、子女之后，下一个要拼的则是背景。 如果嫔妃娘家是朝中重臣，那自然不用去陪葬，如果娘家的官小，那也不怕，因为明朝宫里大多数宫嫔家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背景，很多都是平民女子甚至连女战俘都有。 例如明孝宗朱祐樘的母亲纪氏，就是宪宗时明军平定大藤峡起义时俘虏的女战俘。 如果在拼完级别、子女、背景这三项后还没辙，就只能是拼运气了。 而接下来将要讲述的韩丽妃，恰恰是一个啥都拼不过别人，甚至连运气也很差的朝鲜美女。 第二：韩丽妃的悲剧韩丽妃出生于朝鲜王朝清州韩氏，韩氏家族为朝鲜顶级名门望族，她的弟弟韩确为朝鲜重臣，官至左议政，相当于副宰相，所以韩丽妃出身还颇为高贵。  图中红框处为韩丽妃姐弟四人，大姐韩丽妃，二弟韩确 古代东方女子的婚嫁是没有自主权的，中国如此，朝鲜也如此。韩丽妃虽然是朝鲜贵女，但也免不了被安排的命运，在她的弟弟韩确的策划下，她于永乐十五年送入明朝成为了朱棣的妃子。 韩确由此摇身一变成了国舅，整个清州韩氏也因此得沐圣恩，地位大涨。 红楼梦中荣国府将元春送入宫里，和这清州韩氏走的其实是一样的路数，都是借家族女子在宫里受苦，换取整个家族的荣华富贵。 元春省亲时对家里人哭诉说宫里是个“不得见人的去处”，这还算好的，毕竟在外还有贾家为奥援。 而象韩丽妃这种外藩入贡女子，在宫内可算根基浅薄，皇帝一死，她的家族外援又远在天边，想救都救不了，所以韩丽妃最终只能上了那份黑名单。  韩国影视剧中的韩丽妃形象 据明朝遗存史料记载，这一次为朱老四陪葬的嫔妃共有16人，朝鲜那边史料则说是30多人，这个差别可能是两边统计口径不一样，明朝这边算的是有位份的嫔妃，朝鲜那边则可能是把宫女一块算了进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人都是这次“死亡宫斗”中的失败者，因为胜利了的人都不用死，只有失败了的人，才会名列“死亡名单”之上。 具体是哪一天殉葬的，朝鲜史料里没说，只用了一句话来形容——当死之日。 在“当死之日”这一天，宫里先是给这批要陪葬的嫔妃宫女们准备了一份丰盛的宴席，算是断头饭，大家哭着吃完后，就被带到了大殿上。 史料里用了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殿内情景：哭声震殿。 不一会儿，朱棣儿子，继位的明仁宗朱高炽走了进来，亲自与殿内的先皇嫔妃们一一作别，不管怎样，帝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大明风华》明仁宗朱高炽剧照 朱高炽对每一位即将去陪先皇的嫔妃们都进行了慰问，主要是问她们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若有，尽管提出，朝廷可代为实现。 都到了这般境地，宫妃们还能有什么说的，大多是为家人谋取个一官半职或求取点钱财也就罢了，而韩丽妃则与众不同，她哭着向朱高炽恳求道：“我的母亲年迈体弱，想要回朝鲜，还请皇上开恩。” 韩丽妃口中的这位“母亲”，其实并非她的生母，而是当时她被送入明朝时陪同她一块来的乳母，名字叫做“金黑”，此时这金黑也正在大殿之上，送别韩丽妃。 面对韩丽妃这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仁宗亦于心不忍，便答应了她，待到仁宗慰问结束后，最后的时刻也终于来了……  在后来的各种史料上，对明代嫔妃如何殉葬从来都是讳莫如深，从未有过任何描述，以至于没人知道真实详情，直到朝鲜《世宗实录》中的发现，历史学者们才知道了当时发生的那一幕。 据史料记载，当时大殿上摆满了木桌，太监和宫女们将陪葬的嫔妃们一一扶上去，站在桌子上。 而每张桌子上方都已准备好了一根绳子，接着嫔妃们“头纳其中”，待到一切准备停当，太监们则将她们脚下的木桌一齐抽出…… 韩丽妃临死前，不断向金黑哭喊着：“娘啊，女儿去了，娘啊，女儿去了……”话尚未说完，她脚下的桌子便被抽了出去。 韩丽妃死后，仁宗朱高炽倒也没忘记自己曾许下的诺言，准备将金黑送回朝鲜，但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第三：明朝宫廷嫔妃殉葬隐秘究竟是怎么泄露出来的？史料记载，有宫中女官向仁宗进言，以朱棣在位时宫中发生的一件宫闺秘事“鱼吕之乱”为由，说金黑回去后，定然会将“鱼吕之乱”内情告知朝鲜上下，所以不能放她走。  《大明风华》明成祖朱棣剧照 那么这“鱼吕之乱”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一起极其罕见的嫔妃谋反大案，有妃子欲毒杀朱棣然后被发现了，韩丽妃之所以被陪葬也有一点受了此事牵连的原因在内，只是此事与本文无关，就不多赘述了，还是那句话，过两日再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写出来给大家看。 由于女官的拦阻，仁宗对是否放金黑回去也颇为犹豫，于是他又召来一个太监询问，以征求他的意见。 仁宗乃皇帝，乾纲独断，为何偏偏在这事上他要找个太监来咨询呢？ 因为这个太监的身份很特别，他是朝鲜进贡来的太监。 没错，明朝时期的朝鲜，不但经常会进贡美女，他们还会不时进贡一些太监，以充明室宫阙。 朱高炽找来的这个朝鲜太监叫尹凤，其人原本是朝鲜贵族家里的阉奴，20岁时被贡入京师，此人在宫里混得相当不错，深受朱棣朱高炽两代皇帝信任。  朱棣朱高炽父子 此人在朝鲜方面的记录中则是个奸佞一般的人物，据载他曾经代表明廷出使朝鲜，算是衣锦还乡，不过他在到达朝鲜后，却对朝鲜君臣大加搜刮，而且还伸手干预朝鲜朝政，俨然一副太上皇的样子，令得朝鲜君臣苦不堪言。 史载仁宗召见尹凤，问他：“我想让金黑回去，但又担心她将嫔妃殉葬一事泄露出去，你给个意见。” 尹凤回答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奴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敢保证她一定忠心。” 仁宗闻言，遂做出不送金黑回去的决定，为弥补金黑，便找了个“保育之勤”的名头赐了她一个六品恭人的封号。 皇帝乃是金口玉言，讲出的话是不能反悔的，但仁宗宁肯自己背上食言而肥的名声，也不愿承担放回金黑以致泄露殉葬之秘的风险，可见明朝宫廷从上到下，对保守嫔妃陪葬秘密有多么在意。 至于金黑本人，她一个朝鲜陪嫁来的女子，还不是皇帝说怎样就怎样，对她这样的人而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所以金黑此后便留在了宫里。  金黑示意图 话说这金黑也不是凡品，在宫里混着混着，居然混到了朱高炽的老婆张皇后的身边，一跃成了张皇后的贴身亲信，成了容嬷嬷一般的人物，史载张皇后对她“待遇甚厚，赐予无数”。 金嬷嬷就这样一直伺候着张皇后，朱高炽驾崩后，宣宗朱瞻基登基，张皇后升级为张太后。朱瞻基在位10年去世，明英宗朱祁镇登基，张太后由此又升级为太皇太后，与此同时金嬷嬷也一路水涨船高，俨然成了宫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明英宗朱祁镇即位之初，年龄尚小，不堪承担重任，本来该由明英宗生母孙氏（大明风华里孙若微原型）代领国事，不过她头上还有张太皇太后这个婆婆，所以张太皇太后才是当时明朝政府的第一人。  《大明风华》张太皇太后剧照 金黑见状，知时机已到，于是她向太皇太后进言，称自己年迈体弱，思念家乡，恳请太皇太后能放她回朝鲜养老。 太皇太后见一贯忠心的心腹这般恳求，不疑有他，于是便应了金黑所请，同意她告老还乡。 这正是“打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金黑这一去，一切就此大白于天下。 正统初年，离开家乡数十年的金黑终于藏着一肚子的秘辛回到了朝鲜。 按朝鲜王朝惯例，但凡从大明回到朝鲜者，都会着人探听其经历，似金黑这般在大明禁宫内任职数十年的高级女官，全身上下都藏着机密，朝鲜君臣自然不会放过。  宋康昊饰演的韩国世宗剧照 不出当年太监尹凤所料，金黑果然讲出了她知道的一些明朝宫廷情况，而这其中最关键的，正是当年韩丽妃陪葬朱棣的内情。于是朝鲜史官大笔一挥，便将此事记录在了《世宗实录》上，而六百年后的我们，也终于能借着金黑吐露的实情得窥当年明朝嫔妃殉葬的秘密。 明初的嫔妃殉葬制度一直持续到了朱祁镇这代。1464年，朱祁镇驾崩，他在临终前废除了丑恶的嫔妃殉葬制。 朱祁镇剧照 朱祁镇这人虽不咋样，其人评价在历代明朝皇帝中算是垫底，但在这件事上却是实实在在有功的，至此在明初短暂复兴，历经4代皇帝的嫔妃陪葬制度彻底寿终正寝。 尾言： 各位头条的朋友们，大家好。 从本文开始，在下即将推出一个“史书背后的秘密”图文系列，将陆续讲述解读近百起从秦代至清代鲜为人知的朝臣政争、宫闺秘闻、历史疑团等事件。朝堂上的刀光剑影，宫禁里的波诡云谲都将为大家一一展现，其中绝大多数为罕有人知之事。 在下确保每一文都史料翔实、内容真实，欢迎大家持续关注。 撰文/月影里的酒 本文参考文献：中方《明实录》，朝方史料《李朝世宗实录》； 《明成化年间朝鲜之“成化别贡”再考》，韩国高丽大学韩国史系，2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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