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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吵架水平最高的丫鬟

 古稀老人赵 2022-03-17

《红楼梦》中荣国府的丫头众多,怎么着也有上百人。大家族的丫头,稍微差一点就不能好好生存,所以一个个伶牙俐齿、口齿了得,说起话来,一个个都是不饶人的。这些丫头都是很会吵架的。

说起会吵架的丫头,大家可能第一个就会想起晴雯来。贾母就说,“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取中她的优点之一就是言谈。晴雯就是个“晴怼怼”,逮谁怼谁,抢白袭人,骂丫头婆子,连宝玉也不少挨她呛,袭人曾说宝玉:“你一天不挨他两句硬话村你,你再过不去。”

其实,这都是表面现象,论起吵架的本事来,晴雯还是逊麝月一筹的。我们来看看晴雯和麝月吵架时的鲜明对照。

和坠儿母亲的较量

怡红院的小丫头坠儿,因为偷平儿的虾须镯,晴雯把她赶出去了。她母亲来见晴雯等大丫鬟,抱怨晴雯等不教导坠儿,犯了错直接撵出去,一点脸面也不给留。

晴雯说了一句:“你这话只等宝玉来问他,与我们无干。”

晴雯直接叫了宝玉的名字,坠儿的娘抓住了晴雯话里的把柄,并且说宝玉受她们这些大丫鬟们的摆布:“我有胆子问他去!他那一件事不是听姑娘们的调停?他纵依了,姑娘们不依,也未必中用。比如方才说话,虽是背地里,姑娘就直叫他的名字。在姑娘们就使得,在我们就成了野人了。”

晴雯被坠儿娘的话噎住了,一着急,有点语无伦次,干脆耍了赖,一副“我就这样了,你爱咋咋地”的样子,她赌气地说:“我叫了他的名字了,你在老太太跟前告我去,说我撒野,也撵出我去。”

晴雯的话毫无说服力,倒显得理亏了。这时候轮到麝月出场了。

麝月巴拉巴拉说了很多:

一,宝玉的大丫鬟身份尊贵,连管家都让三分,你不够资格和我们讲论礼节。

嫂子,你只管带了人出去,有话再说。这个地方岂有你叫喊讲礼的?你见谁和我们讲过礼?别说嫂子你,就是赖奶奶林大娘,也得担待我们三分。

二,直呼宝玉其名,是老太太吩咐的,你不必挑这个错。

便是叫名字,从小儿直到如今,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你们也知道的,恐怕难养活,巴巴的写了他的小名儿,各处贴着叫万人叫去,为的是好养活。连挑水挑粪花子都叫得,何况我们!连昨儿林大娘叫了一声'爷’,老太太还说他呢,此是一件。

三,我们经常接触老太太,你没有资格出现在老太太面前。

我们这些人常回老太太的话去,可不叫着名字回话,难道也称'爷’?那一日不把宝玉两个字念二百遍,偏嫂子又来挑这个了!过一日嫂子闲了,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听听我们当着面儿叫他就知道了。嫂子原也不得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当些体统差事,成年家只在三门外头混,怪不得不知我们里头的规矩。

四,论起礼仪来,你现在站在这里时间长了都不合规矩,还是因为你地位低,没资格。

这里不是嫂子久站的,再一会,不用我们说话,就有人来问你了。

五,你没有资格直接和我们讲话,有事去找管家林之孝家的说,然后再传过话来。

有什么分证话,且带了他去,你回了林大娘,叫他来找二爷说话。家里上千的人,你也跑来,我也跑来,我们认人问姓,还认不清呢!”

话说完了,麝月还叫小丫头子拿了擦地的布来擦地,羞辱坠儿的娘站的地都给站脏了。

总之,麝月就是反复打压坠儿娘,强调她的地位低。

结果坠儿娘无言可对,也不敢在怡红院呆久了,只能带了坠儿走人。

晴雯耍横,麝月有理有据,又拿权势压人,谁更厉害不用多说了吧?

和芳官干娘何婆子的交锋

袭人知道麝月最会拌嘴,芳官的干娘在怡红院吵闹,袭人便唤麝月出马。

荣国府的小戏班解散后,唱戏的女孩子大部分都分到各房为婢。芳官就到了怡红院,她唱戏时认的干娘何婆子也跟着到了怡红院伺候。

何婆子偏心,洗头的时候先让亲生女儿洗,再让芳官洗。芳官不愿意,吵了起来。袭人便拿了洗头的东西让芳官自己洗。何婆子恼羞成怒,打了芳官,芳官便哭起来。

晴雯抢先出头呵斥何婆子。袭人知道晴雯性太子急,说不出个道道来,又赶紧喊让麝月去震吓。

麝月又是一篇大道理,上原文:

麝月听了,忙过来说道:“你且别嚷。我且问你,别说我们这一处,你看满园子里,谁在主子屋里教导过女儿的?便是你的亲女儿,既分了房,有了主子,自有主子打得骂得,再者大些的姑娘姐姐们打得骂得,谁许老子娘又半中间管闲事了?都这样管,又要叫他们跟着我们学什么?越老越没了规矩!你见前儿坠儿的娘来吵,你也来跟他学?你们放心,因连日这个病那个病,老太太又不得闲心,所以我没回。等两日消闲了,咱们痛回一回,大家把威风煞一煞儿才好。宝玉才好了些,连我们不敢大声说话,你反打的人狼号鬼叫的。上头能出了几日门,你们就无法无天的,眼睛里没了我们,再两天你们就该打我们了。他不要你这干娘,怕粪草埋了他不成?”

麝月告诫何婆子,女儿分到房里伺候主子,只有主子和大丫鬟可以打骂,当娘的没有了打骂女儿的权力。同时威胁她,再胡闹就要向老太太告状了。

麝月说的婆子羞愧难当,一言不发。

晴雯却只会发狠:“什么'如何是好’,都撵了出去,不要这些中看不中吃的!”

后来何婆子又追着打亲生女儿春燕,麝月又说:“怨不得这嫂子说我们管不着他们的事,我们虽无知错管了,如今请出一个管得着的人来管一管,嫂子就心服口服,也知道规矩了。”

就吩咐小丫头子去请平儿或者林之孝家的。

何婆子一听说是二奶奶屋里的平姑娘,吓得赶紧求饶。

晴雯又是简单粗暴的处理:“理他呢,打发去了是正经。谁和他去对嘴对舌的。”

盛开到最后的荼蘼花

麝月在小说中出场并不多,却是极其重要的人物。她口才了得,性格恬静,在袭人的言传身教下细心周到,任劳任怨。

第二十回,元春省亲后,尚未出正月,晴雯、绮霰、秋纹、碧痕都寻热闹,找鸳鸯琥珀等玩去了,麝月却一个人在外间房里灯下抹骨牌。宝玉问她为何不去玩去,麝月说:“都顽去了,这屋里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地下是火。那些老妈妈子们,老天拔地,伏侍一天,也该叫他们歇歇,小丫头子们也是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他们顽顽去。所以让他们都去罢,我在这里看着。”

麝月此语非常体谅人,体谅老妈妈子们和小丫头子们的辛苦。而自己尽职尽责,并不出去玩,“我在这里看着”。宝玉觉得她“公然又是一个袭人”。

脂砚斋批语写:闲闲一段儿女口舌,却写麝月一人。袭人出嫁之后,宝玉、宝钗身边还有一人,虽不及袭人周到,亦可免微嫌小弊等患,方不负宝钗之为人也。故袭人出嫁后云“好歹留着麝月”一语,宝玉便依从此话。可见袭人虽去实未去也。

“可见袭人虽去实未去也”,是说麝月很像袭人,与“公然又是一个袭人”之语相同。

“好歹留着麝月,宝玉便依从此话”,宝玉宝钗落魄后麝月依然还在身边服侍,故而麝月抽到的花签是“开到荼蘼花事了”。而自以为很笃定的晴雯、袭人没有陪伴宝玉到最后。这也说明人生无常 ,充满着未知的变数。倒是应了鸳鸯的一句话:“你们自为都有了结果了,将来都是做姨娘的。据我看,天下的事未必都遂心如意。”

有麝月陪伴,也是宝玉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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