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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我军活捉女匪首程莲珍,为何公审之后又将她释放?

 烛下青史 2022-03-20

新中国成立之初,曾经有过一场几乎席卷全国、严重威胁新生人民政权的匪患风起云涌,我军出动140个师,开赴新战场,历时4年,相当于又打了一场解放战争,最后把猖獗的匪焰扑灭了。

在当年的土匪中,有一位引人注目的女匪首,因其容貌出众,据说她善使双枪,再加上所涉案情离奇,从而引发了一段曲折的故事。

1921年,程莲珍出生于贵州黔南广顺凉水乡的布依族家庭。她年轻的时候单纯活泼,天生丽质,是布依族姑娘中比较出众的一个。十七八岁的时候。媒人纷纷来家里为她说亲,这给她和家中的长辈带来不少烦恼,弄得一家无法安宁。这位老人家想图个清静,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到惠水县城的亲戚家里避一避。

平时在家闭门不出的程莲珍。这次离开家,就像一只从笼子里出来的小鸟,自由地在天空翱翔。感觉很轻松。她穿着一条漂白蓝的短裙,胸前系着一条绣花围腰,一条黑色的辫子在她的背上晃来晃去。从上到下全是长寨、广顺一带布依族女孩的装扮,流露出一种乡下姑娘独有的纯真。

不料就在这里碰上了长寨县大地主陈家的大少爷陈正明。城里的姑娘他都看不惯,可对程莲珍却一见钟情。在省城读书的陈正明相貌端庄,言谈举止也颇有风度,给人以好感。

回到家后,陈正明一夜没睡。一合上眼,在惠水县城内见到的程莲珍,就总浮现在眼前。他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一定要把这位布依族姑娘娶回家。这个读过大学,颇有心计的少爷没有按照布依族的习俗缔结婚姻,也没有找媒人上门说亲。相反,他依靠陈家的势力,只写了一张白条,说要娶程莲珍为妻,叫家仆差前去贴在程莲珍家门口。

这一招,虽令人啼笑皆非,但却很绝,弄得程莲珍想躲,躲不脱;想跑,也跑不掉,一家人无计可施,是喜是忧,只有天知道。陈正明自贴完纸条后,三天两头派人催促,最终动用了武力,强行将程莲珍劫持到陈家,让她成了陈正明的第三房姨太太。

程莲珍来到陈正明家,虽然是被迫而来,却极受陈正明的宠爱。陈正明整天和她缠在一起,把自己的家底都透露给了程莲珍,甚至把管家的权力也交给了程莲珍。

如何管理好这个庞大的家业呢?对于程莲珍来说,她在这方面如同一张白纸,连陈正明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思来想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拥有一支强大的私人武装。于是,他们不惜财力,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强了手中的武装力量。有了能自保的力量,两个人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没几年,程莲珍生了一个女儿。

谁知,好景不长,他们夫妻相爱的日子才过了两三年,陈正明突然身患重病,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恶鬼把他缠住了,一家老小目瞪口呆,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命丧黄泉。

陈正明死后,其妹陈八妹对程莲珍不服,纠集陈氏族人夺家产。而此时程莲珍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表现得相当果断。她带着私人武装镇压,还杀了几个人,此后陈八妹再也不敢打程莲珍的主意。

在这场枪战中,程莲珍被传说为“左右开弓,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如果陈八妹再也不逃跑就送命了。一传十,十传百,愈传愈神。真的是偷鸡不得,倒蚀了一把米。从此以后,陈八妹害人的心藏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周围的人提到陈大嫂,也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1949年11月,贵阳刚解放不久,惠水县就来了军队,城内群众敲锣打鼓,像过节一样,欢庆全县解放。随同军队到惠水的政府工作人员,马上就向老百姓宣传党的政策。住在山区的程莲珍,听说人民政府来了,到城里来听宣传后,大家众说纷纭。关于我党,有说好的,也有各种猜疑。听说“以后穷人要翻身”。“要打土豪、分田地”,“有枪的要缴枪”等等。令她忧心忡忡,心乱如麻。那几天,程莲珍的情绪难以平静下来。

程莲珍心想:人民政府来了,要打土豪会不会打自己的头上;要分田地,她的家业该怎样保;她的武装人员要不要缴械;她那心爱的大青马会不会被拉走等等。想得多更烦恼了,整天锁着眉头,不知该怎么办。在一天赶集时,她独自跑到了离板庚寨不远的思京区。那里是交通沿线,驻有军队,要去问个究竟,才能解开心中的疙瘩。

到达思京区后,她来到区公所,工作人员却直言不讳地说:交上武器前,只要不负隅顽抗,就可以保证你家的自身安全。面对这一回答,程莲珍不但没有减轻他的思想负担,反而增添了一些忧虑。回到家的路上,她陷入了沉思:那武器、装备,是丈夫留给她保家的命根子,难道就凭这几个字,轻易交出去就了事吗?交出去以后那大片土地、家产、堆积如山的粮食等,难道不是要等着被那陈氏家族瓜分吗?一想起这些问题,她又觉得很烦。到处都解放了,如果不按照这条路走,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贵州解放后不久,一大批军队就向四川、云南开进,随后主力部队再次前往抗美援朝。剩下的部队分散在贵州各地,县人民政府虽然正在筹备成立,一些身穿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也携带着武器,但只有少数军队,显然难以保护尚未建立的地方政权。

有些已经解放的地方再次动荡不安,1950年初,曾任国民党八县联防司令,贵州最大的土匪头子曹绍华,认为时机已到,在长顺地区建立了“贵州人民自卫救国军”,自称拥有7个土匪步兵师,是贵州最大的土匪。曹绍华,生于平坝县一个地主官僚家庭,曾在国民党军校受训,在国民党军中担任要职,是贵州中统特务头子保安副司令韩文焕的得力助手。

还要提一提的是,曹绍华在招兵时,对程莲珍很重视。虽然程莲珍并没有掌握什么正规武装力量,但她与陈八妹较量后却声名鹊起。是当地少数民族中的重要人物,可以用她来控制一些乡下的局势,并扩大自己的势力。同时,她家财丰厚,她的地盘里也是打游击的好地方。因此,下定决心把她拉过来,成为“自救军”在惠水地区的重要力量。

面对纷乱的局面,程莲珍的思想经过一番斗争,原本她决定按照政府指出的路线,把武器和装备交给人民政府,归向人民。曹绍华得知这一情况,立即制止了她的行动,一方面使用武力威胁,另一方面自己也亲自提笔写了委任书,把程莲珍封为他手下第一个少数民族的女首领。

这份任命书,对于程莲珍来说,就像七八年前,她的丈夫陈正明,要强娶她为妻,把那张条子贴在她家门上一样,不管你愿不愿意,想躲也躲不开。程莲珍也不知道这个大队长的头衔对她来说是好是坏。不等她多加思索,纷至沓来的长顺、惠水的匪帮,聚集在水波龙程莲珍家中。

一个个匪首来到水波龙后,更感到程莲珍在当地少数民族中的势力十分强大,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女将”。甚至曹绍华手下的一伙,闻她的大名都求程莲珍多加关照。后来,曹匪做任何事情都要打程莲珍这块牌子。从惠水、长顺、贵筑等地筹款、召开会议、攻打什么地方等等,都贴出告示、通告,但落款是其他的团长、师长,甚至包括曹绍华在内都不管用。写陈大嫂的名字,鼓动力就大,百姓也真假难分。

1950年3月,土匪猖獗,而慈庆、贵筑、惠水的数千少数民族群众,遵照陈大嫂攻打惠水县城的布告,涌向惠水,层层包围县城,只等她一声命令,大家蜂拥而上。其实这些人只想拿一些免费的布匹和盐巴而已。

程莲珍知道曹匪将她推到前面是不安好心。也清楚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就在这时,她悄悄把马鞍的脚蹬割断,跟着从马背上跳下来,在那里修马鞍马镫拖延时间,后面的人不停催促,她说:“我马鞍的脚蹬掉了,没整好就骑不起来,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过来。”

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没有进行多久。我军援军已抵达县城。攻城略地的土匪被我军打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留下两百多具尸体。程莲珍面对惨重的失败,没顾及其他人的死活,惊慌失措,仿佛又在安慰自己,真是菩萨保佑,拣了个便宜,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就这样,她跟着落败的土匪勒转马头往回跑。

攻打惠水县城的行动惨败后,程莲珍尽管想尽一切办法躲避、保命。但曹匪的泥潭怎么也跳不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1951年10月,黔东叛乱被歼灭后,人民军队南下,部队集中对盘踞在长顺、惠水、紫云等地的曹绍华一伙进行了铁壁合围。匪徒们的藏身之处布下了天罗地网,战士们白天在崎岖的山中小道上来回巡逻、搜寻,夜间还各处设哨卡,对曹绍华匪部进行清剿。11月中旬最终在惠水、长顺交界处野马三槽斗篷冲战斗中,歼灭了大部分土匪,活捉了匪首曹绍华。扫荡斗争的捷报,传遍全省。但这次战役,由于剿匪部队把注意力集中在匪首曹绍华身上,程莲珍何时跳出合围都不知道。有些人说她会遁术,让这个女人更神秘了。

尽管程莲珍假扮农村女子乘机逃脱,再次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可是,逃跑后的每一分钟都使她心惊肉跳,跟了她很久的那匹大青马也在战斗中丢失了。无依无靠的生活,让她更害怕,更累了。本来她是发愁没能跳出曹绍华的控制,现在想的又不一样。曹绍华被活捉后,感到失去了靠山,产生了绝望的念头。她从未受到过这种威胁,觉得大祸就会落到自己头上,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就像滚进了灭顶的深渊。

她拼命地逃命,路上找了几个同伴。因此,她和那一帮人又结成一股势力,他们时而伪装成农夫,时而到田里干农活,时而去打劫。程莲珍以其熟悉当地地形,在少数民族中具有势力,如此隐蔽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又把周围弄得鸡犬不宁。

1952年,全省剿匪已基本告一段落,部队比较集中,转而进行正规的整编训练。可是那些逃走的土匪们。尤其是程莲珍这伙土匪在窜逃后又藏了起来,神出鬼没,难以捉摸,扰乱了部队的建设,威胁着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

区级领导改变了战术,从组织上作了调整,把围剿的任务交给了惠水县公安分局。公安分局有一位名叫陈光美的副班长,是当地刚入伍的军人,过去在程莲珍家当过长工,对惠水、长顺等地形比较熟悉。围剿时,这个班承担了一座垭口的任务。这一小径,两面高山密林,是过路行人必走的路,地形十分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在执行任务时,战士们毫不疲倦。在经历了一连七八天的严阵以待之后,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从这里经过,开始有些麻痹大意。

一天晚上,惠水县公安大队遭遇了程莲珍的土匪武装,激烈的枪声,逼迫这伙人往陈光美班守卫的垭口溃逃,假如士兵们的戒备稍微高些,完全可以把这些匪徒全部消灭。于是,这伙匪徒溃逃到这里的时候,战士们手忙脚乱,又把装进口袋的敌人又放了出去。

上级在半年前就把主席给西南军区剿匪工作的嘉奖电传达下来了,贵州宣告了全省剿匪的结束。军队进入军营,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和文化学习。如今,这一系列问题加在一起——贵州军区对负责清理这股土匪的贵定分区和部队进行了严厉批评,使分区领导和部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长时间抬不起头来,所以每到军区开会的分区领导同志都不敢往会场前排就座。一提到惠水一带的陈大嫂还在活动,分区领导就觉得头皮发麻,压力很大。

剿匪部队越头疼,指战员们越听到有人夸程莲珍。认为她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刀枪不入,神出鬼没,捉拿不到等等,使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一些心怀敌意的人吹嘘她,把她抬高,目的是想浑水摸鱼。战士们听了这些夸奖,将罪过又一次记在她身上。就这样,吹嘘得越大,就越加大对程莲珍的憎恨,进一步增强了战士活捉她的决心。然后,分区再次加强对她的追击。经历了几场激战,程莲珍带着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溃不成军。最后,她一个人独自躲了起来。在贵阳、龙里一带少数民族聚集地区隐匿。从此以后,她忽然就消失了。

参战指战员,见没抓到程莲珍,整日还在山峦中搜寻。士兵们跌倒了无数次,鞋子磨破了许多双,有的还打着赤脚在风中雨中不分昼夜追击、搜寻,没有足够的食物,也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他们吃尽了苦头,受到了上司的批评,满腹牢骚。可是,他们完成任务的决心更大了,巴不得赶紧抓住她,一枪就杀了她。有些人说抓她以后,要把她千刀万剐,才能解大家心中的恨。

当惠水县公安大队的陈光美没有完成任务,而被撤销副班长后,他并未因此灰心丧气。队里还靠他来完成围剿程莲珍的任务,给他一次考验,让他将功补过。

时过境迁,又过了一年多,清剿部队除继续搜寻山头外,还积极发动群众开展政治攻势,进行多方面周密地调查、询问。1953年2月,终于有了重大突破。龙里县洗马河的群众前来举报:一名身份不明的妇女在洗马河一农民家中。少数民族口音,30岁左右,也许是你们要抓的女匪首程莲珍。

惠水县公安分局陈光美所在的那个班立即赶往龙里县的洗马河,去农夫的家里搜索。但没找到那个女人,难道走漏了风声?战士们立即盘问,得到的消息是这一家确实有那么一个女人,但是名字不叫陈大嫂,也不叫程莲珍,她从中午十二点到外面走亲戚吃饭,晚上一定回来。陈光美和班里的同志得知这一情况,欣喜若狂。于是下午一直潜伏在这所房子里等待她。

黄昏,有一个女人从外面走来,陈光美躲在门前的一棵大树底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这位妇女摇摇晃晃,若无其事地往回走,还没等她进屋,陈光美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把她死死压住,别的同志急忙上来团团围住。

程莲珍不知道在后面扭住她的就是在她家里当过长工的人。程莲珍蓦然一惊,大声反问:“你为什么抓住我?”陈光美急抢道:“你是长顺县水波龙乡陈正明的老婆。我在你家里进出多年,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要坦白交代。”

听到陈光美这番话之后,程莲珍心知再也无法抵赖,自己死已临头,就瘫软在那里。

陈大嫂,这个赫赫有名的女土匪被活捉的消息传来后,剿匪部队犹如打了一场大仗。同志们个个喜气洋洋,把这个大好消息及时汇报给领导。

军区领导听了,非常高兴,立即下令,要贵定分区,想办法把她迅速从龙里送到贵阳。

次日早晨,省军区的领导正在召开一次重要会议,听说已经抓住了程莲珍,开会也顾不上,各机关同志听说了,也跟着到了大操场。要看这位传奇的土匪女头子究竟有没有三头六臂。

程蓬珍穿着一身蓝土布的衣服,衣襟还显出一些暗淡的花纹,十足的布依族妇女的着装。军区的干部战士聚集在操场上。只见程莲珍双手被反绑,站在长凳上,规规矩矩地站着。

围观的人,一层一层地围成一大圈,议论纷纷。有些人说该到哪里去处决;有的又觉得从她说话以及神态怎么也看不出她的凶恶,或有什么特殊技能,神秘的传说名不副实。眼前所见的和一个普通的少数民族妇女相比,没有什么不同。但程莲珍在临死前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围观她的军人,倒觉得有些新鲜。

在军区大院里,同志们看到了程莲珍的真面目后,都有一种“已经天下太平”的感觉。程莲珍意识到自己不会被放过。因此心里抱有必死的念头,等待着最后的处决。

可是关于处置问题的讨论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主张杀,认为党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主动受奖。”她是首恶者,不杀难平民愤;另一种看法是,她是个女人,也是少数族裔,她在土匪中的角色并不像吹嘘的那样,大股土匪已经被消灭,她藏在民间,没有继续作恶,主张不杀。

在会上,这两种观点没有统一,但有一个问题是统一的。就是放弃了“先杀后报”的办法,采纳了公安总队侦查科长的意见,先审问她,了解散逃土匪的情况,再决定对程莲珍的处理。

很快,这一情况就反映到了中央,主席知道后立即制止说:“不能杀,要采取七擒七纵的办法。”

1953年4月,西南军区参谋长李达到贵州视察,在军区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上,传达领袖的指示,带着批评的口气说:“诸葛亮擒孟获,还七擒七纵。咱们是共产主义者,一擒就杀?“就算不七擒七纵,二擒二纵行不行?三擒三纵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一擒就杀。共产主义者胸怀应该比诸葛亮更宽广、有更大的气魄。程莲珍是少数民族,有些地方匪患和民族问题联系在一起,贵州有这么多的民族,要团结起来,她能做少数民族的团结工作。”

惠水县委的同志们正在开会,听说不仅不杀程莲珍,而且要把她放出来,还要由县委把释放后的一切工作做好。弯子一转再转,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搞得不欢而散。

老百姓听说不杀程莲珍,非常气愤。有些深受匪患之苦的人对部队领导说:“你们怕这个怕那个,我们不怕。你不敢杀,给我们,我们就敢杀。”程莲珍真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罪吗?

省、军区结合全省工作实际,为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主席的指示,对扫荡土匪工作进行了认真研究。采取“军事搜捕和加强政治瓦解相结合”的方针,对宽释少数民族匪首陈大嫂典型案件进行处理。由党内到党外,从军内到军外,从领导到基层,经过反复细致地工作,大家虽有思想上的不理解,但组织纪律性很强。于是,统一了思想,决定在惠水、长顺等地分别召开群众大会,然后释放。

领导的认识是统一的,干部的思想工作也做通了,难的是群众思想工作突出的问题。

群众大会在惠水县城和长顺水波龙乡举行,人们听说不杀程莲珍,还让她出现在群众大会上,这个消息一传开,四面的人愈来愈多,整个会场真是熙熙攘攘。

维护会场秩序的部队战士很难抵挡住群情汹涌的群众。终于,主持会议的县委负责同志来了,制止了他们的行动,并且按照省委、军区的指示进行了耐心劝说,才算了结这件事。群众这种情绪也给部队领导、县委县政府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群众的思想工作如果不深入细致,等程莲珍放出来以后,不但生活没有出路,即便是生命安全也很难得到保障。

另外每次送程莲珍去开群众大会,她心里都很害怕,心里慌乱。她总觉得,一开这样的大会就会杀人,她的生命可能就在今天结束。不管怎样向她解释,她都不相信,怀疑这不是在宣传党的政策,动员土匪们缴械投降的大会,而是审判大会。

在几次大型的群众集会之后,程莲珍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而被释放后,她大难不死,更是心怀感激,在后面的剿匪中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在王佐、雅水等地,她积极配合剿匪斗争,做散逃残匪的争取工作。这是布依族的聚居地之一。以前,剿匪部队到这里来了解情况,清剿土匪。因为人地生疏,语言不通,发动群众的工作难以进行,也很难找到一点土匪的线索。

程莲珍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随部队来到这里。对土匪家属挨家挨户地做工作,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鼓动他们去说服自己的亲属,停止继续隐瞒,放下武器,不再和人民作对。政府一定会保证从宽处理。

她还身背斗笠,带着干粮,在长惠地区露宿,在崇山峻岭中寻访匪队踪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宣传党的宽大和相关政策。深入到土匪队伍隐藏的洞穴中,设法劝说他们缴械投降。在她的努力下,土匪纷纷走出深山密林,向山下人民政府投降自首。

根据统计,她劝降土匪二十多名,匪首5名,帮助收缴了三十多支枪。

领袖对程莲珍“刀下留人”的指示得到很好地贯彻,贵州省军区派专人按程莲珍意愿将她安置在惠水县布依山寨居住。地方政府不仅给她分地和分房,还专门从贵阳一农户的家中找到她失散多年的女儿。母亲和女儿重聚后,有一个完整的家。程莲珍没有再嫁,与女儿相依为命。

程莲珍在“十年动乱”中受到打击。此时女儿已经出嫁,她独自被下放到布依山村接受监督改造,8年后,在各级领导的干预帮助下,她得以回城。

岁月流逝,几度沧桑,到了80年代,如残阳的晚景,总能让人百感交集地产生许多遐想,程莲珍那曲折离奇的一生再次引人侧目。刚从单调闭塞的生活中解脱出来的中国人,对于这种奇闻秘事,有很多的好奇和热情。在一定意义上,程莲珍与文物一样,显示出一种古老而弥尊的神秘色彩。

人世沧桑,细细端详,细纹与老年斑已盖上她的白哲圆润的脸庞,青春在她看来,已是遥不可及的过去,但程莲珍年轻时令人心旌摇曳的美丽依稀可辨。

只是程莲珍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做了个体户,开了饭馆,生意红火,发了大财。相反,她与女儿女婿一起生活,靠着每月领取贵州省有关部门的特批养老金生活。

纵观程莲珍的生平,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历朝历代都没有谁像我党那样胸襟开阔,处理好错综复杂的关系,使中国56个民族和睦相处在一个大中国,呈现出千古未有的团结景象。

此后,程莲珍的传奇经历被改编成电视剧,她的名字在中国更是广为人知。

1998年10月21日,程莲珍去世后,贵州省政府为她那曲折离奇的人生作出客观公正的评价,并开了追悼会,那可能是她在世时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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