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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趣事儿 作者：章麒  我小时候，因条件受限，最初一家人住在前房后灶的公房，没有私人卫生间，母亲给我洗澡是个大工程。年幼的我洗澡一直是在木盆里，母亲会用一个塑料布像蚊帐一样挂起来，把整个木盆罩住，准备好装满的热水瓶，另外的搪瓷脸盆装满冷水，兑好温度，再把我塞进塑料布罩里。这时，塑料布罩里热气氤氲，温度适合，母亲才给我除去衣物，让我坐进木盆里。她自己则脱去外套，挽起袖口坐在小凳子上，拿起毛巾给我洗澡。当第一盆热水被洗下来的肥皂水弄脏后，母亲会在搪瓷脸盆里先冷热水兑匀后，让我从木盆里出来，倒掉木盆里的脏水，换上搪瓷脸盆里干净的温度适宜的热水，给我做最后的冲洗。 我三岁时，全家搬进宁海教学仪器厂公房楼，有了独立的卫生间，父亲选择安了一个浴盆，顶上也装了个淋浴管道。但是那个年代，父母还是没舍得安装热水器，因此只有大夏天才能在家洗澡。而我又长大了一些，木盆已经容不下我的“体积”，于是，母亲选择带我去公共浴室洗澡。那时候，宁海比较知名的是一对夫妻经营的“华清浴室”，刚开始去公共浴室，觉得很舒服，有更衣室，有单独的沐浴间，再不需要再用脸盆盛水、用毛巾吸水淋身上这么麻烦了，可以直接热水淋浴，方便快捷。 没多久，这么方便的公共浴室，生意兴隆，顾客盈门，需要在大厅叫号排序等位了。而且每个号限时30分钟，到时间有管理的阿姨敲门提醒，超时可能还得加钱。于是我母亲又要先给我洗，再给我穿好衣服让我自己去大厅候着别乱跑，我母亲最后着急忙慌自己迅速洗完，出来带我回家。有时候给我洗澡时候，总有突发情况，比如水淋进眼睛啦，我“嗯嗯啊啊”地不配合，母亲就给我身上打两下，想让我听话配合。这时，洗澡就变成母亲的压力了，又要迅速完成母子二人的洗澡大工程，又要控制我不浪费时间。 年岁渐长，大概五六岁时，我个子也长得比较高，母亲还是照旧带我去公共浴室洗澡，管理员阿姨一瞥，露出嫌弃的表情：“嘎大的男小孩还带进女浴室，让他自己去男浴室洗好了！”我母亲还没心理准备让我一个人去男浴室呢，脸一红，也觉不好意思，只好陪笑道：“他个子高，实际人年纪还小，幼儿园都没毕业呢！”赶紧拉着我进了女更衣室。自从管理员说了以后，我内心感觉女更衣室里每个阿姨似乎都在盯着我看，仿佛耳畔一直萦绕着“嘎大的男小孩还带进女浴室！”的声音。自己非常不好意思，就一直低着头，生怕被当成了“小色狼”。  自从这次之后，我坚决不愿意再跟母亲同去女浴室洗澡了，要求自己去男浴室。母亲考虑再三，让我自己独立去男浴室。去之前，母亲千万嘱咐，先开冷水再开热水的阀门，衣服什么放更衣室要记住柜门号码，当然还有洗头洗身体的顺序，哪些身体部位要重点“照顾”，把污垢的“小虫虫”都搓掉才算洗干净，怎么样用换下来的内衣垫在脚下，怎样擦拭干净身体…… 等我洗完出来，母亲早就等候在浴室大厅，她仔细检查我头发干不干净，用手搓一下我脖子、耳后有没有污垢，一番检查下来，这才松口气。她才相信，我已然可以自己去男浴室独立洗澡。后来，她才告诉我，我自己去洗澡她都怕会不会烫伤，会不会滑到，会不会冲干净泡沫…… 这一次经历以后，我母亲才放手让我一个人去男浴室洗澡，我可以整理好换洗的衣物，带上袋装小包的沐浴露和洗发液，洗完再整理好衣服，轻车熟路。 后来，条件渐好，搬家后有了独立的浴室，有了电热水器、空气能热水器，在家里就可以洗澡，再也不用去公共浴室了。等自己有了孩子，大街小巷都有了婴幼儿洗澡的店，就是在家里给孩子洗澡，也有了取暖器、空调，不用塑料布罩、木盆、冷热水这么麻烦了。生活条件已然改善，旧时的事情却总是不时萦绕在心头。 作者：章麒 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宁波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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