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沙粒/《秋风起》（小说新作连载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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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走后，郝德权心里很难受，是呀，路萱文保持的干净整洁哪去了呢？为了家的干净整洁这个问题，郝德权与五女发生过无数次争吵。郝德权说：“我说五女，不要这么脏这么乱好不好！屋子打扫干净整洁会很舒服。”“那你打扫呀，难道我不让你打扫吗？”五女说，“现在的楼房比农村平房干净多了，我不嫌脏不嫌乱，谁看不惯谁收拾！”“以前那么干净，你不是还是和她离婚了嘛，收拾那么干净干啥！”开始郝德权还收拾，后来，看五女懒的，他收拾干净了，五女也不保持，一会儿就又脏乱差了。后来，郝德权也就不管了，也就习惯了。妮妮走后，郝德权对五女说：“妮妮几年才回来一次，你们又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个孩子，你应该让着点她，关心她，你看看家的确是又乱又脏，你以后收拾干净一些。妮妮的卧室不要随便住人，书房可以住客人。”“你啥意思？又没住外人，姐姐是外人吗？你女儿金贵，公主？你是皇上，金口玉牙，说留一间给你女儿就留一间给你女儿？她常年不在家还要留一间卧室给她，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干脆我走，你跟她过吧。”五女发狠道。“算了，你们别吵了，我走。”五女姐姐从妮妮房间出来，背着包，穿着她的黑皮鞋。然后对郝德权说：“郝德权，我才比你女儿大几岁，我肚子里有你的种，你就这样对我！”说着号啕大哭起来。郝德权最怕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小区住的都是单位同事，郝德权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他有点担心妮妮，在小区四周转了一圈没看见妮妮，然后到了办公室。手机微信响了，郝德权看到是妮妮发来的微信：“爸爸，我到外婆家了，您不用担心。”郝德权忽然心情轻松了，原来，他其实心里在担心女儿。妮妮要回家看郝德权的时候，路萱文就一再叮嘱：“妮妮，回家一定记得，不要为难你爸，不要为难任何人，家里好住就多住几天，不好住了就去住姥姥家。每个人都有难处，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妮妮当然知道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离开家。但是，她看到了爸爸的可怜、无助和无奈，所以到外婆家又给郝德权发了平安的微信。没有高山，显不出平地。现在，郝德权开始怀念和路萱文在一起的日子，那么明媚的日子，干净清爽不带一丝杂质，那么平静安稳没有一丝波澜，而他，却用出轨再出轨来搅浑这明媚和一池清水。此刻，他说不上来是不是后悔，但的确非常难受。妮妮没有告诉妈妈她到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只是告诉妈妈她到了外婆家了，因为她很想念外婆外公。妮妮待在妈妈这里的那段日子，常炜经常来写真室帮助路萱文，果果和妮妮都非常喜欢常老师。妮妮喜欢常老师对生活的淡定和从容，他给妮妮的感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对所有人似乎都不热情也不冷淡，让人非常舒服；他对果果尤其有耐心，路萱文忙的时候，他有时也会把果果带他家里，果果经常会说我爸爸教我这样，我爸爸教我那样，他于是就夸：“果果的爸爸真厉害！”同时还要竖起个大拇指，果果就很满足。妮妮有次问妈妈：“常老师人挺好的，他有老婆孩子吗？”路萱文就把她知道的关于常炜的事情给妮妮说了，说常老师也是个可怜的人。妮妮笑嘻嘻地对路萱文说：“妈妈，要不您和他组一个家庭吧，我觉得您和常老师比和我爸合适，您和常老师是一个道上的人。”路萱文看了一眼妮妮，说：“我觉得现在这种相处挺好的，不远不近，他帮我、我出工钱，谁也不欠谁的，为什么要组个家庭呢？”妮妮说：“我妈思想比我先进，但，我还是希望妈妈身边有个有共同语言相互照顾的人。”妮妮知道，妈妈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再说了，人是很难看透的，不仅需要时间去了解，也需要遇事，需要平淡的日子和面对灾难的处置，磨合，磨练。妮妮在外婆家待了几天，这天早晨，她坐了班车到了奶奶家，本来原打算让爸爸开车去，但她实在不想再听到那个叫五女的女人的呵斥声。奶奶还是原来的奶奶，话里话外都是路萱文不好，说五女多么的好，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妮妮忍不住问：“奶奶，我想问您个问题，您为什么就一直不喜欢我妈妈呢？”“奶奶能喜欢上她吗？她像月亮中的嫦娥，奶奶够不着！你妈妈从来不跟奶奶拉闲话，拉她的生活，奶奶一点点也了解不上她，你爸就知道说她好，但也不说她到底哪好，你说说，奶奶咋喜欢她呢？”这个回答让妮妮一惊，原来，奶奶不喜欢妈妈是因为奶奶无法参与到妈妈的生活中；原来，一个人试图参与到另一个人的生活里而参与不进去也会生出怨恨。妮妮今天终于知道奶奶不喜欢妈妈的原因了。出国学习了两年，回来竟然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妮妮决定回到妈妈身边，但不能跟妈妈和果果挤那张床。再怎么说，省城的房子她有住的权利，而且那里离妈妈的写真室也不远。妮妮打电话给郝德权，“爸爸，我打算回省城，家的钥匙给我一把，我妈妈那里空间太小，我回家里住。”郝德权回答：“好的妮妮，爸爸请你吃饭，就咱父女俩，见面聊。”郝德权是把车开到大爸家路口接的妮妮，父女俩竟然有些生疏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郝德权把车开到了临省的一个小县城，这里有个餐馆干漤羊羔肉做得很好。吃着吃着，父女俩就说开了。跟爸爸和妈妈聊天，尽管都是最亲近的人，但聊天的内容是不一样的。妮妮给爸爸说了好多留学在外的事情，这其中好多事情妮妮都没有给路萱文说过，比如法国的那个她喜欢的男孩。可是，刚说到那个男孩，还没有说到妮妮想要告诉爸爸的那部分，郝德权的电话响了。“我在外面，上面来人招呼呢，等招呼完了我回去给你做饭。”郝德权很温柔地说。“我想吃榴莲，你回来时在超市给我买一个，快点！”那边撒娇道。“好，一会儿就回去，回去给你买个大大的。”郝德权回答。瞬间，妮妮的好心情一点都没有了，她甚至悲哀、伤痛，妈妈何时这样霸道地指挥过爸爸；妈妈何时受到过爸爸如此“礼遇”。他们说了很长时间郝德权才挂了电话，对妮妮说：“继续说”。“说完了，回吧，你回去还要做饭。”妮妮沮丧地带着挖苦说。郝德权把妮妮送到大爸门口，把省城房门钥匙给了她，又从车后备箱拿出一个可以背笔记本电脑的大背包递给妮妮，说：“给你妈妈吧，让她买个小房子，这个大约可以够首付，以后有困难你再给爸爸说。”妮妮接过包包，沉甸甸的，等郝德权的车看不见了，妮妮拉开拉链，是扎得紧紧的六墩墩人民币，应该是6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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