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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满欢乐的那辆车||蔻子

 河南文苑 2022-03-23
载满欢乐的那辆车
蔻子


提到车,现在的人们大多想到的是火车、汽车、电动车。
儿时的我,只见过两种车,那就是自行车和架子车。火车和汽车常常在自己读作文参考书时,绞尽脑汁去想也想象不出来它们是什么模样。
三十年前的农村,自行车是奢侈品。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大家经常互相借着用。上海产的永久牌“二八”(轮子的直径为28英寸)自行车是那时的主流产品。车梁高高的,身高到车梁位置的小孩子,骑车只能“掏腿儿”(右脚从车架下方伸过去),“咯噔”、“咯噔”蹬不了一圈儿只能蹬半圈儿,也会在村子里到处地窜。
架子车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运输工具。不管是往地里送粪,还是往家拉麦子、玉米、棉花,还是盖房时拉土、拉砖头,还是拉大人孩子,甚至串亲戚拿的东西多了,都离不开它。
架子车的组成很简单。一根车轴连接两个车轱辘;长方形的车身全是木头做的,车身居中,两边对称有车帮,主要作用是防止装上的东西往外洒,人坐在车上可以两手扶着,避免从车上滑下来;车身底部,一边儿刻出一个半圆槽,刚好卡在车轴上;两根长而平直的车把从车身处伸出来,人们习惯在车把中间拉上一根结实的攀绳。
拉架子车时,人站在车把中间,两手握住车把,肩上套上攀绳,弓腰曲腿向前拉动。如果是空车,车不重,是可以推着走的。
农闲时,车轱辘是我们小孩子最好的玩具。经常几个小孩儿聚在我家里,有的抬车身,有的扒拉车轱辘。把车身往地上一撂,把车轱辘滴溜溜拉了出来。看吧,谁眼疾手快,谁先推着车轱辘“呼哧呼哧”的在院子里跑。围观的肯定不甘只当观众,瞅准空挡“劫”下车轱辘,像充足电的马达,在院子里变着花样地转圈。
一圈又一圈,每人都累得浑身湿透,那叫一个畅快啊!
等到大家都跑累了,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小伙伴们一溜烟儿回家了。剩下我自己作难了。
车轱辘和车身“分家”简单,“合伙儿”谈何容易!我常常先把车轱辘推到车身前面,尽量和身平行,接下来使出吃奶的力气举起两个车把,把车身抬得足够高,然后金鸡独立,一只脚着地,一只脚蹬车轱辘,摇摇晃晃往前蹬,不光把车轱辘蹬到车身下面,还得瞧着车身底部的半圆槽刚巧和车轴“对眼儿”,在它俩“对眼儿”的千钧一发之际,落下车身,它俩无缝衔接,我才算是大功告成。但天时地利人和我很难把握,往往好几遍才能完成,又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最快乐的时光,是我们姊妹仨跟着父母下地里干活儿。那时年幼,却也知道干活儿不是个好活儿,都不愿意下地。父母亲总是哄着说:“坐架子车哩,拉着你们,像坐飞机一样!”我和哥哥姐姐常常禁不住“飞机”的诱惑,争抢着跳上架子车。往往是父亲在前面套着攀绳拉,母亲扶着车帮推,我们仨在架子车上,或躺着,或坐在,或趴着,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地头儿。看见满地的庄稼,才想起来是来干活儿的。但望着来时的长长的路,谁也不想再自己走回去,索性就跟着父母一块儿干活儿。
小时候,我家每口人能分二三亩地,记得最多的时候我们家曾经种过二十多亩地。父母亲勤劳能干,整天都是早出晚归,总想把庄稼种得比村里叔伯婶子的好。如果哪一回被比下去,下一季攒足劲儿、哪怕累得吃不下饭也要争回来。庄稼年年的好收成是对父母亲没日没夜的辛苦最好的回报。我家当仁不让成为当时村子里最早的“万元户”
于是,我们家拥有全村唯一一个加长版架子车。不管是长度、宽度都是一般架子车的两倍,和加长版的“林肯车”有一比。这个豪华型架子车又长又宽又重,人是几乎拉不动的,必须要用马或者牛才能拉动。
农忙时节是加长版架子车隆重登场的时候。那时我约摸十来岁吧,因为家里地多农活儿多,收麦我们都是全家老小齐上阵。装麦时祖父和父母亲把整捆整捆的麦子一层一层的码在架子车上,码到两三层的时候,我爬上车子,踩麦子。用力踩,踩的越实装的越多,大人是希望少跑两趟,省点力气。这个时候我最高兴了,站得高高的,使劲往下蹦,脚下软乎乎的,像在弹簧上蹦,那时候可是没见过更不知道啥是蹦蹦床啊,却不料和今天孩子们玩的蹦蹦床雷同,真美啊!
车子装好了,往往是我在前面牵牛,父亲扶车把,母亲跟在后面。其他的家人在地里割麦。有一次,我想像父亲一样当“车把式”——不费力气却掌握车的方向,多神气!父母亲当然都不同意,因为装满一车麦子的加长版架子车很重,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全凭车把式眼观六路、当机立断掌控方向,麦子才能顺顺当当拉到家。但他俩拗不过我,只好答应。我激动得一下子蹦到车把中间,像父亲一样先把车把压下来,却抓不住和父亲的胳膊一样粗的车把,只好紧紧地抓住车把的上半部分,努力把架子车稳住。
父亲牵着牛往前走了。牛走我也走。不走不知道,一迈步我就立刻羡慕嫉妒起我家的大黄牛来。它拉着车走得四平八稳,我每一步都如临大敌、如履薄冰。怎么我当车把式完全不是我看父亲当车把式的轻松自在?我硬着头皮咬着牙,极其吃力地平衡着架子车,晃晃悠悠向前走。父亲边走边告诉我,不仅要驾驭架子车,还要盯紧脚下,在布满大坑小坑的田间土路上寻找让架子车尽量平稳行走的“点”。否则,车子哐哐当当,摇晃得像过山车,一车的麦子像牛拉出来的屎一样,东丢一把,西掉一把,母亲在后面捡都捡不完。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远远看到前面的路上有一个脸盆大的坑,我心里就开始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一遍遍默念“绕过去!绕过去!”岂料,越想绕过去,越是眼睁睁拉着车子、冲着大坑迎头赶上!车子瞬间失去了平衡,朝着路边的沟翻了下去,顿时人仰牛翻,麦子洒了一地……
前两天,我问母亲:“家里的架子车还在吗?”母亲说:“车身已经糟了,只剩车轱辘了!”
可三十多年前的场景依然清晰如昨——拉着装满庄稼的架子车,父亲的身子弯成了一张弓,母亲在后面扶着车帮吃力地推……
步履维艰,但充实快乐。


寇兴华个人简介
寇兴华,笔名蔻子,女,汉族,1974年10月出生,河南许昌人,大学学历,中共党员,现任职许昌烟草机械有限责任公司工程师,许昌市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欢文学,1997年以来先后在公司内刊、内网、行业报纸及《东方烟草报》发表通讯、散文数百篇。自1997年以来连年获公司优秀通讯员荣誉,先后两次获《东方烟草报》优秀通讯员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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