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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城市的空间 文/秦直道 这些断章是段义孚先生的《空间与地方——经验的视角》这部著作给我的写作灵感，我一直以来对于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当然这也是由我所经历的不同的生活环境决定的。 ——题记 到新疆工作以后，回家成了我每年需要面对和认真考虑的一个重要问题。回，还是不回，这真是一个问题。不回的话，思念这种人的本能情感遇见客观地理上的千山万水这个词，就更加地变得令我觉得有一种情感上的窒息甚至梦魇。回的话，遇到的却是万分疲惫加千里迢迢这个词，令人实在也绝对地轻松不起来。想一想，火车上大大小小的行李，摩肩接踵的乘客；回家后在亲朋师友间来去匆匆的走访；然后很快又是漫长的西上之旅，这些实在算不上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可是，我却只能这样现实地面对着无奈的人生。
回到了陕西后，自然要去拜访老师、朋友和亲戚等——否则我就觉得像没有回陕西来一样。在这样的情感空间里，一切都是令我感到亲切、愉快和美好的。的确，时空产生美。可是，我发现尤其是从城市里这样的空间走出来以后，我觉得我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之中。我觉得我消失在了城市街道上的人群中，空气中只剩下了一个孤独的我的存在。在城市的大街上，我不认识别人，别人也不认识我。城市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互相孤独着。我想，大海里的每一滴水都有着它们的孤独，大街上的每一个人也有着他们的孤独。人和水一样，但却都无法表达出来。
十二年前，我在陕西生活的时候，咸阳离西安的距离总是很近的，当时据说也只有30分钟的路程，现在可以说就是一个城市了——有人揶揄说咸阳已经成为西安的一个区了。但是尽管如此，那时我总觉得从咸阳要去西安，想到需要倒许多次车，就像要越过心理上的一座山，这座山就是无论两个城市怎样近，但却毕竟属于两个不同的行政区域，这是像我一样的许多人在心理上的距离。
回陕西，不但是回到西安和咸阳这两座我很熟悉的城市，而且是回到我自己的一次次回归和阔别的家。不回自己的家，回陕西的意义似乎就缺失了重要的一角。有一回，因来去匆忙，我没有回自己的家，后来竟然遗憾了好长时间。长安不见使人愁，见一回，老一回。家更何以堪！衰败的房屋，荒凉的院子，破旧的物件，平庸的自我。这些，都使每一次的回家变成了一种只有自我咀嚼的内心凄凉。幸亏，还有母亲在，还有妹妹在。从城市回到家里，我又觉得跌入了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城市是虚幻的、金钱的，家则是现实的，亲情的。晚上，躺在若干年前躺过的床上，我想只有位于乡村的家的夜空能让我安然入眠。遥想当年，陈忠实先生回到白鹿原上的家里写作的情景，大抵也是如此吧！可是，我则难享如此的人生奢望。鲁迅先生说，家既是我们的生处，也是我们的死所。因此，我们才一次次地从家出走。可是，一次次的出走，却也一次次地召唤着我们的精神和肉体的回归。
数年前，我曾想，到了新疆以后如果来读陕西作家的作品恐怕是另一种味道吧！的确，这就是一种眺望，这也真的给了我另一种味道。说一句实在话，在陕西的时候我是怎样也无法将自己拉到以路遥、陈忠实和贾平凹等大家为代表的陕西作家的作品跟前的，我那时只是觉得周围喧嚣极了，根本就静不下心来。但是，到了新疆以后，却突然才更强烈地意识到自己作为陕西人的身份，就像我多年前到陕北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关中人的身份，到了位于南方的江西以后才意识到自己作为北方人的身份一样。这样，再不了解陕西的历史和文化就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而这个时候，我觉得面对陕西的历史文化，我的身心才变得清净了许多，我所遥望的这些历史文化对象才变得清晰了许多，亲切了许多，也让我变得崇敬了许多。我后来常辩证地想，这大概是新疆所能给我的关于父母之邦的一份深情和厚礼吧！慢慢地，我后来便一天天形成了关于陕西历史文化的想象、关注和研究。这些也都是时空的深情馈赠。对于我来说，我觉得形成了一个无法改变的生活悖论：到新疆研究陕西来了！这对许多人来讲，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但在我的身上却真实地存在着。的确，在新疆研究新疆当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这种研究还需要其他更重要的条件，可是我并不具备，只能留下我生命中多多少少的遗憾了。但是，我又想，既然在外国都有那么多的人在研究中国，那么在新疆研究陕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们生命中见到的许多怪异的人事物不都是在一个熟悉和亲切的空间里见到的。这些怪异的人事物无疑要引起我们精神上极大的不适感，但我们也得以富有远见卓识的人生智慧忍着。因为，我们明白一个道理，我们人生的丰富性不是靠那些我们熟识的人事物组成的，相反却是由那些陌生的怪异的人事物组成的——尽管你可以永远对其持保留态度，但后来许多的人事物却成了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然后我们又去面对新的怪异的人事物，直到生命的终结。
在宇宙中，既然存在着时间和空间，那么离别、思念和痛苦就是客观的，就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了。那就先不要说那些因为历史的人为的时空隔离所带给人的痛苦了！
人在自己的故乡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是自然而然地舒展的，但在异乡要让其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就像冰封的江河解冻一样缓慢而艰难。这是我从许多农民初到城市和其回到属于他们的乡村后的不同表现中感受到的。
2019年4月23日写于映雪书屋 2019年4月29日修改于映雪书屋 2019年5月3日修改于映雪书屋 2019年5月9日修改于映雪书屋 2019年9月21日修改于映雪书屋 作者简介： 陈红星，笔名秦直道，生于1977年，陕西旬邑人，大学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外语系，获文学学士学位，研究生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美学专业，获哲学硕士学位。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奎屯市文联委员，新疆奎屯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现任教于新疆应用职业技术学院。有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杂文及文学理论等多篇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网、《文艺报》、《散文诗》、《文学自由谈》、《奎屯日报》、《伊犁晚报》、《准噶尔文艺》、《奎屯文学》及《旬邑文艺》等媒体和刊物，部分文学作品被新华网、天山网等媒体转载。已出版有散文集《一棵树给人的荣耀》（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和学术研究著作《独开水道也风流——陈忠实文学思想探微》（新疆人民出版总社伊犁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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