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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侠 国庆休假，丈夫建议带女儿去乾县吃大盘鸡，这已是多次的计划，但都未实现。不是女儿学校补课，就是我上班，丈夫周末休假也不固定，三个人，很难同步。好不容易凑到国庆，三人同时休假，于是忙完手头活，丈夫擦洗好车，一家三口才出发。 天公作美，下了一周的雨，总算放晴。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潮气四散。丈夫开了导航，搜索到“乾县大盘鸡”的位置，我们随导航一路前行。 去乾县的路边，是成片苹果园。苹果缀满枝头，粉嘟嘟的，如害羞的新娘。我们打开车子的天窗，让阳光同风一起进入，阳光里有清新的泥土气息，又有香甜的苹果味道。我深吸着乡间阳光的味道，这是一种久违的来自心底的味道。 导航带着我们走街窜村来到一个小镇，小镇虽小，但四通八达，来往车辆川流不息。我与丈夫怀疑，这么一个小镇，会有闻名远近的“乾县大盘鸡”？可导航是很精准的，这儿真是有一家。既来之则安之，就做一回吃螃蟹的人，我们心一横，下车，走向饭店。 饭店不算大，八十平米左右。已过午饭时间，店里没多少人，只有包间还围坐着一大桌人。老板娘站在柜台里，三十多岁的样子，着一件白色T恤衫，脸面白净，她并未化妆，素面朝天。她见我们走进，笑盈盈上来问我们吃啥，说着从柜台上取出菜单，拿来茶水。我看着菜单说：“我们是来吃大盘鸡的。”老板娘笑道：“我们的招牌菜就是大盘鸡。”正当我不知是该要大盘还是小盘时，老板娘说：“你们三人，要一个小盘吧。”我迟疑地问她：“小盘够我们吃吗？”听我一问，老板娘乐道：“足够了。”我心想：一个小盘能有多少，恐怕没吃几块就完了，这老板娘肯定想让我们再点些其它的高价菜。看我犹豫不决，老板娘又补充道：“你们还可以再点些别的菜。”对吧，被我猜中了吧，我在心里暗想，我怎会中你的圈套呢。 我急忙问丈夫吃点什么，他说：“让娃点，我啥都行。”女儿一听，迫不及待地说：“虾尾。”“不好意思，虾尾中午卖完了。”老板娘看了眼菜单说：“你们不如点个素拼，里面啥菜都有，娃吃时肉和蔬菜正好搭配。”我稍加思索，想先看看店里的这两道菜怎么样，再做打算，于是说道：“行，你先上这两个，不行了，我们再继续点。”老板娘答应道：“好的。”临走时，她问我们：“你们是哪儿人？”怎么，想宰我们这些外县人吗？我在心中暗自嘀咕。我们三假装没听见，喝起了水。 很快，一盘素拼上来，我一看，愣了一下。 盘中的菜品多样，有豇豆、西兰花、芹菜、花生米、腐竹、冻肉、黄瓜。女儿悄声道：“这盘菜顶咱们那儿的两盘。去年跟大舅去吃羊肉泡，要的素拼盘小得很。”我也赞同地点点头。 许是真饿了，我们没等大盘鸡上来，便让店员先上三碗米饭。等我与女儿的米饭快吃完时，店员端来了一大盘鸡肉。店员是位大娘，慈眉善目。我狐疑地看着大娘，暗想：难道人家真看出我们不是本地人，故意上个大盘，等结账时，再说我们没说清，这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不行，为防万一，先问明白。想到此，我便对大娘道：“我们要的是小盘，不是大盘。”大娘真诚地说：“这就是小盘。”我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感到惭愧。但大娘站在我们跟前并未立刻离开，我愣了一下。大娘顿了顿，用歉意的口吻说：“我们现在蒸米饭差两个小碗，我看你们快吃完了，能不能……”我赶紧将碗中剩余不多的米饭拨进盘子，将碗递给大娘说：“没关系。”女儿也将碗给了大娘。大娘接过碗，连说了两个不好意思。 看着这一大盘鸡，我们三个发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一下都乐了。女儿喜欢吃鸡肉，可她也不断摇头。一顿饭吃下来，已经三点多了，大盘鸡才吃了三分之一。我实在吃不动了，女儿也放下了筷子。 饭后小坐，我从车上取下两个苹果，找龙头冲洗，我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水龙头，便问老板娘水龙头在哪，老板娘从厨房出来说：“我们用的井水。”说着从一只水桶中取出正在淌水的塑料软管，“我来帮你冲吧。”她和善地说道。我赶忙道谢。她让我站在台阶上，说这样水就不会溅到身上，她自己则站在台阶下。看着这位朴实的女人，我的心涌过阳光般的温暖。 见我拿两个苹果不好洗，她便说：“我帮你拿一个。”我将其中的一个递向她，她说：“我先洗下手，刚在厨房切黄瓜。”说着用水冲洗好自己的手，才接过我的苹果。那是一双并不光滑也不细腻的手，是一双不断劳作的手。此刻我觉得这是一双最美最干净的手。 临走我请老板娘将大盘鸡打包，老板娘高兴地说：“对，现在提倡光盘行动。”我要给她帮忙，她拒绝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小心油脂弄脏你的衣服。”闻此，我的手快速缩回。老板娘利索地装袋，竟未溅出半点油脂。 出门时，老板娘送到门口，她微笑着说：“你们慢走。”我回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她身材瘦小，眼睛不大，但透着清澈，衣着朴素整洁，是一位地道的乡里女人。 从店中出来，我不由感慨，我们这些衣着光鲜的城里人，却哪里有这位衣着朴素的乡里人美呢。她的美，美在内心，美在真诚，美在善良。她就是一缕阳光，能驱散人心灵的阴霾。 记起有次带女儿上街配眼镜，老板娘四十岁左右，盛装打扮，眉眼妩媚，脸色粉白，嘴唇血红，一身粉色短裙。见我们进店，便极力推荐一款外国的眼镜，并大肆宣扬这个眼镜可随时调节距离，对青少年的视力有多好。我一问价位，一千多，我问老板娘打几折，她撇撇嘴说：“不打折。”看着她轻蔑的表情，我领着女儿愤然离开，去了另一家眼镜店。这家也有相同的眼镜，我直接问老板：“这款眼镜多钱？”老板笑着说：“700到900之间。”店员为女儿细心测好视力，认真比照，我们最后订了一款800块钱的离开。 孟子说：人之初，性本善。可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在慢慢丢失这本性，我们的心灵家园渐渐荒芜。我们多了对他人的提防，常对别人的善意心怀戒心，却还沾沾自喜地认为这是聪明。我们学会了伪装自己，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而不觉得问心有愧。我们开始见利忘义，甚至不择手段，落井下石。我们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社会很复杂，我活得好累！其实，真正复杂的是我们变质的心。这位乡里的女人，她以自己的真诚和善良做着自己的生意，我想，与这样的人交往，我们的心才会像阳光一样敞亮。 驱车前往大唐小镇，风轻摆着路旁的树枝，鸟雀自由跳跃。阳光灿烂，它伴着我们一路向前。 作者简介：张文侠，陕西武功人，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喜欢用文字书写生活。微信号：wxid-58g13kteg29k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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