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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那些花儿(十六):幽香逸艳

 二班毛豆 2022-03-24

花仙子家的瑞香

一次去同学花仙子家,于花园赏花,流连徜徉。忽觉一阵花香浓郁醉人,未曾闻过。回头看时,栅栏边有一盆开满小花的植物,自成圆形,株形很美。每束小花球都被一圈叶子围在中心。花球粉中带紫,十几个像丁香似的小花簇拥成一个花蕾。香味便是这小花蕾发出来的。问是什么花。答曰:瑞香。

我曾有一款香水,牌子忘了,特别好闻。清香中有微微麝香和沉香的味道,沁心微凉,且存了厚度。我疑心是麝香调的。看说明,没有麝香,中调里有一味沈丁香,不知是什么。后无意中从书里得知,沈丁香就是瑞香。“沈”通“沉”,因瑞香有沉香的香气, 花开又似丁香,故而得名。

像一束小花球

瑞香是中国的传统名花,原产中国长江流域以南,后传入日本,如今是日本园艺三大花卉之一。瑞香花期很早,《本草纲目》说它“四时不凋,冬春之交开花”。二十四番花信风里,瑞香是大寒第一候所开的花,通常开于早春。

瑞香有很多名字。明朝杨慎在《升庵诗话》中说:“瑞香花,即《楚辞》所谓露甲也。露甲,一作露申。屈原《九章·涉江》里有“露申辛夷”的句子。瑞香和辛夷,两种香草。《离骚》里的两类意象:美人与香草。香草作为美人的配饰,是指品德和人格的高洁。“香草美人本离骚”。

一朵朵小花球

瑞香最早被称为睡香。五代宋初陶穀《清异录》在“花事门”里记载:“庐山瑞香花,始缘一比丘昼寝磐石上,梦中闻花香,酷烈不可名,既觉,寻香求之,因名睡香。四方奇之,谓乃花中祥瑞,遂以瑞易睡。

庐山瑞香花是一老和尚坐于庙后石凳上入睡觉,迷梦中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异香,很浓烈,醒了,便在四周中寻找,得浓叶香花一株,名之曰“睡香”。四方乡亲听闻后,认为是奇异之事,敬佛者越来越多,说是祥瑞之兆,遂改名瑞香。

明代王十朋的《瑞香花》便是用了此典故。

真是花中瑞,本朝名始闻。

江南一梦后,天下仰清芬。

宋朝张耒干脆就题《睡香花》:

曾向庐山睡里闻,香风占断世间春。
窃花莫扑枝头蝶,惊觉南窗半梦人。

瑞香是常绿小灌木,花开香气浓烈,枝叶委婉精致。杈丫有形,适合盆栽。瑞香花的出名,是在北宋中期以后。

宋人爱花,不仅喜爱花形大而艳丽,也喜小而香之花。苏东坡等大家对瑞香花均称赞不已。苏轼在杭州,写了一首著名的瑞香诗《次韵曹子方龙山真觉院瑞香花》,其中吟道:

幽香结浅紫,来自孤云岑。

骨香不自知,色浅意殊深。

移栽青莲宇,遂冠薝葡林。

纫为楚臣佩,散落天女襟。

花仙子家的金边瑞香

南宋之后,瑞香已红遍大江南北,乃至与牡丹、兰花、腊梅相提并论。宋朝杨万里非常喜爱瑞香,称瑞香与梅、兰为“寒香三友”。其《瑞香花盛开呈周益公二首》云:雪里寒香得三友,溪边梅与雪边兰。

另一首《瑞香花新开》云:


短短熏笼小,团团锦帊围。
浮阳烘酒思,沉水著人衣。

“薰笼”极像瑞香紧簇的圆形蕾丛,其开花又确像小小卷起的锦帕。太阳暖烘烘的把花香催发出来,就像酒一样让人陶醉,沉香的香味沾到衣服上,久久不散。“沉水”即沉香。李贺有诗句“袅袅沉水烟”。

明朝杨慎也有一首《瑞香》“小屏残梦暖香中,花气撩人怯晓风。绣被堆春蝴蝶散,开帘忽见锦薰笼。


用薰笼形容瑞香,真的非常贴切,不仅是花形似,也取其香意。

金边瑞香

瑞香以金边瑞香为佳品,有“牡丹花国色天香,瑞香花金边最良”之说。

瑞香还有个名字叫“千里香”。百花之中有“七里香”的山矾,“十里香”的蔷薇,还有被称为“百里香”的桂花。但人们觉得这些花香均不及瑞香浓烈,故用“千里香”来形容瑞香。

瑞香里以紫色瑞香最香。《广群芳谱》记载,瑞香“挛枝花紫者更香烈”。

杨万里写《瑞香》最好的一首七律,也是宋人写瑞香最好的一首诗,特地点明是挛枝的品种:

买断春光与晓晴,幽香逸艳独婷婷。
齐开忽作栾枝锦,未圻犹疑紫素馨。
绝爱小花和月露,折将一朵篸银瓶。
今年偶忆年时句,倦倚雕栏酒半醒。

瑞香花以其独特之香,冠百花香味之首,有“天下第一香”之称。“清代第一女词人“顾太清有首《南乡子·咏瑞香》:

花气霭芳芬,翠幕重帘不染尘。梦里真香通鼻观,氤氲。不是婷婷倩女魂。
细蕊缀纷纷,淡粉轻脂最可人。懒与凡葩争艳冶,清新。赢得嘉名自冠群。

词人赞扬了它的高雅,淡粉轻脂。赢得嘉名不是与凡葩争艳冶获得的,是自身散发的香味获得“自冠群”。

正因如此,两千多年前的屈原才赞之为品格高洁的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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