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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 子部 类书类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卷七

 心理咨询诊所 2022-03-24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七卷目录

 文学总部总论七
  容斋四笔〈王勃文章 作文句法 韩公称李杜 公羊用叠语 用史语之失 讥议迁史 东坡诲葛延之〉
  容斋五笔〈韩文称名 史记简妙处 张吕二公文论 东坡文章不可学 唐书载韩柳文 东坡不随人后 韩苏杜公叙马 醉翁亭记酒经 承习用经语误〉
  周密齐东野语〈文章同一机括 文欲自出机杼〉
  赵彦卫云麓漫抄〈荆公百家诗 宋文之变〉
  王明清挥麈前录〈欧苏文避讳〉
  李昌龄乐善录〈黄鲁直好作艳语诗词〉
  瑞桂堂暇录〈文章不蹈袭为难〉
  史绳祖学斋呫哔〈文章夺胎换骨〉
  王洙谈录〈论文六则〉
  张端义贵耳集〈作文之法〉
  张邦基墨庄漫录〈刘梦得造奇语 李文叔论文 文章点化格〉
  罗大经鹤林玉露〈欧阳公文事事合体〉
  周辉清波杂志〈句累 司马迁文章 为文之体 东坡教诸子作文之法 表忠碑似史记 为文当从三易〉
  唐庚文录〈文章句法〉

文学典第七卷

文学总部总论七

《容斋四笔》《王勃文章》

王勃等四子之文,皆精切有本原,其用骈俪作记序碑碣。盖一时体格如此,而后来颇议之。杜诗云: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正谓此耳。身名俱灭以责轻薄,子江河万古流指四子也。韩公《滕王阁记》云:江南多游观之美,而滕王阁独为第一。及得三王所为序赋记等,壮其文辞,注谓王勃作游阁序。又云:中丞命为记窃喜,载名其上词,列三王之次,有荣耀焉则韩之,所以推勃亦为不浅矣。勃之文今存者二十七卷云。

《作文句法》

作文旨意句法固有规仿,前人而音节锵亮不嫌于同者,如《前汉书》赞云:竖牛奔仲叔孙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费忌纳女,楚建走宰嚭谮胥夫差丧李,园进妹春申毙上官诉屈,怀王执赵高败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蛊太子杀息,夫作奸东平诛。《新唐书》效之云:三宰啸凶牝夺辰,林甫将蕃黄屋奔鬼,质败谋兴元蹙。崔柳倒持李宗覆刘梦得因论儆舟篇云:越子膝行吴君忽晋宣尸居,魏臣怠白公厉剑子西哂李园养士,春申易亦效班史语也。然其模范本自荀子成相篇。

《韩公称李杜》

《新唐书·杜甫传》赞曰:昌黎韩愈于文章重许可,至歌诗,独推曰: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诚可信云。予读韩诗其称李杜者数端聊疏于此,石鼓歌曰: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酬。卢云夫曰:高揖群公谢名誉远追甫白感至诚。荐士曰:勃兴得李杜万类困凌暴醉留东野。曰:昔年因读李白杜甫诗,长恨二人不相从。感春曰:近怜李杜无捡束烂漫长醉多,文辞并唐志所引盖六用之。

《公羊用叠语》

《公羊传》:书楚子围宋,宋人及楚人平事,几四百字其称司马子反者八,又再曰:将去而归尔,然后而归尔,臣请归尔,吾亦从子而归尔。又三书军有七日之粮尔,凡五用尔字然不觉其烦。

《用史语之失》

今之牵引史语者亦未免有失,张释之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论令,今可行也。遂言秦汉之间事帝称善,颜师古云令其议论,依附时事,予谓不欲使为甚高难行之论。故令少卑之尔而今之语者直以言议不足,采为无甚高论。又文帝问上林令禽兽簿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对,帝曰:吏不当如此邪。薛广德谏元帝御楼船曰:宜从桥且有血汗,车轮之讦。张猛曰:乘船危就桥安。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师古谓谏争之言,当如猛之详婉也。按两帝之语皆是褒嘉之词,犹云独不当如是乎。今乃指人引喻非理或直述其私曰:晓人不当如是。又韩公送诸葛觉往徐州读书诗云: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为人强记,览过眼不再读,伟哉。群圣文磊落载其腹,邺侯盖谓李繁时为随州刺史藏书,既多且记性警敏,故签轴严整。如是今人或指言虽名为收书而未尝过目者,辄曰:新若手未触亦非也。

《讥议迁史》

大儒立言著论要当使后人无复拟,议乃为至当如王氏中说谓,陈寿有志于史依大议而削异端使寿不美于史迁固之罪也,又曰:史之失自迁固始也。记繁而志寡王氏之意直以寿之,书过于史汉矣,岂其然乎。元经续诗书犹有存者不知能出迁固之右乎。苏子由作古史谓太史公易编年之法为本纪、世家、列传,后世莫能易之。然其人浅近而不学疏略而轻信,故因迁之旧别为古史今其书,固在果能尽矫前人之失乎。指司马子长为浅近不学贬之,已甚后之学者不敢谓然。

《东坡诲葛延之》

江阴葛延之元符间自乡县不远万里省苏公,于儋耳公留之一月,葛请作文之法诲之,曰:儋州虽数百家之聚而州人之所须取之市,而足然不可徒得也,必有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钱是也,作文亦然。天下之事散在经子史中不可徒使必得,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意是也。不得钱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事,此作文之要也。葛拜其言而书诸绅尝以亲制龟冠为献公受之,而赠以诗曰:南海神龟三千岁,兆叶朋从生,庆喜智能周物不周身,未死人钻七十二谁能用尔。作小冠岣嵝耳孙创其制,今君此去宁复来,欲慰相思时整视今集中无此诗,葛常之延之三从弟也,尝见其亲笔。
《容齐五笔》《韩文称名》
欧阳公作文多自称,予虽说君上处亦然,三笔常论之矣。欧公取法于韩公而韩不然《滕王阁记》,袁公先庙为尊者,所作谦而称名宜也。至于徐泗掌书记壁记科斗书后记,李虚中墓志之类,皆曰:愈可见其谦以下人,后之为文者所应取法也。

《史记简妙处》

太史公书不待称说,若云褒赞其高古简妙处殆,是摹写星日之光辉多见,其不知量也。然予每展读至魏世家苏秦、平原君、鲁仲连传未尝不惊呼。击节不自知其所以,然魏公子无忌与王论韩事,曰:韩必德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十馀语之间五用魏字。苏秦说赵肃侯,曰: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而不得则民终,身不安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平原君使楚客毛遂愿行君,曰:先生处胜之门下几年于此矣。曰:三年于此矣。君曰: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遂力请,行面折楚王再言吾君在前叱者何也。至左手持盘血而右手招十九人于堂下,其英姿雄风千载而下尚可想见,使人畏而仰之卒定从而归至。于赵平原君曰:胜不敢复相士,胜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数,今乃于毛先生而失之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赵重于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胜不敢复相士。秦围赵鲁仲连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君曰:胜也。何敢言事魏客,新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仲连曰:吾始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客安在平原往见衍曰:东国有鲁仲连先生者胜。请为绍介交之于将军,衍曰:吾闻鲁仲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仲连先生。及见衍,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观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也。又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是三者重沓熟复如骏马,下驻千丈坡,其文势正尔风行于上,而水波真天下之至文也。

《张吕二公文论》

张文潜诲人作文以理为主,尝著论云自六经以下至于诸子百氏,骚人辩士论述大抵皆将以为寓理之具也。故学文之端急于明理,如知文而不务理求文之工世未尝有是也。夫决水于江河淮海也,顺道而行滔滔汨汨日夜不止,冲砥柱绝吕梁放于江湖而纳之,海其舒为沦涟鼓为涛波激之,为风飙怒之为雷霆蛟龙鱼鳖喷薄出,没是水之奇变也。水之初岂若是哉。顺道而决之,因其所遇而变生焉沟渎东决,而西竭下满而上虚日夜激之,欲见其奇彼其所至者蛙蛭之玩耳。江河淮海之水理达之文也,不求奇而奇至矣。激沟渎而求水之奇,此无见于理而欲以言语句读为奇,反覆咀嚼卒亦无有此,最文之陋也。一时学者仰以为至言,予作史采其语著于本传中又吕南公云士必不得已于言,则文不可以不工。盖意有馀而文不足则如吃人,之辩讼心未始不虚理未始不直,然而或屈者无助于辞而已矣。观书契以来特立之士未有不善于文者,士无志于立言则已必有志焉,则文何可以卑浅而为之,故毅然尽心思欲与古人并,此南公与人书如此予亦载之传中。

《东坡文章不可学》

东坡作盖公堂记云始吾居乡有病寒而欬者,问诸医医以为蛊不治,且杀人取其百金而治之。饮以蛊药攻伐其肾肠烧灼其体,肤禁切其饮食之美者期月而百疾,作内热恶寒而欬不已。累然真蛊者也,又求于医医以为热授之,以寒药旦夕吐之,莫夜下之于是始不能食惧而反之。则钟乳乌喙杂然并进而漂疽痈疥眩瞀之状,无所不至。三易医而病愈,甚里老父教之,曰:是医之罪,药之过也。子何疾之有人之生也,以气为主食为辅,今子终日药不释,口臭味乱于外,而百毒战于内,劳其主隔其辅,是以病也。子退而休之,谢医却药而进所嗜,气全而食美矣。则夫药之良者可以一饮而效从之,期月而病良已昔之为国者,亦然吾观夫秦自孝公以来。至于始皇立法更制以鑴磨锻鍊其民,可谓极矣。萧何曹参亲见其斲丧之祸而收其民于百战之馀,知其厌苦憔悴无聊而不可与有为也,是以一切与之休息而天下安是时熙宁中公在密州,为此说者以讽王安石新法也。其议论病之三易与秦汉之所以兴亡治乱不过,三百言而尽之张文潜作药戒仅千言,云张子病痞积于中者伏而不能下,自外至者捍而不能纳从医而问之,曰:非下之不可归而饮其药既饮而暴下不终日,而向之伏者散而无馀向之捍者,柔而不支,焦膈导达呼吸,开利快然。若未始有疾者不数日,痞复作投以故药其快然也。亦如初自是逾月而痞五作五下,每下辄愈然张子之气,一语而三引,体不劳而汗股不步,而慄肤革无所耗于外而其中薾然。莫知其所来闻楚之南,有良医焉往而问之医,叹曰:子无叹是薾然者也。天下之理其甚快于予心者,其末必有伤求无伤于终者,则初无望于快吾心痞横乎。胸中其累大矣。击而去之,不须臾而除甚大之累,和平之物不能为也。必将击搏震挠而后可其功未成,而和气已病。则子之痞凡一快者子之和一伤矣,不终月而快者五则和平之气不既索乎,且将去子之痞而无害于和乎,子归燕居三月而后予之药可为也。张子归三月而复请之,医曰:子之气少全矣。取药而授之,曰:服之三月而疾。少平又三月而少康,终年而复常且饮药不得亟进,张子归而行其说其初使人懑,然迟之盖三投其药而三反之也。然日不见其所攻久较则月异而时不同,盖终岁而疾平张子谒医谢而问其故,医曰:是治国之说也。独不见秦之治民乎敕之以命,捍而不听令勤之以事,放而不畏法令之不听治之不变,则秦之民尝痞矣。商君见其痞也,厉以刑法威以斩伐痛划而力锄之流,荡四达无敢或拒痞尝一快矣。至于二世凡几痞而几快矣,积快而不已而秦之四支枵,然徒有其物而已民心日离而君孤立于上,故匹夫大呼不终日而百疾皆起。欲运其手足肩膂而漠然,不我应故秦之亡者是好为快者之过也。昔者先王之民初亦尝痞矣,先王不敢求快于吾心,阴解其乱而除去,其滞使之悠然自趋于平安而不自知于是政成,教达悠久而无后患则余之药,终年而愈疾者盖无足怪也。予观文潜之说尽祖苏公之绪论而千言之烦,不若三百言之简也。故详书之俾作文立,说者知所矜式窃料苏公之记文,潜必未之见是以著,此篇若既见之当不复屋下架屋也。

《唐书载韩柳文》

宋景文修《唐书·韩文公传》,全载其进学解谏佛骨表潮州谢上表祝,鳄鱼文皆不甚润色,而但换进学解数字颇不如本意。元云招诸生立馆下改招,字为召既言,先生入学则诸生在前招而诲之足矣。何召之为障百川而东之改障字为停,本言川流横溃故障之使东,若以为停于义甚浅。改跋前疐后为踬后韩公本用狼跋诗语非踬也,其他以爬罗剔抉为杷罗焚膏油为烧以取败几时为其败,吴元济传书平淮西碑文千六百六十字固有他,本不同。然才减节辄不稳当明年平夏一句悉芟之平,蜀西川减西川字非郊庙祠祀其无用乐减祠,其两字皇帝以命臣愈。臣愈再拜稽首,减下臣字殊害理汝其以节都统讨军以讨为诸,尤不然讨者如《左传》讨军实之义,若云诸军何人不能下此语,柳子厚传载其文章四篇。与萧俛许孟容书正符惩咎赋也,孟容书意象步武全与汉杨恽荅孙会宗书相似,正符仿班孟坚典引而其四者次序,或失之至云宗元不得,召内闵悼作赋自儆然。其语曰:逾再岁之寒暑则责居日月,未为久难以言不得召也。《资治通鉴》但载梓人及郭橐驼传以为其文之有理者,其识见取舍非宋景文可比云。

《东坡不随人后》

自屈原词赋假为渔父日者问荅之后,后人作者悉相规仿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以子虚乌有,先生亡是公扬子云《长杨赋》以翰林主人,子墨客卿,班孟坚《西都赋》以西都宾东都主人,张平子《两都赋》以凭虚公子安处先生,左太冲《三都赋》以西蜀公子,东吴王孙魏国先生皆改名换字。蹈袭一律无复超然新意稍出于法度,规矩者。晋人成公绥啸赋无所宾主必假逸群,公子乃能遣词枚乘七发,本只以楚太子吴客为言而曹子建七启,遂有元微子镜机子张景阳七命有冲。漠公子殉华大夫之名言语非不工也而此习根著未之,或改若东坡公作后杞菊,赋破题直云吁嗟先生,谁使汝坐堂上称太守。殆如飞龙抟鹏骞翔扶摇于烟霄,九万里之外不可搏,击岂区区巢林翾羽者所能窥探其涯涘哉。于诗亦然乐天云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坡则曰:儿童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杜老云:休将短发还吹帽,笑倩傍人为正冠。坡则曰: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破帽多情却恋头。郑谷十日菊云自缘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坡则曰: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又曰: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正采旧公案而机杼,一新前无古人,于是为至与夫用见他桃李树思忆,后园春之意以为长,因送人处忆得别家时为一僧所嗤,者有间矣。

《韩苏杜公叙马》

韩公人物画记其叙马处云:马大者九匹于马之中。又有上者、下者、焉行者、牵者、奔者、涉者、陆者、翘者、顾者、鸣者、寝者、讹者、立者、龁者、饮者、溲者、陟者、降者、痒磨树者、嘘者、嗅者、喜而相戏者、怒相踶齧者、秣者、骑者、骤者、走者、载服物者、载狐兔者,凡马之事二十有七焉。马大小八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秦少游谓其叙事该而不烦,故仿之而作《罗汉记》。坡公赋韩干十四马诗云:二马并驱攒八蹄,二马宛颈𩯣尾齐一马。任前双举后一马,却避长鸣嘶老髯,奚官骑且顾前身作马通马语后有八匹,饮且行微流赴吻,若有声前者既济出林鹤,后者欲涉鹤俛啄最后一匹,马中龙不嘶不动尾摇风韩生画马真是马。苏子作诗如见画世无伯乐亦无,韩此诗此画谁当看诗之与记其体,虽异其为布置铺写则同诵坡公之语,盖不待见画也。予云林绘监中有临本略无小异杜老观曹将军画马图云:昔日太宗拳毛騧,近时郭家师子花,今之新图有二马,复令识者久叹嗟其馀七匹亦殊。绝迥若寒空动烟雪霜蹄蹴踏长楸间,马官厮养森成列可怜九马,争神骏顾视清高气深稳,其语视东坡似,若不及至于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不妨独步也。杜又有画马赞云:韩干画马毫端有神,骅骝老大騕,袅清新及四蹄雷雹一日天池,瞻彼骏骨实惟龙媒之句坡公。九马赞言薛绍彭家藏曹将军九马,图杜子美所为作诗者也。其词云:牧者万岁绘者惟霸甫为作诵伟哉。九马读此诗,文数篇真能使人方寸超然,意气横出可谓妙绝动宫商矣。

《醉翁亭记酒经》

欧阳公《醉翁亭记》,东坡公酒经皆以也,字为绝句欧阳二十一也。字坡用十六也,字欧记人人能读,至于酒经知之者盖无几。坡公尝云:欧阳作此记其词玩易盖戏云耳,不自以为奇特也。而妄庸者作欧语云:平生为此文最得意。又云:吾不能为退之画记,退之不能为吾《醉翁亭记》,此又大妄也。坡酒经每一也字上必押韵,暗寓于赋而读之者不觉其激昂渊妙殊,非世间笔墨所能形容,今尽载于此以示后生,辈其词云:南方之氓以糯与粳杂,以卉药而为饼嗅之香,嚼之辣揣之枵,然而轻此饼之良者也。吾始取面而起肥之和之以姜液,烝之使十裂绳穿而风戾之愈,久而益悍此曲之精者也。米五㪷为率而五分之为三㪷者,一为五升者,四三㪷者,以酿五升者以投三,投而止尚有五升之赢也。始酿以四两之饼而每投以二两之曲,皆泽以少水,足以散解而均停也。酿者必瓮按而井泓之三日,而井溢此吾酒之萌也。酒之始萌也,甚烈而微苦盖三投而后平也。凡饼烈而曲和投者必屡尝而增损之,以舌为权衡也,既溢之三日乃投九日,三投通十有五日而后定也。既定乃注以㪷水,凡水必热而冷者也,凡酿与投必寒之而后下,此炎州之令也。既水五日乃篘得二㪷有半,此吾酒之正也。先篘半日取所谓赢者为粥米,一而水三之揉以饼曲,凡四两二物并也投之糟中,熟撋而再酿之五日,压得㪷有半,此吾酒之少劲者也。劲正合为四㪷又五日,而饮则和而力严而不猛也,篘绝不旋踵而粥投之少留,则糟枯中风而酒病也。酿久者酒醇而丰速者反是,故吾酒三十日而成也。此文如太牢八珍咀嚼不嫌于致力,则真味愈隽永然未易为俊快者言也。

《承习用经语误》

经传中事实多有转,相祖述而用,初不考其训,故者如邶谷风之诗为淫。新昏弃旧室而作其词,曰:宴尔新昏以我御穷宴安也,言安爱尔之新昏但以我御穷苦之时,至于富贵则弃我。今人乃以初娶为宴尔,非惟于诗意不合。且又再娶,事岂堪用也。抑之诗曰:吁谟定命远犹辰。告毛公曰:吁大也,谟谋也,犹道也,辰时也,犹与猷同郑。笺曰:犹图也,言大谋定命为天下,远图庶事而以岁,时告施之如正月,始和布政也。案此特谓上告下之义,今词臣乃用于制诏以属臣下而臣下于表,章中亦用之不知其与入告。尔后之告不侔也,生民之诗曰:诞弥厥月毛。公曰:诞大也,弥终也,郑笺言后稷之在其母终人道十月而生。案训弥为终其义亦未易晓,至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既释弥为终,又曰:酋终也,颇涉烦复生民,凡有八诞字诞寘之隘,卷诞寘之平,林诞寘之寒,冰诞实匍匐诞后稷之穑,诞降嘉种诞我祀,如何若悉以诞为大于义,亦不通它。如诞先登于岸之类新安朱氏以为发语之辞,是已莆田郑氏云弥只训满谓满此月耳。今称圣,节曰:降诞,曰诞节人,相称曰诞日、诞辰、庆诞,皆为不然。但承习胶固无由可革,虽东坡公亦云仰止诞弥之庆未能免俗,书之于此使子弟后生辈知之《左传》,王使宰孔赐齐侯胙齐侯将下拜,孔曰: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颜咫尺,敢不下拜,下拜登受谓拜于堂下而受胙于堂上,今人简牍谢馈者。辄曰:谨已下拜犹未为甚,失若天威不违颜咫尺,则上四字为天子设下,三字为人臣设。故注言天鉴察不远威,严常在颜面之前,今士大夫往往于表奏,中言违颜。或曰:咫颜咫尺之颜,全与本指爽戾如用龙颜,圣颜,天颜,之类自无害也。

《周密·齐东野语》《文章同一机括》

李德裕文章论云:文章当如千兵万马,风恬雨霁寂无人声。黄梦升题兄子庠之辞,云:子之文章电激雷震雨雹忽止,阒然泯灭欧公喜诵之遂以此。语作祭苏子美文云:子之心胸蟠屈龙蛇风云变化雨雹交加,忽然挥斥霹雳轰,车人有遭之心惊胆破震,汗如麻,须臾霁止,而四顾山川草木开发萌芽。子于文章雄豪放肆有如此者,吁可怪耶。东坡跋姜君弼课策亦云:云兴天际欻然车,盖凝卢未舜瀰漫霮䨴惊雷出火,乔木糜碎般地爇,空万夫皆废霤练四坠,日中见沬移晷而收野无,完块张文潜雨望。赋云:飘风击云奔旷万里,一蔽率然如百万之卒,赴敌骤战兮车旗崩腾而矢石乱至也。已而馀飘既定盛怒已泄,云逐逐而散,归纵横委乎。天末又如战胜之兵整旗就队,徐驱而回归兮,杳然惟见夫川平而野阔皆同此一机括也。

《文欲自出机杼》

曾子固熙宁间守济州作北渚亭,盖取杜陵宴历下亭诗东藩驻皂,盖北渚陵清河之句至元祐间晁无咎补之继来为守,则亭已颓毁久矣。补之因重作亭且为之记,记成疑其步骤开阖类子,固拟岘台记于是易而为赋且自序云:或请为记。荅曰:赋可也,盖寓述作之初,意云然所序晋齐攻战三周,华不注之事,虽极雄赡而或者乃谓与坡翁赤壁所赋,孟德周郎之事略同,补之岂蹈袭者哉。大抵作文欲自出机杼者极难,而古赋为尤难,唯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虽昌黎亦以为然也。

《赵彦卫·云麓漫抄》《荆公百家诗》

唐之举人,先藉当世显人以姓名,达之主司,然后以所业投献踰数日,又投谓之温卷,如幽怪录传奇等,皆是也。盖此等文备众体可以见史才,诗笔议论至进士则多以诗为贽,今有唐诗数百种行于世者是也。王荆公取而删为唐百家诗或云:荆公当删取时用纸帖,出付笔吏而吏惮于巨篇,易以四韵或二韵诗公不复再看。余尝遍取诸家诗细观之,不惟大篇多不佳馀皆一时,草课以为贽皆非其得意所为,故虽富而猥弱,今人不曾考究,而妄讥刺前辈可不谨哉。

《宋文之变》

本朝之文循五代之旧,多骈俪之词,杨文公始为西昆体穆伯长六一先生以古文倡,学者宗之王荆公为新经说文,推明义理之学兼庄老之说。洎至崇观黜史学中兴悉有禁专以孔孟为师淳,熙中尚苏氏文多宏放绍熙,尚程氏曰洛学。

《王明清·挥麈前录》《欧苏文避讳》

欧阳文忠公父名观,文多避之,如《碧落碑》在绛州龙兴宫之类。苏东坡祖名序,文多云引,或作叙。近为文者或仿此,不知两先生之意也。

《李昌龄·乐善录》《黄鲁直好作艳语诗词》

黄鲁直好作艳语诗词一出人争传之,时法云秀老诃之曰:公文词之富,翰墨之妙,甘施于此乎。公曰:某但空语,初非实践终不以此,堕恶道也。岂亦欲置于马腹中乎。秀曰:李伯时但以念想在马腹,堕落不过止其一身,今公艳语实荡天下心,使其信以为然荡而不反。则踰越礼法冒犯,廉耻无不至矣。罪报何止入马腹,定当入泥犁也,公为之动容。

《瑞桂堂暇录》《文章不蹈袭为难》

文章以不蹈袭为难昌黎作樊绍述志称,其必出于己,不蹈袭前人一言一句。观绛守居园池记用瑶翻碧潋等语诚然矣。欧公跋之以诗曰:尝闻继守绛守居,偶来登览周四隅异哉。樊子性可吁心欲独去,无古欤穷荒探幽入无有一语,结曲百盘纡孰云己出,不剽袭句法,乃学盘庚书国史补云元和之后,文笔学奇于韩愈,学涩于樊宗师。韩之文如水中盐,味色里胶青未尝不用事,而未尝见其用事之迹,尽去陈言足起八代之衰,然或者又谓坐茂树濯清泉即定词饮石泉荫松柏也。飘轻裾翳长袖即洛神扬轻褂翳修袖也,昌黎岂肯学人言语。亦偶然相类尔杜牧之《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陆修长城赋云千城绝长城,列秦民竭秦君灭,侪辈在牧之前则《阿房宫赋》。又是祖长城句法矣,牧之云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不知其所之也。盛言秦之奢侈,杨敬之作《华山赋》有云:见若咫尺田千亩矣,见若环堵城干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矣,见若蚁垤台九层矣,蜂窠联联起阿房矣,小星荧荧焚咸阳矣。《华山赋》杜司徒佑常称之,牧之乃佑孙亦是效敬之,所作信矣。文章不蹈袭为难也。

《史绳祖·学斋呫哔》《文章夺胎换骨》

东坡泗州僧伽塔诗,耕田欲雨蓻欲晴去,得顺风来者怨,此乃檃栝刘禹锡何卜赋中,语曰:同涉于川其时在风沿者之吉,溯者之凶同蓻于野。其时在泽惟种之利乃穋之厄,坡以一联十四字而包尽。刘禹锡四对三十二字之义,盖夺胎换骨之妙也。至如《前赤壁赋》尾段一节自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至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却只是用李白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王山自倒非人推,一联十六字演成七十九字愈奇妙也。

《王洙·谈录》《论文六则》

公训诸子曰:壮年为文当以气焰为上,悲哀憔悴之词慎不得法。
班固典引序,唐尧君臣之德迭享天下,云股肱既周后授汉,刘公言古人作文立意,高奇如此后学者可不务哉。
欧公云:某每日虽无别文字可作亦须寻讨,题目作一二篇。又曰:凡看史书须作方略抄记。又曰:文字既驰骋亦要简重。
焦秀才云:欲作文字与立身先且须积,日以养其源可也。长源与知仲书曰:知日讲《史记》《孟子》甚善,甚善盖经书养人根本,史书开人才思,此事不可一日废而须自少年积之,宜常用此法也。
公诲诸子属文曰:为文以造语为工当意深而语简取则于六经,庄骚司马迁扬雄之流皆以此也。又论修身行道至于性命之理既而曰:此皆第一等语,汝辈一词赋亦未能善,固未知也。然不当不为汝辈道公亟称李卫公之文,谓不减燕许。每读积薪赋曰:虽后束之高处必居上而先焚真文章之精致也。管允中云:凡修学不患作文字不能精,在持身立事自期如何耳。然则作文字必主之以诚也,《中庸》曰:不诚无物诚之说,于圣贤道可谓至大矣。

《张端义·贵耳集》《作文之法》

作文之法先观时节,次看人品,又当玩味其立意。如退之作《柳子厚墓铭》自士穷而见节义,三四十言皆自道胸中事。如东坡《韩文公庙碑》有云:匹夫为百世师。一言为天下法,此岂非东坡之自课乎。或者议退之不当作符读书,城南与原道出二手。

《张邦基·墨庄漫录》《刘梦得造奇语》

予少年在湘阳曾弦伯容云唐人,能造奇语者无,若刘梦得作《连州厅壁记》云:环峰密林激清,储阴海风驱温,交战不胜,触石转柯化为深凉,飔城压冈踞高负阳土伯嘘湿抵坚而散,袭山逼谷化为鲜云。盖前人未道者不独此尔其他,刻峭清丽不可概举学为文者不可不成诵也。

《李文叔论文》

李文叔常有杂书论左马班范韩之才,云:司马迁之视左丘明如丽倡,黠妇长歌缓舞间以谐笑,倾盖立至亦可喜矣。然而不如绝代之女,方且却铅黛曳缟纻施帷幄徘徊微吟于高堂之上,使淫夫穴隙而见之。虽失气疾归不食以死,而终不敢意其一启齿而笑也。班固之视马迁如、韩魏之壮马,短鬣大腹服千钧之重,以策随之日夜不休,则亦无所不至矣。而曾不如騕袅之马方且脱,骧逸驾骄嘶顾影俄而纵辔一骋千里即至也。范蔚宗视班固如勤师劳政手胝,簿版口倦呼叱,毫举缕诘自以为工不可复加而仅足为治曾,不如武健之吏不动声色提一二纲目。群吏为之趋走而境内晏然也。韩愈之视班固如千室之邑百家之聚有儒生崛起于蓬荜之下,诗书传记锵锵常欲鸣于齿颊间,忽遇夫奕世公卿不学无术之子弟乘高车从虎士,而至顾其左右偃蹇侮笑,无少敬其主之容。虽鄙恶而体已下之矣。又文叔尝杂书论文章之横云,余尝与宋遐叔言孟子之言道如项羽之用兵,直行曲施逆见错出,皆当大败而举世莫能当者何其横也。左丘明之于辞令亦甚横,自汉以后唯韩退之之于文,李太白之于诗,亦皆横者近得眉山筼筜《谷记》《经藏记》。又今世横文章也,夫其横乃其自得而离俗绝畦径间者,故众人不得不疑则人之行道文章,政恐人不疑耳。

《文章点化格》

山谷先生作苏李画枯木道士赋云,惧夫子之独立而矢来无乡,乃作女萝施于木末婆娑成阴,与世宴息而尝以矢来。无乡问人少有能说者,后因观韩非子有云:矢来有乡则积铁以备一乡,矢来无乡则为铁室以尽备之,备之则体无伤。故彼以尽备之不伤,此以尽敌之无奸也。山谷用事深远,此点化格也不知者,岂知其工云。

《罗大经·鹤林玉露》《欧阳公文事事合体》

杨东山尝谓余曰:文章各有体,欧阳公所以为一代文章冠冕者,固以其温纯雅正蔼。然为仁人之言粹,然为治世之音,然亦以其事事合体故也。如作诗便几及李杜作碑铭记序便不减韩退之作,五代史记便与司马子长并驾,作四六便一洗昆体圆活有理致作诗本,义便能发明毛郑之所未到,作奏议便庶几陆宣公,虽游戏作小词亦无愧。唐人花间集盖得文章之全者也,其次莫如东坡然其诗如武库矛戟已不无利钝且未尝作史藉,令作史其渊然之光苍然之色亦未必能及欧公也。曾子固之古雅苏老泉之雄健,固亦文章之杰,然皆不能作诗山谷诗骚妙天下,而散文颇觉琐碎局促。渡江以来汪孙洪周四六皆工,然皆不能作诗,其碑铭等文亦只是词科程文手段终乏古意。近时真景元亦然但长于作奏疏,魏华甫奏疏,亦佳至作碑记,虽雄丽典实大概似一篇好策耳。又云:欧公文非特事事合体且是,和平深厚得文章正气。盖读他人好文章如八珍公如吃饭,八珍虽美而易厌,至于饭一日不可无,一生吃不厌,盖八珍乃奇味,饭乃正味也。

《周辉·清波杂志》《句累》

《兰亭序》丝竹筦弦或病其说,而欧阳公记真州东园汎以画舫之舟,南丰曾子固亦以为疑。

《司马迁文章》

司马迁文章所以奇者能以少为多,以多为少,唯唐宣公得迁文体,苏子容为公云。

《为文之体》

为文之体意不贵异而贵新,事不贵僻而贵当,语不贵古而贵淳,事不贵多而贵奇。宋元献公序云。

《东坡教诸子作文之法》

东坡教诸子作文或辞多而意寡,或虚字少实字多皆批谕之,又有问作文之法。坡云譬如城市间种种物有之,欲致而为我用有一物焉,曰:钱得钱则物皆为我用,作文先有意则经史皆为我用,大抵论文以意为主,今视坡集诚然。

《表忠碑似史记》

蔡京得东坡表忠观碑读至天目之山,苕水出焉谓坐客,曰:是甚言语初不知某之山某水,出焉郦元水经格也。王荆公得表忠观碑顾坐客曰:似何人之文字。又曰:似司马迁文字。又曰:似迁何等文字。又曰:汉兴诸侯王年表也。邵漙公济云迁死亡,景帝武帝二纪,礼乐等书三王世家乃元成,间褚先生补作非迁之书也。

《为文当从三易》

沈隐侯曰:古儒士为文当从三易,易见事一也,易识字二也,易诵读三也。邢子才曰:沈隐侯文章用事不使人觉若胸臆语深,以此服之。杜工部作诗类多,故实不似用事者是皆得作者之奥,樊宗师为文奥涩不可读亦自名,家才不逮宗师者,固不可效其体。刘协《文心雕龙》论之至矣。向传景文笔录复得一篇名摘粹四十八字如辨碑刻,及字音三四条皆互出前所论,文见于摘粹为文奥,涩公谓才不逮者不可效,其体以是知,公所修唐书后学其可妄议。

《唐庚文录》《文章句法》

凡为文上句重下句,轻则或为上句,压倒昼《锦堂记》云: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下云:此人情之所荣而今昔之所同也。非此两句莫能承上句,居士集序云:言重大而非夸。此虽一句而体势甚重下。云:贤者信之,众人疑焉。非用两句亦载上句不起。韩退之与人书泥水马弱不敢出,不果鞠躬亲问而以书,若无而以书三字则上重甚矣,此为文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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