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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 扬州市档案馆珍藏着一张拍摄于1950年9月6日的扬州市区（原江都县城）党的地下工作者合影。这是扬州首次发现我党隐蔽战线工作者们的影像，对研究扬州地区党的隐蔽战线工作历史，具有重要价值。 这是一张局部已泛黄的五寸黑白照。画面中21位男女分成“站、座、坐”三排。照片上方的文字清晰地写着：“在毛泽东旗帜下共同前进.胡局长离扬留念.摄于瘦西湖小金山绿阴馆.一九五0九六”。  扬州我党部分隐蔽战线工作者合影 一、发现缘起：查找资料意外收获 2012年6月，扬州市警察学会准备撰写扬州专区、扬州市公安局历任领导和英模的个人传记。然而在采编过程中，扬州解放后第二任公安局长胡汉同志的简况成为了最大困难。工作人员遍寻专区和市两级公安档案资料，除了胡汉批示的文件之外，连他是何方人士、有何经历、去向何处等等均无记载，甚至档案里连一张他的照片也没有。 为此，工作人员曾向几十位“老公安”们打听，得到结果却令人意外，关于胡汉的身份，那些“老公安”们竟然给出了诸如：“湖匪”、“胡传奎（京剧《沙家浜》国民党忠义救国军司令）原型”等等等的各种说法。这些，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工作人员经过不懈努力，终于联系到了胡汉的长子胡树中，向其了解相关信息。 几天后，对方传来一张翻拍的合影照，并指出父亲胡汉是二排正中那位穿白衬衣者。其余可确认者为扬州市离休干部蒋建、薛锋及两位妇女（胡汉妻朱菊如，胡汉妹胡易）。 凭借着胡汉儿子提供的信息，工作人员终于在上海市档案馆和虹口区档案馆查找到了当年胡汉去世后的悼词等准确资料。 原来，老局长胡汉调离扬州后，曾分别担任过上海市提篮区和虹口区检察院检察长。档案记载：胡汉，1918年10月7日出生于江苏省江阴县胡家桥村。其父胡森大为中共地下交通员，1942年在反清乡斗争中英勇牺牲。 胡汉于1939年11月参加革命，次年10月入党。由于胡汉长期在江南和扬州等地从事地下工作，留下的化名较多，如：胡汉华、于千方、胡中和等。 档案显示：1948年3月至1949年1月，胡汉担任中共苏皖边区二地委社会部联络情报科科长，这正是解放战争时期，我党在扬州隐蔽战线的最高领导人。1949年1月扬州解放后，至1950年10月，胡汉先后担任扬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局长。  华中二地委（扬州市委前身）领导合影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访，这张照片的信息逐渐完整。原来，这是一张我党扬州隐蔽战线部分人员的合影。照片内的所有人，均不同程度参加了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我党在扬州隐蔽战线的工作。 作为我党隐蔽战线的工作者，他（她）们的身份有着极为严格的保密规定，许多人之间并不认识。对于这张照片，许多当事人都没见过，甚至连拍照留念的事也没有印象。 有当事人回忆：照片拍摄的缘由，是因为胡汉接到组织决定，调离扬州市公安局。当时，因隐蔽战线纪律要求，不许过问胡汉调到何地？担任什么职务。只到临行前，胡汉邀请部份曾一起工作过的同志相聚，同时请公安局的同事拍下了这张珍贵的合影。 照片中的人物，大多为当时扬州市的公安人员。这是因为：扬州解放后，我党隐蔽战线工作也开始转为公开。这些“地工”人员进入公安局各部门，继续为扬州的反特剿匪、治安稳定进行工作。 这张照片，对研究我党扬州地下工作情况、丰富当地党史和扬州警察史，无疑有着重要史料价值。 二、潜伏敌营：地下尖兵都是“余则成” 据史料载：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军队盘踞扬州，疯狂捕杀共产党人。1948年前，扬州城里的我党地下组织，曾先后数次遭到国民党“军统”破坏，陷于瘫痪。 胡汉接手扬州我党隐蔽战线工作任务后，殚精竭虑、艰苦经营，终于发展建立起40余人的地下工作网络。1949年1月，苏皖二地委又成立了扬州工委，统一领导扬州的我党隐蔽战线力量。他（她）们搞策反、送情报、维持市面，为扬州城的解放作出卓越贡献。 1945年4月21日，新四军苏中军区在高邮三垛镇一带设伏，歼灭日伪军1800余人，其中击毙日军中队长以下240人、伪军600人；生俘日军7人、伪军少将团长马佑铭以下958人。缴获大批轻重武器。这就是苏中抗战史上著名的“三垛河口”伏击战。 在这场伏击战大捷的立功人员中，有一位名叫邱世毅的我党特工，冒着生命危险送出准确情报，居功至伟。  我党“地工”邱世毅烈士 邱世毅，1939年初参加新四军，同年入党。他在部队担任文教干事，为人随和，还能吹拉弹唱，战士们亲切地称他为“扬州小弟”。1941年，邱世毅奉命潜伏在驻扬州的汪伪苏北绥靖公署内部，领导一支情报小组，搜集日伪军情报。新四军利用这些情报，一次次粉碎了日伪军的偷袭和“扫荡”。 1945年4月，邱世毅以中校作战参谋的身份，参加日伪军一个重要会议，获取了伪汪独立团的军事调动情报。他立即化妆出城，将情报送到苏中军区一分区，确保了三垛河伏击战大捷。 1947年5月，邱世毅因叛徒出卖在镇江被捕。1949年4月上旬，上海解放前夕被国民党杀害。 三、她对子女说：自己一生都不是孬种 在江都区郭村保卫战纪念馆里，有一张焕发着青春激情的老照片，依然清晰。 这是一位美丽娴静的青年女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羞涩而清澈，果敢而坚定……她就是当年郭村保卫战，深夜送情报的我地下党员郑少仪。  年青时期的郑少仪 郑少仪名李欣和李振芳，扬州人。学生时代的李欣思想活跃，关心时事，要求进步。1937年12月扬州沦陷后，李欣参加了抗日义勇团，成为中共地下党员。1939年8月，20岁的李欣被党组织派往泰州“二李”部队，公开身份是中尉政训员。 1940年6月下旬，泰州“二李”以军事威胁，索要新四军暂住的郭村，大战一触即发。中共苏北特委指示李欣：密切关注“二李”部队动态。从此，李欣便经常借口下部队，了解情况。 6月27日下午，李欣探听到了国民党军即将对郭村发动进攻的军事情报。她脱下国民党军官服，换上旗袍，当夜奔向郭村。她绕过一个个村庄，连续泅渡七条大小河流，半夜时分到达郭村，向新四军“挺纵”首长汇报敌情。此时的李欣浑身湿透，满身泥泞，又冷又饿，几乎瘫倒在地。 李欣带来的情报太重要了，“挺纵”清楚了敌人的部署和发起攻击时间，迅速做出针对性布置，最终打胜了郭村保卫战。 郭村保卫战后，泰州“二李”部查出作战情报泄露的原因后，恼羞成怒地叫嚣：“抓住小李欣，剥皮又抽筋”。从此，李欣就留在了新四军中，也改名为郑少仪。新中国建立后，郑少仪历任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省司法厅副厅长等职务。  晚年的郑少仪和女儿 2002年10月，郑少仪走完了她光辉而传奇的一生。临终前，她对围绕在身边的子女们说，自己一生都不是孬种。 四、老人心愿：红色基因代代相传 在寻访当事人过程中，那些已至耄耋之年的老人们，只要看到这张珍贵合影，个个心情激动。思绪顿时回到那个腥风血雨，拎着脑袋搞情报的峥嵘岁月。回忆往事，感慨万千，说到动情处，不禁老泪纵横。 建国后，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些曾经的战友逐渐失去了联系。几十年来，有谁不幸离我们而去？活者们的身体还好吗？因为这张照片的出现，成为老人们心头的挂念。 小编在采访过程中，听到老人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红色传统不能丢，共产党的红色基因必须代代相传。  “老地工”徐泽华手捧这张自己的相片 94岁的老党员、离休干部徐泽华。面对这张有自己在其中的相片，心情激动。回忆起自己的在扬州解放前从事我党隐蔽战线工作的经历，往事历历在目，娓娓道来。 徐泽华，1927年2月，出生在扬州城东关街的二郎庙。在她成长的年代里，父亲因病去世，家里失去了顶梁柱，生活立即陷入了困顿。回忆那时的情景，徐泽华最不能忘记的就是“饥饿”二字。 1937年7月，抗战爆发。扬州人民群情激愤，抗日怒潮蓬勃兴起，各界人士召开“江都民众抗日救国大会”（扬州时称江都县）。徐泽华和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积极参加示威游行。 战争年代，颠沛流离的生活，转眼间来到了1948年。此时，解放军开始进入战略大反攻，国民党政权摇摇欲坠。经女同学杨遂久（合影中第三排左1）介绍，徐泽华参加了地下党活动，她们夜晚走上街头，张贴标语；或者给开展宣传工作的对象家院子里投进宣传单。 结果，引起扬州满城震动，街头巷尾纷纷传言：“共产党到城里来了!”国民党军警宪特四处出动，却抓不到一个共产党。百姓开心不已，反动政权惊恐万分。 1948年底，解放大军沿运河一路南下，形成了对扬州城东、北、西的三面包围。时任华中二地委社会部情报科科长的胡汉，要求扬州城里的我地下党组织，秘密绘制城内敌军布防图，供我军解放扬州之用。 扬州地下党组织起20人左右的队伍，划片包干，分头勘察绘制。徐泽华她们这个小组负责的地段为：从扬州城的西门（今石塔菜场）开始—往南到福运门（今渡江桥）—再往东到东关城门（今东关古渡），侦察测量范围包括半个老城区。 经过精心准备，一大早徐泽华她们便身穿白短袖、黑长裙，肩挎书包出发了。她们这一身民国女学生的打扮，扬州城里随处可见，自然不会引起敌人怀疑。 白天，徐泽华和大伙儿各自负责一段的侦察测量工作。回到家里，她们将各自记下的目标进行汇总；遇到不清晰的地方，次日再去测量。很快完成了所负责地段的军事草图，及时上交给地下党组织。 扬州城里的我地下党组织，收集各小组绘制的局部草图后，再进行汇总，最终提前完成了扬州敌区军事布防图的绘制任务。这份军事布防图，由秘密交通员安全送到了解放区。  新华日登载扬州解放消息 后来国民党守军渡江溃逃，未经战斗，扬州城得到解放。但这份详细的军事地图，在扬州解放后，对古城治安保卫工作，起到巨大作用。 1949年1月25日，扬州城解放。一大早，“欢迎解放军”的标语挂满街道，各家商店门口都挂着红旗。人们手拿红旗欢迎解放军，歌声、掌声、爆竹声连成一片。报摊上围着大群市民，报童们扯着嗓子高喊：“号外！号外！扬州解放了！”行人纷纷争相索取阅读…… 在这样一个万众欢腾的日子里，徐泽华和地下党的成员们，则忙着带领城市工作队接收伪政府资产，发动市民开展卫生大扫除，铲除旧政权遗留下来的污泥浊水。 那段紧张工作的时间，真正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翻身做主人的喜悦，早已经将疲劳冲得无影无踪。  前排右二为徐泽华 史载：扬州城自1949年1月25日解放那天起，全城电灯、电话皆有保障；交通畅行无阻、大小商店作坊也开业；城内几十所中小学有序复课开学......当时，国内外多家报纸对此进行报道，均称：“解放大军进驻扬州，城内设施保护完好，人民欢天喜地，千年古城重新焕发出新的生命”。 这其中，我党隐蔽战线的“余则成”们，为古城的解放，默默做出了巨大贡献。扬州人民满怀敬意，挥笔在历史的功劳薄上重重写下了他（她）们的名字和不朽的功勋业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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