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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 子部 类书类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卷一百五十七

 心理咨询诊所 2022-03-26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一百五十七卷目录

 诗经部艺文一
  吴公子札来聘      周左丘明
  郑六卿饯韩宣子       前人
  请贺琛奉述毛诗义表   梁简文帝
  明经策问        唐权德舆
  进士策问          前人
  诗有六义赋         李益
  南有嘉鱼赋         杨谏
  前题            李蒙
  爱而不见赋        萧颖士
  教猱升木赋         贾餗
  鹡鸰赋〈并序〉       乔琳
  鱼在藻赋         李夷亮
  衣锦褧衣赋         李程
  授衣赋           张何
  攻玉赋           赵昂
  读韩诗外传        皮日休
  豳问          宋欧阳修
  鲁问            前人
  序问            前人
  诗解统序          前人
  二南为正风解        前人
  周召分圣贤解        前人
  王国风解          前人
  十五国次解         前人
  定风雅颂解         前人
  十月之交解         前人
  鲁颂解           前人
  商颂解           前人
  诗图总序          前人
  诗谱序           前人
  诗谱补亡后序        前人

经籍典第一百五十七卷

诗经部艺文一

《吴公子札来聘》周左丘明

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偪,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见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修之。见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虽有他乐,吾不敢请已。〈此虽观乐而一部诗义尽在其中,工于说诗者也,故取冠艺文之首。〉

《郑六卿饯韩宣子》前人

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子齹赋》野有蔓草。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子产赋《郑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子大叔赋《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子大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子游赋《风雨》,子旗赋《有女同车》,子柳赋《萚兮》,宣子喜曰: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起赋,不出郑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宣子皆献马焉而赋《我将》,子产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乱,敢不拜德?

《请贺琛奉述毛诗义表》梁·简文帝

臣闻乐由阳来,性情之本,诗以言志,政教之基,故能使天地咸亨,人伦敦序,故东鲁梦周,穷兹删采,西河绍魏,著彼缵述,叶星辰而建诗,观斗仪而命礼,以为陈徐雅颂,膏肓匪一,燕韩篇什,痼疾多端,北海郑君,徒逄笺释,南郡太守,空为异序,庶令中和永播,硕学知宗,大胥负师,国子咸绍,孝敬之德,化洽天下,多识之风,道行比屋。

《明经策问》唐·权德舆

问:三纲之道,有君臣焉?有父子焉?《周南》《召南》,以风于天下。 《关雎》《鹊巢》乃首,于夫妇举后妃曷若?先天子美夫人曷若?称诸侯岂自迩以及遐,将举细而明大?又太师所采,孔圣所删,以时,则齐襄先于卫顷;以地,则魏土褊于晋境,未详,差次何所后先一言?虽蔽于无邪、六义,乃先于谲谏。既歌,乃必类,何失之于愚理?或出于郑笺言,无惮于匡说。

《进士策问》前人

问:二南之化,六义之宗,以类声歌,以观风俗,列国斯众,何限于十四陈。诗固多,岂止于三百颂编?《鲁颂》奚异于商周。风有王风,何殊于《鄘》《卫》,颇疑倒置未达,指归至若,以句命篇,义例非一。瓜瓞取绵绵之状,草虫乐喓喓之声,斯类则多不能具举。既传师学一为起,予企闻博依之喻,当纵解颐之辨。

《诗有六义赋》李益

夫圣人之理原于始而执其中,观天文以审于王事,观人文而知其国风,故每岁孟春采诗于道路,而献之泮宫,有以知下之化,而达人之穷,发于《关雎》之首暨乎《王道》之终,故曰天明自人而视,天听自人而聪,所谓政于内,系一人之本;动于外,形四方之风。始于风,成于雅,失其道,或天方荐瘥得其宜,或锡之纯嘏,是人情之大,窦未有不由于斯者,尔其德以颂,宣事以类比陈之于学校,将可以反正辍淫;播之于丝桐,何有于剪商变徵属辞?庶因于劝戒缘情,孰多夫绮靡。《嘉鱼》作而贤者追〈疑作进〉焉,《驺虞》废而王道缺矣。至于诗之为称言以适兴,诗之为志赋以明类,亦有感于鬼神,岂止明乎礼义王泽?竭而诗不作,周道微而兴以刺俾,乃审音之人于以知风之自洎夫代见更改也。运历于诗祖〈一作亡〉,自天未丧斯文也,以至于皇家于是抑文尚质、崇俭去奢,振六艺以补,化秉一言之无邪,不然。何以天地奉若,而不兴《云汉》之嗟?用能德馨,而蘋、蘩可荐,诚达而麳麰降生,虽九重岁招其谏诤,而九有日闻其颂声,且君匪五谏兮?何弼诗匪六义兮?何成我皇,乃以诗而条之国政本乎?人情修之身,则寿考不忘垂乎?后则子孙千亿,乃知诗之为教,盖亦王猷之至极。

《南有嘉鱼赋》〈以乐得贤者为韵〉杨谏

后非贤不乂,鱼非水不托,贤岂晦以养蒙?鱼在藻而自乐,故比物思理,以徵以求,如《南有嘉鱼》,是网,是此所谓旌别淑慝、爱人治国,为盐梅之器,用作生灵之表则不然,岂延?故老于终南,收钓翁于渭北,张皇勋业者弃此,曾未得我,国家忧劳庶绩,寤寐求贤,且束帛戋戋,每布之于寰海,岂矰笱罩罩,独烝然于巨川,吴坂不遗于骐骥,丙穴多藏,夫鲟鳣诗人格言必将兴之于王国,老氏遗戒不可脱之于重泉,所谓持竿执柄者未容易焉,爰有祥鳞,载赓宵雅,泳游于江汉之滨,潜跃于沔南之下,岂噞喁于香饵,愿荐升于樽斝,君子顾而乐胥,嘉宾燕而心写。傥鼎味之见珍,甘焚身于庖者。

《前题》〈同前韵〉       李蒙

惟帝王之应运,孰无贤而能作?虽道洽于唐虞,尚翘翘于林壑,彼嘉鱼之发兴,实思贤而共乐,盖风俗之盛衰,以废兴为善恶,惟鱼在渊兮,其迹惟深;贤在野兮,其道惟默。植忠信以自保俟,休明而观国。属王度之清,夷复何求而不得,然后为衡、为冲,是效,是则成天下之亹亹,定众人之惑惑。国家化造,往古政在求贤,钓嘉鱼在丙穴,得奇士于滋川,故开辟之功,作之于我太平之人,匪降自天,余是以知玉帛之礼至矣。《嘉鱼》之诗大焉,若乃日旰而食,思彼贤者,念兹在兹,谁共天下?心不忘于寝处,目流咏于风雅,斯盖《嘉鱼》之义故可得而述也。

《爱而不见赋》萧颖士

嗟乎!或爱之而不见者,有之矣。何必周秦异代、夷夏殊轨?阻严城之九重,限方舟之一水,苟时事之多怨,故人遐而室迩关山起于足下,堂上远乎?千里耸逆予之目成,遽将逝而复止,诗人所以思婉娈而搔首赋,城隅之有俟吁,不得其己也,惟夙昔之良会,梦佳期于北方叙渤澥之三山,吸流霞之景光,含芳词以况。予云惠好之,不忘愿报义于永日陪游,宴于帝乡广莫,忽而号怒鲸波汹,而腾张俄惊魂以辍寐。问穷发之茫茫,将揭厉以复从骇风涛之,匪量思投躯以靡,吝抚遗体以竞惶,晨切切以悽悽夕,屏营以彷徨,追前欢之俯,迩叹此恨之悠长,于是收神返虑,澄澹静默,冥然就寝,兀若无识冀良宵之复遇希旧游之可,即徒有愿兮,且未克忧,深沉兮,萃胸臆。风兮,雨兮,思君子兮,何极。

《教猱升木赋》贾餗

猱之为物兮,敏捷无伦,人之设教兮,质性,是因顾升
木之容易,岂从师之苦辛?于是授以程度,使之缘循,步步弥高,同下学而上达,孜孜不倦,若游艺而依仁原。夫引进他材,发挥以知不言,而化若喻于义指,踪在手,所谓导而不牵,嗜学因心诚,宜诱之孔易。俾夫趫容所骋,迅足无累,笑鼫鼠之五能掩都卢之百戏,初疑鸿渐,讶走险之翩翩,卒若熊经,忘阽危之惴惴,则知夫性自天而莫改教,率性而斯在失之者,进寸而退尺得之者,师逸而功倍从,轮桷之异,规随曲直于真宰,故君子将迁于物必省厥躬,彼可适道吾方击蒙,野性既驯,自殊于狼子,怒心不发,何愧于狙公?牧羊以不鞭为机,养鸡以似木为效,一则行之而未远,一则久之而成教,孰与简易为师,攀援是资?夫既心乎爱矣,方将教以化之,负凌云之材,庶几仰止?守坠地之道难,可求思至矣哉!发彼骏腾赖兹引力足,循循而风举木,杳杳而绳直,千寻虽险亦可超,而宛升一跌无虞,那肯勃如战色,岂玩物以为用?将育材而取,则所以木不告劳猱,惟效顺,学无间于时习,功自得于日进,彼以求易于难,致远由近,可因兹而立信。
《鹡鸰赋》〈并序〉乔琳
鹡鸰鹂也,诗取其鸣行、摇尾相应,以兴兄弟急难之义而已。然无巢、无雏,不知栖息孳孕之所。人之见者更无大小之殊,隼不能搏,弹不能射,网罟不能取。朝之与夕常在人间,竟不知此鸟之所自来也。

何鹡鸰之小鸟与羽族而特殊?鹬飞鸣,翛翘毕,逋金晴玉爪绀尾青,颅电瞥机,骇火驰风,趋来何从?而去何适?似出有而入无,噫!形器,有生之类,非卵则胎,不巢则穴,罕知尔栖泊之所、乳伏之节。吾自见尔翩翾一状,小大无别,莫涯雏孕之源以出陶钧之辙,亦称王母之使,岂在神仙之列?咮啄锋铓,毛衣霜雪,惟若惊之近道思数,顾以周防,苟弹射之莫中?匪网罟而奚张,齐姜所以遣重耳,范蠡所以逃越王,虑晏安之有毒斯?儆戒以为良务,相时而达变,岂胶柱而守常?偶来池馆,非意稻粱,吾将注目而悠然以逝色,斯举矣,而物莫之伤既忘情于进取,遂游仞以翱翔,乘兴于人间之世,全身于自远之场,苟日新于运用,能独善于行藏。

《鱼在藻赋》〈以潜泳水府形诸雅什为韵〉李夷亮

鸿钧之代兮,动植斯庆;至德旁流兮,潜鱼在泳,忻藻荇之是依,美阴阳之克正,载颁其首,将同宴镐之观,不脱于泉,自乐观,濠之性极。浦风霁澄潭月虚,鲜鳞缭绕,聚沫纡徐,或在鲛人之室,或过陵鲤之居莲花,东西信可游,而可息文竿上下,徒欲钓而求诸,岂不以当在宥之时,处恬然之水;乘颢颢之元气,得生生之至理大信,波及湛恩草靡无虞?竭泽之灾,自保深泉之美,伊元风之扇,物物无细而不沾,惟广运之铺,时时或与之发潜。

《衣锦褧衣赋》〈以君子之道闇然日章为韵〉李程

君子制服兮,损益以时,秉衣锦之特丽,必尚褧以相资,欲曳娄以成饰,故威仪而可持,异彼佩环有以文为贵者,同夫絺绤必特表而出之,察其所以亦将有旨,愿无伐善,俾其蕴美,卫诗既作且赋于《硕人》之篇,匪服是加则嗤乎?彼其之子异,狐裘而羔袖比,绿衣而黄里蒙,纤缟而不隔笼,渥彩之可拟,彷佛兮若豹姿之藏雾,隐映兮似珠光之透水,徒有美于烂然,孰可详其蔚矣?故服之无斁终,然允臧当斐然而入,用惧学制以见伤,知我者谓我隐蔽文章,不知我者谓我颠倒衣裳,曾不念顺之则理的然而亡自类韬光不耀,孰云欲盖而彰比乎?绘事后,素勿矜为宝,不有外者,何以混其色?不有内者,何以蓄其藻?雅符含章之德不愆尽,饰之道服既美矣,人亦宜然。等诚明之道,合同出处之义,全亦由絜矩之士。穷而不滥蕴,贞明体恬淡,昔有喻于谗口,何以自明今?不衣而夜行宁,惟逮暗是知大象,既分先质,后文德为道,用静为躁,君不衒昭质退,藏于密,匪同厖服之奇,自契黄中之吉,彼无褐,空念于卒岁。此成章不俟兮,终日未若,赋衣锦之褧衣,为终身之自律。

《授衣赋》〈以霜降此时女工云就为韵〉张何

惟改岁之弘典,爰授衣兮,肃霜稽月,令之前制,得豳诗之首章,夫其损益从时,取其观古人象,元黄既绩,可以为公子裳。促机上之寒杼,发桑间之懿筐,零露既漙,严霜夕降,聚于燎火,无资于借人,劝其功佣,俾率于同巷尔。其敦质素黜华,靡翔葛屦之俭啬,笑麻衣之浮侈,素云洁,既无取于流黄,我朱孔阳,复何为乎?恶紫繄狐裘之可识谅羔羊之,在此,且德惟称服道在随时,惜光阴之暮矣,恐絺绤之凄其会斯蚕绩取彼狐狸,既申之以杂佩,又组之以素丝,信物之美者,惟君子宜之。借如轻裘被服之客,纤手缝裳之女,昼剪绮纨,夜调砧杵,微芳发,素袖举,丝兮,衣兮,爰笑爰语莫不遵,向晦以宴,息乐,盛阴之室,处于戏圣,实作则皇,惟降衷礼章,度数服制,卑崇鉴羔袖之非类,慎鹬冠之不衷,岂可褒?然充耳不念女工,俾僭乱以陵上,兴怨言于大东而已,是以带裳表俭。黻冕昭文,袭缁衣之改造,追补衮之清芬,故能宜象服,集元纁,将菲薄以为宝,岂浮奢之足云?亦有守道固穷,至图未就,卒岁无褐,忧心如疚,四时迭运。窃独悲夫,凛秋万物有托子何为乎?岩岫空负悲哉之感,徒为哿矣之富,傥有弹冠之期,不念绨袍之旧。

《攻玉赋》〈以他山之石为韵〉赵昂

有美玉于斯,有工人在兹,玉待人而成器,人舍玉而何之?于是施其巧,审其思,事必坚,决心无坠亏。再视再度以蒙,夫精鉴匪瑕、匪刿,宁有于吾欺,向无质直之性,琬琰之姿,特达人、许清贞自持,则大匠不顾天材或遗亦何知?入之于火也不变其色,投之于泥也不染其缁,良工见此心焉。多惜直以为珽圆而作,璧无枉纤毫,皆知所适。遇今晨之发彩冀,入圭璋察往日之屈,蒙期分玉石,于是虹气于白,鸡冠与赤,执之以礼?故有藉而见文,受之必齐,非许城而不易,固有烦于必琢,应无惮于可磨。元黄糅色,山水腾波,但因时而获赏,敢轻议乎?其他人未我知甘,无言于见弃,贤能相达将不索,而谓何况乎玉之寡,珉之多,夫子有比德之叹,卞生为追,怨之歌。歌曰:昔之玉在石,石在山,山有玉兮隐其间。今则石为错,玉为环,环亦献兮君,解颜与生刍为比,与郤桂同攀,岂辛勤于道路?徒抱泣于荆蛮。

《读韩诗外传》皮日休

《韩诗外传》曰:韶用干戚,非至乐也。舜兼二女非达礼也,封黄帝之子,十九非法义也。往田号泣未尽命也,日休。曰:甚哉!韩诗之文,悖乎大教。夫尧舜之世但务以道化天下,天下嘻嘻如一家室,其化虽至,其制未备,岂可罪以越礼哉!如以韶用干戚非至乐,则颛顼之八风,高辛之六茎,不可作矣。如以舜兼二女非达礼也,则尧之世其礼未定,不当责也,又宜矣。以封黄帝之子,非法义也。则丹朱商均无封邑,是庶人也。传曰:贤者子孙必有土。又曰:公侯之子孙必复其始。夫贤者与公侯,其子孙尚不废,况有熊氏道冠于五帝,化施于千世哉?如以往田号泣未尽命也,则舜之孝道匪天也,其谁知之?不号泣也,则吾恐舜之命不及于尧用。呜呼!韩氏之书,抑百家、崇吾道至矣!夫如是者,吾将间然。

《豳问》宋·欧阳修

或问:《七月》,豳风也,而郑氏分为雅、颂。其诗八章,以其一章、二章为风;三章、四章、五章、六章之半为雅;又以六章之半、七章、八章为颂。一篇之诗,别为三体;而一章之言,半为雅,而半为颂,诗人之意,果若是乎?应之曰:《七月》,周公之作也。其言豳土,寒暑节气,农桑之候,勤生事。男女耕织,衣食之本,以见太王,居豳兴起。王业艰难之事,此诗之本义,毛郑得之矣。其为风,为雅,为颂,吾所不知也。所谓《七月》之本义幸在者,吾既得之矣。其有所难,知者阙之可也。虽然吾知郑氏之说,自相牴牾者矣。今诗之经,毛郑所学之经也。经以为风,而郑氏以为雅、颂,岂不戾哉?夫一国之事谓之风;天下之政谓之雅;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谓之颂。此毛郑之说也,然则风,诸侯之事;雅,天子之事。今所谓《七月》者,谓之风可矣。谓之雅、颂,则非天子之事,又非告功于神明者,此又其戾者也。风、雅、颂之为名,未必,然则于其所自为说,有不能通也。问者又曰:郑氏所以分为雅、颂者,岂非以《周礼》籥章之职?有吹豳诗,雅、颂之说乎?应之曰:今之所谓《周礼》者,不完之书也。其礼乐制度盖有周之大法焉,至其考之于事则繁杂,而难行者多,故自汉兴,六经复出,而《周礼》独不为诸儒所取,至以为黩乱不验之书,独郑氏,尤推尊之,宜其分豳之风为雅颂,以合其事也。问者又曰:今豳诗七篇,自《鸱鸮》以下,六篇皆非豳事。独《七月》一篇,岂足以自为一国之风?然则《七月》而下,七篇寓于豳风耳。豳其自有诗乎?《周礼》所谓豳雅、豳颂者,岂独为《七月》?殆自有豳诗而今亡者乎?至于《七月》亦尝亡矣,故齐、鲁、韩三家之诗皆无之,由是言之。豳诗其犹有亡者乎?应之曰:经有其文,犹有不可知者;经无其事,吾可逆意而为然乎?

《鲁问》前人

或问:鲁诗之颂,僖公盛矣。信乎其克,淮夷伐戎狄,服荆舒,荒徐宅,至于海邦。蛮貊莫不从命,何其盛也!《泮水》曰: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又曰: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又曰:景彼淮夷来献,其琛閟宫。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又曰:淮夷来同,鲁侯之功。又曰: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其武功之盛,威德所加,如诗所陈,五霸不及也。然鲁在春秋时常为弱国,其与诸侯会盟、征伐,见于《春秋》《史记》者,可数也,皆无诗文所颂之事。而淮夷、戎狄、荆舒、徐人之事有见于《春秋》者,又皆与颂不合者,何也?按《春秋》,僖公在位三十三年,其伐邾者四败,莒灭项者各一,此鲁自用兵也。其四年伐楚、侵陈;六年,伐郑,是时,齐桓公方称霸主,兵率诸侯之师,而鲁亦与焉耳。二十八年,围许。是时,文公方称霸主,兵率诸侯之师,而鲁亦与焉耳。十五年,楚伐徐,鲁救徐而徐败。十八年,宋伐齐,鲁救齐而齐败。二十六年,齐人侵伐鲁鄙,鲁乞师于楚,楚为伐齐取谷。《春秋》所纪僖公之兵止于是矣。其自主兵所伐邾莒项,皆小国,虽能灭项,反见执于齐,其所伐大国,皆齐晋主。兵其有所救者,又力不能胜,而辄败。由是言之,鲁非强国可知也,焉有诗人所颂威武之功乎?其所侵伐小国,《春秋》必书焉。有所谓克服淮夷之事乎?惟其十六年一会齐侯于淮尔。是会也,淮夷侵鄫,齐侯来会,谋救鄫尔。由是言之,淮夷未尝服于鲁也。其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者,郑氏以谓僖公与?齐桓举义兵,北当戎与狄,南艾荆及群舒,按僖公即位之元年,齐桓二十七年也。齐桓十七年,伐山戎远在僖公未即位之前。至僖公十年,齐侯许男伐戎,鲁又不与,郑氏之说既谬,而诗所谓戎狄是膺者。孟子又曰:周公方且膺之。如孟子之说,岂僖公事也?荆楚也。僖公之元年,楚成王之十三年也。是时,楚方强盛,非鲁所能制。僖之四年从齐桓伐楚,而齐以楚强不敢速进,乃次于陉,而楚遂与齐,盟于召陵。此岂鲁僖得以为功哉?六年,楚伐许又从,齐桓救许,而力不能胜,许男卒面缚衔璧,降于楚。十五年,楚伐徐又从,齐桓救徐而力又不能胜,楚卒败。徐取其娄林之邑,舒在僖公之世未尝与鲁通。惟三年,徐人取舒一见尔,盖舒为徐取之矣,然则郑氏谓僖公与齐桓,南艾荆及群舒者亦谬矣。由是言之,所谓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者,皆与《春秋》不合矣。楚之伐徐,取娄林,齐人、徐人伐英氏以报之,盖徐人之有楚伐也,不求助于鲁,而求助于齐以报之,以此见徐非鲁之与国也,则所谓遂荒徐宅者亦不见于《春秋》矣。《诗》,孔子所刚正也。《春秋》,孔子所脩也。脩诗之言不妄,则《春秋》疏谬矣。《春秋》可信,则《诗》妄作也,其将奈何?应之曰:吾固言之矣。虽其本有所不能达者,犹将阙之是也,惟阙其不知以俟焉,可也。

《序问》前人

或问:《诗》之序,卜商作乎?卫宏作乎?非二人之作,则作者其谁乎?应之曰:《书》《春秋》皆有序,而著其名氏,故可知其作者。《诗》之序不著其名氏,安得而知之乎?虽然非子夏之作则可以知也。曰:何以知之?应之曰:子夏亲受学于孔子,宜其得诗之大旨,其言风雅有正变,而论《关雎》《鹊巢》系之周公、召公,使子夏而序《诗》,不为此言也。自圣人没,六经多失其传。一经之学分为数家,不胜其异说也。当汉之初,诗之说分为齐、鲁、韩三家,晚而毛氏之诗始出,久之三家之学既废,而毛诗独行,以至于今不绝。今齐、鲁之学没不复见,而韩诗遗说往往见于他书,至于经文亦不同,如逶迤郁夷之类是也。然不见其终始,亦莫知其是非。自汉以来,学者多矣,其卒舍三家而从毛公者,盖以其源流所自得,圣人之旨多欤。今考毛诗诸序,与孟子说诗多合,吾故于诗常以序为證也。至其时,有小失,随而正之,惟《周南》《召南》失者类多,吾固已论之矣,学者可以察焉。

《诗解统序》前人

五经之书,世人号为难通者《易》《春秋》。夫岂然乎?经皆圣人之言,固无难易。系人之所得有深浅,今考于《诗》,其难亦不让二经,然世人反不难而易之,用是通者亦罕,使其存心,一则人人皆能明,而经无不通矣,大抵谓诗为不足通者,有三,曰章句之书也;曰淫亵之辞也;曰猥细之记也。若然孔子为泛儒矣,非唯今人《易》,而不习之。考于先儒亦无几。人是果不足通欤?唐韩文公最为知道之笃者,然亦不过议其序之是否,岂足明圣人本意乎?《易》《书》《礼乐》《春秋》,道所存也。诗关此五者,而明圣人之用焉。习其道不知其用之与夺,犹不辨其物之曲直,而欲制其方圆,是果成乎?故二南牵于圣贤,国风惑于先后,豳居变风之末,惑者溺于私见而谓之,兼上下二雅混于小大而不明,三颂昧于商鲁而无辨,此一经大概之体,皆所未正者。先儒既无所取舍,后人因不得其详,由是难易之说兴焉。毛郑二学,其说炽、辞辨固已广博,然不合于经者,亦不为少。或失于疏略,或失于谬妄,盖诗载《关雎》,上兼商世,下及武成、平桓之间,君臣得失风俗、善恶之事,广阔辽邈有不失者,鲜矣。是亦可疑也。予欲志郑学之妄,益毛氏之疏略,而不至者,合之于经,故先明其统要十篇,庶不为之芜泥云尔。

《二南为正风解》前人

天子、诸侯当大治之世不得有风。风之生,天下无王矣,故曰:诸侯无正风。然则周、召可谓正乎?曰:可与不可,非圣人不能断,其疑当文王与纣之时可疑也。二南之诗,正变之间可疑也。可疑之际,天下虽恶纣而主文王,然文王不得全有天下,亦曰服事于纣焉,则二南之诗作于事纣之时,号令征伐,不止于受命之后尔。岂所谓周室衰而《关雎》始作乎?史氏之失也。推而别之二十五篇之诗,在商不得为正,在周不得为变焉。上无明天子号令由己出,其可谓之正乎?二南起王业,文王正天下,其可谓之变乎?此不得不疑,而轻其与夺也。学诗者多推于周,而不辨于商,故正变不分焉。以治乱本之二南之诗,在商为变,而在周为正乎?或曰:未喻。曰:推治乱而迹之,当不诬矣。

《周召分圣贤解》前人

圣人之治无异也,一也。统天下而言之,有异焉者,非圣人之治。然也由其民之所得有浅深焉,文王之化出乎其心施乎?其民岂异乎?然孔子以周、召为别者,盖上下不得兼,而民之所化有浅深尔。文王之心则一也,无异也。而说者以为由周、召圣贤之异而分之,何哉?大抵周南之民得之者深,故因周公之治而系之,岂谓周公能行圣人之化乎?召南之民得之者浅,故因召公之治而系之,岂谓召公能行贤人之化乎?殆不然矣。或曰:不系于雅颂,何也?曰:谓其本诸侯之诗也。又曰:不统于变风,何也?曰:谓其周迹之始也。列于雅颂,则终始之道混矣;杂于变风,则文王之迹殆矣。雅颂不可,混周迹之始,其将略而不具乎?圣人所以虑之也。由是,假周召而分焉,非因周召圣贤之异,而别其称号尔,盖民之得者深,故其心厚,心之感者厚,故其诗切感之薄者,亦犹其深,故其心浅,心之浅者,故其诗略是以有异焉,非圣人私于天下而浅深厚薄殊矣。二南之作当纣之中世,而文王之初是文王受命之前也。世人多谓受命之前,则太姒不得有后妃之号,夫后妃之号非诗人之言,先儒序之云尔。考于其诗,惑于其序,是以异同之论争起,而圣人之意不明矣。

《王国风解》前人

六经之法所以法不法、正不正,由不法与不正,然后圣人者,出而六经之书作焉。周之衰也,始之以夷懿,终之以平桓,平桓而后不复支矣,故《书》止文侯之命而不复录。《春秋》起周平之年而治其事。《诗》《黍离》之什而降为风,绝于文侯之命,谓教令不足行也,起于周平之年谓正朔不足加也,降于《黍离》之什谓雅颂不足兴也,教令不行,天下无王矣;正朔不加、礼乐遍出矣。雅颂不兴,王者之迹熄矣。《诗》《书》贬其失,《春秋》悯其微,无异焉尔。然则《诗》处于卫,后而不次,于《二南》恶其近于正而不明也。其体不加周姓而存王号,嫌其混于诸侯而无王也,近正则贬之不著矣,无王则绝之太遽矣。不著云者,周、召二南至正之诗也。次于至正之诗,是不得贬其微弱,而无异二南之诗尔。若然,岂降之乎?太遽云者,春秋之法,书王以加正月,言王人虽微必尊于上,周室虽弱不绝其正,苟绝而不与,岂尊周乎?故曰王号之存黜,诸侯也。次卫之下,别正变也;桓王而后,虽欲其正风,不可得也。诗不降于厉幽之年,亦犹《春秋》之作不在惠公之世尔。《春秋》之作,伤典诰之绝也。《黍离》之降,悯雅颂之不复也。幽平而后有如宣王者,出则礼乐征伐不自诸侯,而雅颂未可知矣。奈何推波助澜,纵风止燎乎?

《十五国次解》前人

国风之号起周终豳,皆有所次,圣人岂徒云哉?而明诗者多泥于疏,说而不通,或者又以为圣人之意不在于先后之次,是皆不足为训。法者大抵国风之次,以两而合之分,其次以为比,则贤善者著而丑恶者明矣。或曰:何如?其谓之比乎?曰:周、召以浅深比也;卫、王以世爵比也;郑、齐以族氏比也;魏、唐以土地比也;秦、陈以祖裔比也;桧、曹以美恶比也;豳能终之以正,故居末焉。浅深云者,周得之深,故先于召,世爵云者。卫为纣都,而纣不能有之,周幽东迁,无异是也。加卫于先,明幽纣之恶,同而不得,近于正焉。姓族云者,周法尊其同姓,而异姓者为后,郑先于齐,其理然也。土地云者,魏本舜地,唐为尧封,以舜先尧,明晋之乱非魏褊俭之等也。祖裔云者,陈不能兴舜,而襄公能大于秦,子孙之功陈不如矣。穆姜卜而遇艮之随,乃引文言之辞以为卦说,夫穆姜始筮时,去孔子之生尚十四年尔,是文言先于孔子而有乎?不然。左氏不为诞妄也,推此以迹其怪,则季札观乐之次明白可验,而不足为疑矣。夫《黍离》已下,皆平王东迁、桓王失位之诗,是以列于国风,言其不足正也。借使周天子至甚无道,则周之乐工敢以周王之诗降同诸侯乎?是皆不近人情不可为法者,昔孔子大圣人其作《春秋》也。既微其辞,然犹不欲公传于人第口授而已,况一乐工而敢明白彰显其君之恶哉?此又可验孔子分定为信也,本其事而推之,以著其妄,庶不为无据云。

《定风雅颂解》前人

诗之息久矣。天子诸侯莫得而自正也,古诗之作,有天下焉,有一国焉,有神明焉。观天下而成者,人不得而私也;体一国而成者,众不得而违也;会神明而成者,物不得而欺也,不私焉。雅,著矣不违焉;风,一矣不欺焉;颂,明矣。然则风生于文王,而雅颂杂于武王之间。风之变自夷懿始,雅之变自厉幽始。霸者兴,变风息焉。王道废,诗不作矣。秦汉而后,何其寂然也!王通谓:诸侯不贡诗,天子不采风,乐官不达雅颂,国史不明变,非民之不作也,诗出于民之情性,情性其能无哉?职诗者之罪也。通之言其几于圣人之心矣。或问:成王、周公之际,风有变乎?曰:豳是矣。幸而成王悟也,不然,则变而不能复乎?豳之去雅,一息焉,盖周公之心也,故能终之以正。

《十月之交解》前人

小雅无厉王之诗著,其恶之甚也。而郑氏自《十月之交》已下,分其篇以为当刺厉王,又妄指毛公为诂训,时移其篇第,因引前后之诗以为据,其说有三。一曰《节彼》刺师尹不平,此不当。讥皇父擅恣,予谓非大乱之世者,必不容二人之专,不然李斯、赵高不同生于秦也。其二曰《正月》恶褒姒灭周,此不当。疾艳妻之说出于郑氏,非史传所闻,况褒姒之恶天下万世皆同疾而共丑者,二篇讥之殆岂过哉?其三曰幽王时,司徒乃郑桓公友,此不当。云番维司徒,予谓《史记》所载郑桓公在幽王八年方为司徒尔,岂止桓公哉?是三说皆不合于经,不可按法为郑氏者,独不能自信而欲指他人之非,斯亦惑矣。今考《雨无正》已下〈疑作上〉三篇之诗,又其辞说,归向皆无刺厉王之文,不知郑氏之说何从而为据也。孟子曰: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非如是,其能通诗乎?

《鲁颂解》前人

或问:诸侯无正风,而鲁有颂,何也?曰:非颂也,不得已而名之也。四篇之体,不免变风之例尔,何颂乎?颂惟一章,而鲁颂章句不等,颂无颂字之号,而今四篇皆有其序,曰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之亦未离乎?强也,颂之本一人是之未可作焉。访于众人,众人可之,犹曰:天下有非之者,又访于天下。天下人亦曰可,然后作之无疑矣。僖公之政国人犹未全其惠,而春秋之贬尚不能逃,未知其颂何从而兴乎?颂之美者,不过文武。文武之颂非当其存,而作者也,皆追述也。僖公之德孰与文武,而曰有颂乎?先儒谓名生于不足宜矣,然圣人所以列于颂者,其说有二。贬鲁之强,一也;劝诸侯之不及,二也。请于天子,其非强乎?特取于鲁,其非劝乎?或曰:何谓劝?曰:僖公之善,不过复土宇、修宫室,大牧养之法尔。圣人犹不敢遗之,使当时诸侯有过于僖公之善者,圣人忍绝去而不存之乎?故曰劝尔。而郑氏谓之备三颂何哉?大扺不列于风而与其为颂者,所谓悯周之失、贬鲁之强是矣,岂郑氏之云乎?

《商颂解》前人

古诗三百篇,始终于周,而仲尼兼以商颂,岂多记而广录者哉?圣人之意存一颂而有三益,大商祖之德其益一也;予纣之不憾,其益二也;明武王周公之心,其益三也。曷谓大商祖之德?曰颂具矣。曷谓予纣之不憾?曰悯废矣。曷谓明武王周公之心?曰存商矣。按周本纪,称武王伐纣下车而封武庚,于宋以为商后。及武庚叛周公,又以微子继之,是圣人之意虽恶纣之暴而不忘汤之德,故始终不绝其为后焉。或曰:商颂之存岂异是乎?曰:其然也,而人莫之知矣。非仲尼、武王、周公之心殆而成汤之德,微毒纣之恶,有不得其著矣。向所谓存一颂而有三益焉者,岂妄云哉?

《诗图总序》前人

周之诗自文王始,成王之际颂声兴焉,周之盛德之极,
文王之诗三十七篇,其二十三篇系之。周、召为《周南》《召南》,其八篇为小雅,六篇为大雅。武王之诗六篇,四篇为小雅,二篇为召南之风。成王之诗五十三篇,其十篇为小雅,十二篇为大雅,三十一篇为颂,是为诗之正经。其后二世,昭王立而周道微阙,又六世厉王政益衰,变雅始作。厉王死于彘,天下无君,周公、召公行政,谓之共和。凡十四年,而幽王之子太子宜臼迁于洛邑,号东周。周之室益微,而平王之诗贬为风,下同列国,至于桓庄而止矣。初成王立,周公摄政,管蔡作乱,周公及其大夫作诗七篇,周之太史以为周公诗主道豳国公刘太王之事,故系之豳,谓国变风。而诸侯之诗无正风,其变风自懿王始作。懿王时,齐风始变;夷王时,卫风始变;次厉王时,陈风始变;厉王崩,周召共和,唐风始变;次宣王时,秦风始变;至平王时,郑风始变;惠王时,曹风始变;陈最后,至顷王时犹有灵公之诗,于是止矣。盖自文至顷,凡二十世,王泽竭而诗不作,今郑之次比考于旧史,先后不同,周召王豳皆出于周,邶鄘合于卫,桧唐世家绝其可考者,七国而已。陈、齐、卫、晋、曹、郑、魏,此变风之先后也。周、召邶鄘、卫、王、郑、齐、豳、秦、魏、唐、陈、桧、曹,此孔子未删诗之前季札所听周乐次第也。周、召、邶鄘、卫、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此今时之次第也。考其得封之先后为国之大小与?其作诗之时皆有其次说者,莫能究焉。其外鲁之颂四篇,商颂五篇,郑康成以为鲁得用天子之礼乐,故有颂。而商颂至孔子之时,存者五篇,而夏颂已亡,故录鲁诗以备三颂,著为后王之法监,三代之成功法莫大于是矣。康成所作诗《谱图》,自共和而后始得春秋次序,今其图亡,今略准郑遗说。而依其次序推之,以见前儒之得失,今既依郑为图,故风雅变王与?其序所不言而说者,推定世次,皆且从郑之意;其所失者,可指而见焉。司马迁谓:古诗三千馀篇,孔子删之,存者三百。郑学之徒皆以迁说之谬,言古诗虽多不容十分去九,以予考之,迁说,然也。何以知之?今书传所载逸诗何可数焉?以图推之,有更十君而取其一篇者,又有二十馀君而取其一篇者,由是言之,何啻乎?三千诗三百一十一篇,亡者六篇,存者三百五篇云。

《诗谱序》前人

《两朝国史》志欧阳修于绛州得注本卷,首残阙,因补成,进之而不知注者,为太叔求也。

毛郑于诗,其学亦已博矣。予尝依其笺传考之于经,而證以序谱、惜其不合者颇多,盖诗述商周自《生民》《元鸟》,上陈稷契,下迄陈灵公,千五六百岁之间,旁及列国、君臣,世次、国地、山川、封域、图牒、鸟兽、草木、虫鱼之名与其风俗善恶、方言训诂、盛衰治乱、美刺之由,无所不载,然则孰能无失于其间哉?予疑毛郑之失既多,然不敢轻为改易者,意其为说不止于笺传,而已恨不得尽见二家之书,未能遍通其旨。夫不尽见其书而欲折其是非,犹不尽人之辞而欲断其讼之曲直,其能果于自决乎?其能使之必服乎?世传郑氏《诗谱》最详,求之久矣,不可得,虽《崇文总目》秘书所藏,亦无之。庆历四年,奉使河东,至于绛州,偶得焉。其文有注而不见名氏,然首尾残阙,自周公致太平已上皆亡之,其国谱旁行,尤易为讹舛,悉皆颠倒,错乱不可复考,凡诗雅颂兼列商鲁,其正变之风十有四国,而其次皆莫详其义,惟封国、变风之先后不可以不知,周召王豳同出于周,邶鄘并于卫,桧、魏无世家,其可考者,陈、齐、卫、晋、曹、郑、秦,此封国之先后也。豳、齐、卫、桧、陈、唐、秦、郑、魏、曹,此变风之先后也。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豳、秦、魏、唐、陈、曹,此孔子未删诗之前周太师乐歌之次第也。周、召、邶鄘、卫、王、桧、郑、齐、魏、唐、秦、陈、曹、豳,此郑氏《诗谱》次第也。黜桧后陈,此今诗次第也。初予未见郑谱,尝略考《春秋》《史记》本纪、世家、年表,而合以毛郑之说,为《诗图》十四篇,今因取以补郑谱之亡者,足以见二家所说世次先后甚备,因据而求其得失较然矣。而仍存其图,庶几以见予于郑氏之学?尽心焉耳。夫尽其说而有所不通,然后得以论正,予岂好为异论者哉?凡补其谱十有五,补其文字二百七,增损涂乙改正者三百八十三,而郑氏之谱复完。

《诗谱补亡后序》前人

欧阳子曰:昔者圣人已没,六经之道几熄于战国,而焚弃于秦,自汉以来收拾亡逸、发明遗义而正其讹谬,得以粗备传于今者,岂一人之力哉?后之学者因迹前世之所传而较其得失,或有之矣,若使徒抱焚馀残脱之经,怅怅于去圣,千百年后不见先儒中间之说,而欲特立一家之学者,果有能哉?吾未之信也。然则先儒之论苟非详其终始,而牴牾质于圣人,而悖理害经之甚有不得已,而后改易者何必徒为异论以相訾也?毛郑于诗,其学亦已博矣。予尝依其笺传考之于经,而證以序谱,惜其不合者颇多,盖诗述商周自《生民》《元鸟》,上陈稷契,下迄陈灵公,千五六百岁之间,旁及列国、君臣、世次、国地、山川、封域、图牒、鸟兽、草木、鱼虫之名与其风俗、善恶、方言、训诂、盛衰、治乱、美刺之由,无所不载,然则孰能无失于其间哉?
欧阳修自注云谱序自周公致太平已上皆亡,其文予取孔颖达正义所载之文补足,因为之注。自周公已下即用旧注云。〈按此篇后序自毛郑已下即前序所载,疑原本误为重出者,附志于此识者,自能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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